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铃》天子脚下一根草

19、摇铃 十九

　　黄卫平走后，凌睿还在熟睡。
　　两人谁都没想到，此时的大门会被钥匙给轻轻打开。
　　一个带着白色手套的男人非常从容的走了进来，关上门。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在门口脱了鞋，赤着脚，径直向卧室走去。
　　床上的凌睿正睡得深沉。
　　那人走到床边，眼珠子死死盯着凌睿的脸。

　　他握紧双拳，粗重的呼吸着，似乎正在压抑着什么。
　　过了几分钟，他突然脸色惨白，表情狰狞的后退两步，双手捂住头，张着嘴无声的嘶吼着。
　　意识到情况不妙，男人赶紧跌跌撞撞的走出卧室，他穿上鞋出了屋，还忍着剧痛将大门又轻轻合上，最后才消失在楼道里。
　　而此刻，睡在床上的凌睿完全一无所知。

　　大约到了上午10点半，凌睿这才睡醒了。虽然退了烧，可身上依旧还有些无力。
　　他刚睁开眼的时候察觉到自己没穿衣服，脑袋里还有些茫茫然，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忆起昨天发生的事情。
　　昨天他在保爱医院受到了太大刺激，又在外边淋了雨，回到家时已经烧得神志不清，还对着黄卫平说了一串儿的胡话。
　　想到这里，尽管凌睿平时在黄卫平面前脸皮挺厚的，可想到昨晚自己的幼稚表现，也是老脸一红，使劲拍了一下脑门儿。
　　丢脸丢大了。
　　不过经过这么一下子，凌睿的心情也恢复了许多。
　　那个一直出现在他周围的女人应该就是刘佳爱。
　　如今他已经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或许刘佳爱的不甘，就是源于她父亲的死。
　　现在凌睿要做的，就是找到凌涛劝他自首。
　　刘万山的死本是意外，但凌涛却选择杀人逃逸，隐藏真相，这本就是错的。
　　凌睿虽然痛心，但也能想象到父亲当时内心的惊恐。
　　他想要帮父亲改过自新，不想让他日夜沉浸在后悔和痛苦的折磨中。
　　他的父亲本是个善良的人，身为人子，凌睿想要帮他，帮他得到救赎，彻底从过去的黑暗中走出来。
　　可天下之大，他又该从哪里找起？是找私家侦探，还是……
　　凌睿想到了黄卫平。
　　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平平，让他帮忙查一查？
　　只不过……要将自己的父亲误杀他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黄卫平，凌睿还是觉得十分不安。
　　毕竟黄卫平是警察。

　　他害怕黄卫平知道这件事之后，会对自己心生芥蒂。
　　犹豫了很久，终于，凌睿还是下定决心将真相说出来。他不想对黄卫平有任何隐瞒。
　　他不想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因为这件事和伴侣产生隔阂，因为他们可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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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早会氛围十分严肃，组长赵永诚对大家说道：“专案组成立也有一段时日了，今天我们做一个阶段性总结。
　　连环杀人案从初次发生至今共有九起，其中光在我市发生的就有三起，这是很不寻常的。
　　而我们对于犯罪嫌疑人的调查也从最开始的毫无头绪，到如今有了新线索，这都是因为周素梅案。而周素梅案件的特殊性也让我们终于有了更为具体的犯罪嫌疑人名单。
　　经过这几天大家对名单上人员的分别调查，综合所有资料，一名叫做刘万山的嫌疑人终于浮出水面。
　　针对于这个刘万山的具体情况，我让卫平来跟大家说明一下。”
　　黄卫平点点头。站起来走到最前面。
　　“经过我和小贾的调查，首先，在周素梅死亡的那天晚上，根据医院的监控视频和值班名单我们确认，作为清洁工的刘万山当天并没有被安排到精神科，但却出现在了精神科科室的监控视频里。
　　而这个刘万山的名字也同时出现在了吴娟案件中。经过对当日监控和当天保安的问询，我们可以确认，他就是那个被吴娟抓伤了的清洁工人。
　　根据这两点，我和小贾对这个刘万山的背景进行了深入调查。
　　最终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这个人跟八年前，也就是2012年10月发生在本市保爱医院失火案的受害人凌涛有很大矛盾。而这个凌涛是周素梅的丈夫，同时也是刘万山女儿刘佳爱当年的急救医生。”
　　“昨日，我们去找了保爱医院前院长乔恩民，根据他的口述，我们发现这起失火案另有蹊跷，乔恩民的口供和当年作为关键证人的太平间值班员老何的口供有很大出入。根据乔恩民的描述，这个刘万山当年也曾和凌涛一起出现在了保爱医院失火案的现场，并成为了幸存者。”
　　黄卫平说到这里，下面有同事激动的坐不住了：“平哥，你的意思是这个刘万山就是凶手？”
　　黄卫平摇摇头。
　　“虽然目前看来这个刘万山嫌疑巨大，可却有一个最为矛盾的地方，就是他从未有任何的医学背景。而作案人从第一起案件开始，就展露出娴熟的医学功底。
　　所以在这里我大胆推测。当年失火案的受害者并不是凌涛，而是刘万山。”
　　黄卫平话音刚落，底下的人纷纷炸锅。
　　“这不对呀，按照平哥你的意思，真正的杀人凶手是这个凌涛？”
　　“不可能啊，他和周素梅可是夫妻，怎么可能动手杀她？”
　　“对呀，他的动机是什么呀？”
　　“所以这一点只是我的推测，最终结果还得找到这个刘万山才能弄清楚。”
　　此时，赵永诚站起来拍了拍手，让所有人都冷静下来。
　　“不管当年失火案真相如何，现在看来，这个在市医院出现的刘万山是有重大作案嫌疑的。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先找到这个刘万山。在这里我宣布，所有人先暂停对其他嫌疑人的调查。现在我们专案组的优先任务，就是动用一切资源，找到这个刘万山。”
　　“是！”

　　组长办公室里。
　　“赵叔，我能不能将怀疑凌涛就是犯罪嫌疑人的事告诉他？”黄卫平皱着眉头，“之前因为保密规定，我没有跟他透露过任何案件信息。但现在这个情况，一旦我们找到了这个刘万山，最快确定对方身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做DNA鉴定。”
　　赵永诚抽了口烟，也是眉头紧锁：“卫平，你确定告诉他以后他能够接受得了？毕竟凌涛是他亲生父亲。你敢保证，他要是知道了，会不会选择包庇凌涛，帮他逃走？”
　　黄卫平沉默不语。
　　“卫平，我们是警察，抓住罪犯，保护民众生命财产安全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凡事一定不要感情用事。我知道凌睿和你的关系，也知道这个情况对你来说很难，但现在你必须给我忍住。一切得等找到这个刘万山再论其他。
　　“是。”
　　赵永诚瞅着黄卫平一脸忧虑，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要自信些，别谈个恋爱就整天患得患失的。虽然那臭小子整天油嘴滑舌的，但事关原则问题，他会理解你的。”
　　黄卫平老脸一红。
　　“赵叔……”
　　看着他一副不争气的样子，赵永诚心里就憋屈得慌。
　　这胳膊肘往外拐的，手都快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