《庭前初雪等风停》暮与星

4、靠近②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被关在房间里已经好几日的苏离洛拼命拍打着房门，声音嘶哑地喊着，而在门外的苏母既担心又心痛，颤抖的手不知不觉便放在了房门的锁上。
　　“你是打算放他出去让全家人陪葬吗？”
　　突然传来苏父的呵责声，苏父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钥匙，板着脸训斥道：“真是慈母多败儿，就是因为你从小溺爱他，才让他今日只顾着儿女情长。”
　　苏母看着儿子现在这个样子心痛不已，抹了抹眼泪，哭腔道：“你只会怪我，洛儿都向你提过多少次与卿家丫头的事情，当初你要是能早早答应他和卿家丫头的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就算没有这事，我也不会同意他们的婚事，卿家是什么人，与皇家又是什么关系你不清楚吗？我们家高攀不起也招惹不起啊。”
　　“还有什么比儿女的终身幸福重要。”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苏父激动的脸涨红，“等过段时间他自然就会接受这个事实，到时候再为他寻一门好的亲事。”说完便一脸不快地甩手离开了。
　　苏母叹息，听着从房里传出来的哭声，却又无能为力，试图劝说苏离洛：“儿呀，好姑娘多的是，娘改日定为你寻得更好的，你别再折磨自己了。”
　　可是无论苏母怎么说，房里的苏离洛都没有回应，他坐在墙角，面容憔悴，心如死灰般地盯着卿染雪曾给他画的梅花图，嘴里一遍又一遍地嘀咕着什么。
　　卿染雪最擅长画梅。
　　“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呀？”小春看着卿染雪在研磨便好奇地问她。
　　“画梅。”
　　“小姐，你还有心思干这些。”小春看她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着急了，“殿下这几日都没有来过梅林苑，你都不担心的吗？”
　　“担心什么。”研好墨后，她边将纸压好边说，“况且他将我禁足于此，门外都是他的人，我还能长翅膀飞去哪？”
　　“可是……”小春心事重重的垂着头。
　　“小春，成亲那日你还因他没有出现而为我出头，这么快就向着他了？更何况那日害那个侍卫受伤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不想再因为我而让赵挽风迁怒于他们。”
　　虽然那日赵挽风那一刀下去早已算好了位置，并没有刺中侍卫的要害，可是她看他竟能那么毫不犹豫地下手，着实是令她有些害怕。
　　“小春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小姐不担心殿下日后要是纳了妾，那小姐的日子该怎么过？”小春反而替她委屈起来了。
　　其实自打小春七岁入府在她身边伺候，如今也快九年了，她一直都是这般神神叨叨的，总是担心这担心那，然后瞎忙活，瞎出主意，卿染雪也早就习以为常，也由着她。
　　卿染雪倒是说得轻松：“没什么可担心的，脚长在他身上，他想去哪就去哪，想纳谁为妾都可以，我只想要平平静静地过好自己的日子。况且那日他的样子你也见到了，不害怕吗？”
　　“害怕呀。”小春微低着头，吸了下鼻子，“小春害怕小姐与殿下一起有一日也会受伤流血，可又担忧殿下厌烦小姐，这样王府的人便不会把小姐看在眼里，要是殿下纳了妾，这王府更是没有了小姐的立足之地，说书先生不也是说过女子不得丈夫宠爱，最终郁郁而终了吗？小春不希望小姐也变成那样，那样的话小春也会很难过。要是小姐得到了殿下的欢心，小姐才能在这王府更好地过日子。”
　　卿染雪看着她为她担心的样子，扑哧一笑，用笔头轻轻敲了敲她的头道：“小春，以后少听点这些。”
　　“小春说的不对吗，小姐为何还要打我？”
　　“我和他之间开始就已经闹得不愉快了，而且感情的事情不是我一个人努力就可以的，若他始终对我无意，那么我做再多也只是徒劳。”
　　“小春不懂。”
　　卿染雪捧着她的脸笑嘻嘻说：“我们家小春一辈子都不需要懂这些，只需要能遇见和你两情相悦的人便足矣。”
　　“小姐莫要取笑小春。”
　　卿染雪看见她脸红的样子，忍不住逗她：“我们家小春有心仪的男子吗？”
　　“没有，小姐可别说了。”
　　“林奇羽怎么样，可觉得还行？”
　　“小姐莫要乱说，我去院子里打扫了。”说完小春红着脸出去了。
　　卿染雪看着走出去的小春，忍不住笑了笑。她没想到只是提了下心仪男子便让小春脸红成那样，却为了她和赵挽风的事情想那么多。
　　突然小春又折了回来，还很顺手地拿了一块冬儿手上端的糕点。
　　“小春，小姐都还没吃你怎么先吃了。”
　　“我刚才跑出去隐约看见冬儿你手里好像拿着吃的，我就立马回来了。而且每次送来的糕点我先替小姐尝尝，再告诉小姐好不好吃，这样才可以保证小姐吃到的是最好吃的糕点。”小春笑嘻嘻地说完便咬了一口糕点。
　　“陶小春你这是强词夺理。”
　　“喔，小姐，这糕点可好吃了，你也快尝尝。”说罢又从盘里拿了块递给她。
　　卿染雪看着手上的糕点想，这几日她虽一直禁足在这梅林苑，但是下人送来的伙食却十足的好，除了饭菜，糕点什么的更是隔一两个时辰便送过来。
　　“小姐，冬儿有话想说。”
　　卿染雪看着她吞吞吐吐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冬儿想了想，叹了口气说：“殿下的为人小姐从前听过，如今也见识到了，可是小姐好像并不觉得害怕，也可以说是不仅不讨好，反而还和殿下耍起了把戏。”
　　卿染雪听后满脸疑惑，并未听懂冬儿的意思，随后安慰了两句让她们别为自己过多的操心，便坐下来拿出信纸放好在桌上，毛笔蘸了蘸墨。
　　“小姐不是说要画图吗，怎么写起了信，写给谁呢？”小春问。
　　“嗯，写给赵挽风。”卿染雪轻声回答。
　　“写信给殿下！”小春听见这是要写给殿下的，便两眼发光，以为她终于有所行动了，准备用写信这招去讨殿下欢心了。
　　倒是冬儿疑惑了，“写给殿下的？可是小姐可以让外面的人转告啊，为何要写信？”
　　“冬儿，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小姐的妙计。”小春一脸得意，以为自己猜对了，又拿起一块糕点两口就吃完了。
　　“不许乱说。”
　　“那小姐的意思是？”
　　其实卿染雪也没想到，在往后的日子里，“信”会成为他们走进彼此的使者。
　　傍晚，赵挽风从外面回来，早就在门口等候的秦管家一看到他便把信递了过去。
　　“殿下，这是王妃给你的。”
　　赵挽风接过信，似乎他都没有发觉微微上扬的嘴角，心里只是想着：这是又闹得哪出。
　　他拆开信看，她的字很是秀气，信上没有过多的话语，就只是简简单单的告知，对，不是询问，而是告知。
　　“后日我要回趟娘家。”
　　赵挽风看着这几个字似乎都能想象到她的表情了，然后将信纸叠好放回信封中，对一旁的人说：“冷睿，吩咐下去，让人准备好王妃后日回将军府的东西。”
　　“是。”被唤作冷睿的男子是赵挽风的贴身侍卫，他眼看着赵挽风的心情在接过信后明显变好了，却又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