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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联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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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煞宫在北营的西部,我被蒙着眼睛,绑了双手,扔在马车里颠簸了不知道多久,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般。
期间马车停下来过一次,听外面有人叫了声:“陆公子。”
昏昏沉沉的,感觉陆未之上了马车,扶起我,在我身下垫了块什么。
又往我嘴里塞了个药丸,冰冷的手指让我整个人清醒了几分。
“你刚才为他吸出毒血,把药吃了。”他的声音就在耳边。
我喃喃地开口求他:“未之,你救救他……”
他沉默着,喂了我几口水,便匆匆离开。
之后便是一路昏睡。
醒来时,我已置身七煞宫的地牢。
潮湿昏暗的地牢,有一种格外阴森的感觉,不知道时辰,仿佛时光静止了一般。
我忍着全身酸痛,爬起来扶着栅栏往外张望,外头黑漆漆的,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挂在牢房门口,照亮门口的一小块地方。
地牢似乎很大,不远处一间牢房,传来铁链的晃动的哗啦声,因为太过安静,声音便显得格外清晰。
地牢的入口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陆公子。”
我精神一震,我所在的位置,离门口不远,但并看不见门口,我只能紧紧地扒着栅栏向外张望。
陆未之没有说话,但刚才那人马上又开口了:“没有宫主的命令,陆公子不能出入牢房,请公子不要为难小的。”
陆未之还是没有开口,但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门口安静了下来。
铁链又晃动了一下,我仿佛听到了练项扬微弱的声音在低低地叫我的名字:“青青……”
声音好似被风吹过来的一般,飘飘渺渺,若有若无。
我屏住呼吸,靠着栅栏颤声叫道:“练项扬!”
铁链猛地晃了两下,那里关着的,是不是他?不知道他现在情况如何,身上的毒解了没有?为何他的声音听起来这样不真切,犹如我的幻觉一般。
我满是担忧,正想开口,听得门口守卫叫了一声:“少宫主!”
司马景玉轻哼了一声,自黑暗中走了过来,走近了,才能看清她。
她还是一身火红的衣裳,美艳的头抬得很高,趾高气扬地到我跟前。
我心里万分焦急,顾不得其它,问道:“你把练项扬怎么样了?”
司马景玉手里拿着一条鞭子,她用鞭子托着了我的脸,委屈地道:“我把他怎么样了?他醒来连杀我五个人,幸亏陆未之的毒药厉害,否则他就要伤着我了。”
她看了我一眼,忽然又笑了起来,说:“我能把他怎么样?我又舍不得他死,我还要他娶我,要宗冥教与我七煞宫联姻呢!”
我听到“娶我”二字,身体不由地后退了一步,司马景玉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我们两家强强联手,将会成为江湖上最强的门派,叫那些武林正派都匍匐在我们脚下。”
她说的是没错的,宗冥教若是与七煞宫联手,那武林各派怕是要十倍忌惮他们。
她似乎不想与我多说,给了她身后的人一个眼神,一个年轻的男子抓了我的肩膀,在我身上点了几处穴道,司马景玉得意地看了我一眼,继续向前走去,我试着开口,发现自己被点了哑穴,根本无法发声。
她往前走了数十步,对身边的人发令:“打开牢门。”
他们的声音明明可以听得清晰,可练项扬的声音却无比模糊,他大概情况不妙,我思及此处不免心急如焚,眼巴巴地望着他那个方向。
“少宫主,他武功高强,可要多加小心。”那人恭敬地劝到。
司马景玉不耐烦地道:“少废话!”
那人慌忙掏了钥匙去开牢房的门,司马景玉走进了牢房,声音便不像在过道时大声,但依然可以听清,她叫了声:“哥哥。”
可以确定那牢里便是练项扬了,她每次唤练项扬“哥哥”,其实都特别婉转动听,带着女儿家特有的娇媚。
“这地牢又脏又黑,哥哥为何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她嘻嘻地笑着。
“哎呀,”她故意惊叫了一声:“铁链勒得手都流血了啊。”
我听了揪心不已,努力想听清楚练项扬的声音,但司马景玉的话音落后,便是一阵寂静,什么也听不到。
练项扬……
他是中毒了昏沉?还是晕过去了?我紧紧地咬着唇,脑子里一片混乱。
司马景玉轻轻地问他:“你可想好了?答应了我,我就放你出去。”
不知道练项扬做何反应,只听得她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说:“拿点水来把他泼清醒点。”
她对练项扬说话的时候,总是柔和中带着笑,尽管那样的笑总让人感觉到几分寒意,却不像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这般冰冷。
立即有人应了,只听得“哗啦”一声,我知道是一桶水泼到练项扬身上甚至是脸上的声音。
不一会儿,司马景玉娇笑了一声,问:“哥哥,可清醒些了?”
回答她的,是练项扬的几声冷笑,他这几声笑清晰地传入我耳中,却好像扎进我心里一般。
司马景玉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不知道练项扬此刻是怎么样的眼神,她这话听起来竟然有一丝慌乱。
她说:“软的不吃硬的也不吃?我倒是要看看,你骨头有多硬,能扛多久?”她对手下的人说:“用鞭子抽,抽到他答应了为止。”
一个声音唯唯诺诺地道:“少宫主……这可是魔教教主……”
司马景玉喝道:“怕什么,这里是七煞宫,着了我们的道,就只有任我宰割的份,不肯从我,那便关在地牢一辈子。”
“啪!”的一声,是鞭子抽在身上的声音,接着又是一鞭,练项扬一声也没吭,但这一鞭一鞭,都好像打到我心头,响一声我的心便跟着颤抖发疼。
这样打了十余下,司马景玉大声斥道:“你是没吃饭吗?走开!”
