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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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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节
千鸟很清楚出任文职意味着什么。没有战斗,没有鲜血与死亡,有的只有外交口令和枯燥的公文。但同时,她也知道自己,就在刚才,亲口推掉了营救我爱罗的任务,失去了恐怕是这一辈子最后一次拔刀的机会。
唯一不确定的,就是为什么要这么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她可以有很多理由解释自己的行为,她对我爱罗没有过强的忠诚心,她被鸣人误伤行动不便,她实力不济对战“晓”只能给别人拖后腿,她为了自己以后在木叶的生活不想被降低权限…………她可以找一万个理由来让所有人相信她的万般无奈,唯独找不到半点证据来安定自己的心情告诉自己没有做错。
刚才那可是我最后一次使用霜齐的机会,我竟然……竟然就那么放弃了?!
蜷缩在浴桶里的千鸟把脸深深埋进水里,四十摄氏度的热水随着水面波荡溢出桶外,霹雳啪啦地砸在地上。头上松松的发髻也一起没入水中,水流轻摇着发簪,从发髻中滑脱,坠入桶底。一头瀑布似的黑发慢慢散开,随着水流轻抚着千鸟的背部,四十摄氏度的热水中被烫红的皮肤若隐若现,在升腾着水汽的浴室里看不真切。
发簪触碰到桶底的时候咚的一声,在水里闭着眼睛的千鸟听到了声音感觉到了发髻的散开,伸手想去拿,但是任凭她如何努力,就是够不到明明就在桶底的发簪。有点着急的千鸟心里一慌,不自觉的张嘴吸进了水。
“!!!”
她居然在洗澡的木桶里溺水了!一个人在桶里挣扎的千鸟自己都想笑。慌乱中她连“只要把头伸出水面就没事了”这种常识都忘记了,满脑子只有把发簪拿回来这一个念头。胡乱地在水下摸索的千鸟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她感觉到意识正在慢慢脱离身体,但是没有力气挣扎。闭上眼睛的前一秒,她突然明白了很多东西。
——黑色的长发被下沉的头颅拉动着沉入水底。
我是在害怕。
——浴室里只剩下温热的水汽,仍在刺眼的斜阳下安静地升腾。
千鸟恢复意识的时候和失去意识的时候情境完全不同,很吵。
啊,是谁这么吵,给我闭嘴。如果有力气她一定会说出来。脑袋下面的感觉硬硬的,好像是躺在了地面上。耳朵里全是水,小女孩的声音隔着水模糊地传过来,喊着她的名字。她张开嘴试图说话,突然肚子被狠狠一按,被挤压的气管和食道里有大量的水涌出来,顺着鼻子和嘴巴流到地上。她狠狠一咳,呼吸顺畅了一些,想着这下能说话了吧,对方又是狠狠一压,水又涌了出来,忍无可忍的千鸟一把扭过身子趴在地上猛咳开始自行排水。
带着哭腔的小女孩连忙伸手又去拍她的后背,头发湿漉漉地缠在一起从身侧垂下来,让她非常不舒服。水吐的差不多了,她喘着粗气让秋翎拿浴巾来。围上浴巾,千鸟回头看秋翎脸上的泪痕那叫一个纵横交错,笑得不行。
“还笑!本来就被酸烧伤了还用那么热的水去烫皮肤!千鸟大人你到底又私自放了多少热水啊?!”秋翎少见地对着千鸟吼出来。还是小女孩的娇憨嗓音配上生气的语气实在是萌的不行,让人没法跟她生气。千鸟笑着去擦秋翎脸上的眼泪:“热水有助于放松嘛,可这跟我溺水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那就说有关系的!到底怎么才能在洗澡的木桶里溺水啊?!把水放掉把木桶推倒再把你从桶里拖出来你知道凭我现在的小孩子身体有多费劲吗?!”
“啊,怪不得我脑袋好像起了个大包,原来是你干的。”
秋翎嘟着嘴巴,也不说话。
“你这孩子,”发现不能打岔混过去,千鸟揉着秋翎的脑袋。“原来明明是温柔斯文又认真的好孩子,啥时候成现在这样了?对主人吼可不是好习惯啊。”
“物似主人型。”秋翎赌气的说。
“……你是在说都怪我吗?我可冤枉死了。”
“伍知大人也说我说话越来越像千鸟大人了,所以要怪还是怪你自己吧。”一天之内和主人斗气两次的秋翎躲开千鸟的手,冷冷地爬起来去扶木桶。“千鸟大人你也一样,岔开话题的时候越来越像旗木先生了——我记得柳原千鸟以前说话从来不屑于转移话题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千鸟的嘴型一下子变成“X”型:“要,要你管!”
回过头来看着主人爬起来逃出浴室的背影,打扫着残局的秋翎噗地笑出声来。
旗木先生果然就是你的死穴。
入夜,千鸟抱着被子坐在窗前,仰望着夜空。伍知晚上的时候赶了回来,千鸟没说什么,让它去休息了。她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想听伍知仔细报告任务情况,晚饭时对此绝口不提。
屋子里静得吓人。
——我是在害怕。
她还记得那个发自内心的声音。安静地,坚定地,不容质疑地在自己的心里对自己说:没错,我就是在害怕。
“我就是在害怕。”她张开嘴,发出如下的字节,干燥的喉咙发出低哑的声音。声波在黑暗中传播,碰到墙壁的反射回来,穿过门口的延伸出去,逐渐扩散,逐渐衰弱,最后慢慢归于平寂。
终于又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千鸟垂下眼帘。
“你在害怕什么?”
声波突然从门口涌进来,折过墙壁,反射出不同的角度,从四面八方冷射进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