鞭子抽出的声音更大了,司马景玉边打边说:“哥哥,你不痛吗?你怎么不叫?我知道你内力深厚,皮外伤对你来说算不了什么,可是这鞭子上面喂了毒,这毒药进了伤口可是钻心的疼啊。”
没有任何声音,司马景玉低笑了一声,“我真是爱死你这一身傲骨了。”可她没有停手,反而打得更用力。
“你的眼睛也很漂亮,可为什么里面就是没有我!”就这样不知打了多久,练项扬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牢房里回荡着鞭子清脆的“啪啪”声,以及司马景玉的喘息声和逐渐气急败坏的叫喊声:“你为什么不答应,娶我很难吗?宗冥教与七煞宫联姻,明明百利而无一害。”
她话音刚落,鞭子的声音也停了,她幽幽地说,“我从前,养过一只狸猫,它长的好可爱,身上的皮毛很柔软,我真是太喜欢它了,可我一摸它,它就挠我、咬我,一点都不听话,后来……”
她的话停了,牢房里静得可怕,她哈哈笑了几声,又说:“我就让人拔了它锋利的指甲,拔了它尖锐的牙齿,它就乖多了。”
她就是个疯子,我知道她在威胁练项扬,可她杀人不眨眼的狠辣劲我领略过,担心她对练项扬下狠手,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哪知怕什么,就来什么,司马景玉说:“哥哥的手指长得十分修长,本来是极好看的,可要是这指甲没了……”
不要!我心一沉,叫不出声,整个人因为太过激动,脑袋好像要窒息了一般,我不由地大口喘气,可突然,我呼吸一滞,整个人都僵住了,我听到了他的一声闷哼,轻的,但无法抑制的。
他怕我担心,一直在克制,可他这一声,一定是痛到了极点。
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我好心疼他!
那一声后,练项扬便没有再出声,司马景玉娇滴滴地道:“你额头好多汗,疼么?”
她这么问,仿佛迫害练项扬的不是她一般。
练项扬不会给她回答,她又阴测测地问:“你不愿意娶我,是因为你的那位夫人吧?”
“呀,说到她你就有反应了。”她得意地笑了一声。
练项扬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与她无关。”
司马景玉,“哦?这么说你心如磐石不是为了她?”
练项扬没有说话。
司马景玉冷笑着:“还说与她无关,说到她戳中你心尖了吧,我用鞭子打你,拔掉你的指甲,你都一声也不吭,一说到她你就开口否认,你怕了?怕我伤她?”
练项扬冷冷地说:“你别动她!”
司马景玉并未将他的警告放在眼里,还好似想起了什么,兴奋地道:“七煞宫有一个人叫王七,长得又老又丑,你那位夫人容颜娇美,身段又好,送给他,他一定会很开心,觉得自己艳福不浅……”
“你敢!”练项扬嘶吼般的声音犹如野兽。
“哥哥好凶啊。你自己还是困兽,能拿我怎么样?”她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语气听起来也很轻快:“把你最在意的人给最低贱的人践踏,你会怎么样?光想想我就觉得激动!”
“你是不是后悔刚才没有乖乖听话?哎呀,可是来不及了呢。今天就到此为止,我明日再来看哥哥。”说完便听到她的脚步往外走来,身后铁链“哗啦哗啦”晃动不止。
司马景玉走到我的面前,停下了脚步,看了看我,说:“哟,眼睛都哭肿了,心疼啦?还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呢。”
她这么说,但嘴里噙着笑,眼里也只是看笑话般看着我。
“我忘记了,你的穴道还没解开。”她解开了我的穴道,我立即将手伸到唇边死死咬住,才没让自己哭出声。
她轻笑一下,和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年轻男子向我跟前丢了件东西。
我一看,顿时控制不住自己“啊”地一声哭出来。
那是三片带着血的指甲!是刚刚从练项扬手指上拔下来的!
一想到练项扬就在不远,他听到我哭不知道会难过成什么样,我又紧紧咬住了自己的手背,眼泪止不住地流,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发抖。
我的另一只手,颤巍巍地将那三片指甲捡了起来,握在手心,然后紧紧按在胸口上。
司马景玉看好戏一般,好像我越难过,她越开心,好一会儿才说:“把她带走。”
司马景玉将我带出了地牢,到了外头,我才知道,现在已经是夜晚,深秋的夜已有些凉了,风吹过来,我瑟缩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司马景玉也停了下来,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你要怎样才能放过他?”我盯着她,缓缓地问出声。
她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要问我怎样才能放过你,你知道我要带你去哪里吗?”
“知道。”她与练项扬所说的,我一字不落都听进去了。“怎样才能放过他?”我又问了一遍。
司马景玉这才正视我的问题,走近我说:“我不会放过他。自小到大,我身边的人都对我唯命是从,偏偏他这样孤傲冷漠,他越不在意我,我就越着迷,我喜欢得紧,怎么会放过他。”
我摇头道:“不!你哪里是喜欢他?喜欢他怎么会舍得这样伤害他!”
我面对她,居然露出了一个笑容,“你喜欢的只是征服的感觉,你以为拔去了狸猫的爪子牙齿,它便能任你摆弄,可你永远也不懂,它因为怕伤到你而将爪子收起来,小心翼翼地去亲近你时那种温馨满足的感觉。”
我的话让她的脸沉了下去,她恶狠狠地说:“等我把你赏给那丑陋的王七,你就跟他一样卑贱,哥哥以后再也不会与你亲近了。”
王七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丑陋的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跟司马景玉确认着:“少宫主,我现在就可以把人带回房吗?”
司马景玉嫌弃地瞥了他一眼:“瞧你那猴急的样!带走吧,话说在前头,你对她做什么都可以,但别弄死了。”
我没有武功,王七轻而易举地将我带回了他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