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Chapter 21 游离独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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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徐志摩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在梦的悲哀里心碎！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黯淡是梦里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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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睡着的，睁眼醒过来时，视线所及之处，是昨晚推开之后忘记关上的窗门。窗外的天色早已透亮，曦微的晨光映照在金色的窗框上，折射出淡淡的迷离光晕。早已被风吹开的帘布分列在窗口两侧，随着微微的晨风缓缓拂动着。
下意识地转头望向挂钟所在的方向，钟面上的时针已指向了八点的时刻。
睡过头了！
她猛地掀开被子，翻身起床，却在床边弯腰套拖鞋时一头栽向了地板。
脑袋与地板的碰撞发出“砰——”的一声震响。
顾影挣扎着正要爬起身来，却发现自己手脚酸软，似乎有些使不上力来。嗡嗡作响的脑袋昏沉沉的，胀痛的感觉就像缠磨了一整夜的恶梦依旧还停留在脑海里流窜奔逐。
“影小姐，出了什么事吗？”敲门声咚咚作响，同时传来的还有管家新井荷子关切的询问。
顾影使劲地拍了拍脑袋，挣扎着从地板上爬起来，走过去将门打开了。新井荷子似有担忧的脸色瞬时出现在眼前。顾影朝她笑了笑，故作镇定地说：“没事，不小心把椅子撞翻了而已。”
新井荷子不放心地朝开着的门缝内张望了一眼，确认房里并无异样后才放下心来，随即又接着问道：“刚才我上来喊了几次门都不见你回应，是昨天太累所以睡过头了吗？要再不抓紧时间，一会可是要迟到了。”
“嗯，我知道。”已走回到衣柜前取制服的顾影点了点头。
“对了，今天夫人很早就起床了，说是有事跟你商量，一直等在房间里……”
“荷子阿姨，今天是学园祭的日子，不能迟到，我一会就要出门了，你帮我去跟她解释一下吧。”顾影打断了新井荷子的话，拿着制服匆匆走进了洗手间。
洗涮完毕出来时，新井荷子已不在房间门口了。顾影提起书桌上的手提式书包，以最快的速度冲下了楼梯。站在玄关穿鞋子的时候，新井荷子却突然从厨房门口走了出来。见到顾影时，她似乎吃了一惊。
“影小姐，已经准备好要出门了吗？”新井荷子望了望客厅里的落地钟，此时距离她刚才敲开小姐房门的时间才过去了五分钟而已。相较过去每天都要在房间里磨蹭三十分钟左右才会下楼的传统，今天这种破纪录的情况实在是让她不得不感觉到惊讶。
“嗯。”顾影把手放在了大门的门锁上。
“等一下！”在顾影右脚跨出门槛的瞬间，新井荷子突然追喊道，“早餐还没吃呢！”
“不用了，我不饿。”顾影头也没回地走向了院门。尽管追在身后的新井荷子仍在不停地叨念着不吃早餐的坏处，她却始终充耳不闻，脚下的步子越迈越急，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晨风掠耳而过，发出呼呼的轻啸声，新井荷子的声音被远远地甩在身后，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终完全消隐在清冷的空气中……
顾影一路不停地向前跑着，仿佛这样就能让朝寒的风将昏沉与晕糊吹走，只是，脑袋却依旧沉重如铅。
将她喊停下来的，是在校外道拐弯处遇上的宿田光。见到满头大汗的她站定在自己跟前时，宿田光满眼讶色，从口袋里一边掏手帕一边开口问道：“星若，你这是在干什么？跑得这么急……”
还在喘气的顾影摆了摆手，拒绝了对方递过来的米白色方帕，从自己口袋中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纸巾，随后断断续续地开口答道：“睡……睡晚了，以为……要迟到了……”
宿田光听后不禁笑了起来，接着说道：“就算迟到了也没关系，反正今天是学园祭。班上的活动是一早就分好工的，现在只负责现场监督的你就算晚点到也不会有影响的。”
事实确是如此。顾影没有接话，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跟着对方并肩走向了校门。
“对了，今晚的舞会，你会来吧？”走到教学楼下时，宿田光突然开口问道，“可以请你当我的舞伴吗？”
听完后半句询问后，顾影怔了怔，不是因为无法答应，而是她根本就忘记了这茬。
据称篝火舞会是星奏学园祭最受欢迎的传统，每个人都可以自由地邀请自己的舞伴来参加，而舞伴的选择也不一定要限制在校内。由于每一年都有相当的一部分人将它当做向暗恋者表露心意的绝好时机，所以众人对于舞会的参与度和期待度通常比学园祭正日的活动还要高。只是，由于顾影之前将注意全都放在了正日活动的准备工作上，对于舞会方面，她倒是没有太大的关注。
“不行吗？”见顾影不回答，宿田光掩不住失望地问道，“是已经有合适的舞伴了吗？”
顾影如实地摇头，但未等她开口再做解释，宿田光已兴奋地握上了她的手，笑得十分开心地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今晚在校门口等你。”
很显然对方会错了意。顾影连忙抬头，正想要辩明自己的真实想法，前方匆匆跑过来的一个身影却抢走了她开口的机会。只听见来人急急地催促宿田赶紧到学生会办公室去一趟，在自己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宿田光道出的“抱歉”便已传入了耳中。
这晕乎乎的脑袋果然没法正常工作，连反应都变得迟钝了起来。
望着那越来越远的身影从走廊尽头消失时，顾影有些无力地想。
扶着楼梯的扶手转过身，正要继续往前迈上一级阶梯时，她却突然瞥见了身后那张熟悉的脸。
对视之后的沉默，在昏沉一片的世界里，一秒的流逝仿若一个世纪般漫长。
“早……”脑海里冒出这个简单的词汇时，顾影还记得自己是如何勉强才挤出笑意来的，但却怎么都听不清拼出的单词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也听不见对面的月森给出了怎样的回应，只有那张合的唇齿在眼中一点一点模糊，最后渐渐消失在昏冥的黑暗之中……
※ ※ ※
脑袋沉重依旧，仿佛在里面塞满了泡过水后的棉花。然而，身体却是轻飘飘的，如同那无根的游魂，滞浮在半空之中，不知道此时身处何处，也不知道将要去往何方。唯有瑟瑟的冷意，一刻不停地流窜全身，就像涌动的血液，蔓延开截然不同的温度，刺激着麻木昏沉的感官。
隐隐约约地，有模糊的人声传来，音频的波动在虚空中荡起无形的涟漪，遥远而飘渺，仿佛来自数亿光年之外的另一个虚空……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的冷意早已褪尽，取而代之的是微微发烫的热度。她茫然地睁开眼，熊熊燃烧的火焰在眼底跃动起舞，火堆四周却是照不亮的黑暗……
是谁，正朝着这旺盛的篝火一步一步走近？
她听见脚步声正慢慢地靠近，于是拼命地睁大了眼睛，想要看个清楚。柴火却在突然之间烧得更旺更高了，迸射出的点点火星很快便消失在周边的黑暗里，升腾而起的薄薄烟雾渐渐朦胧了视线……
火光的另一边，仿佛就像被烟雾隔离出的结界，不管怎么努力伸手，都触及不到结界里那一张模糊的脸……
——“是谁？”
没有回应。
——“谁？”
她忍不住又伸出了手，被穿透的烟雾萦绕着五指，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终于，她听见了静寂背后的骚动——一声短短的呼气声，很轻，很轻，犹如浅浅的叹息，淡如轻烟般难察。
但这样就足够了。
只要有这一秒的气息，便已足够让她忆起，那熟悉的感觉，是来自谁的呼吸。
——“月森，是你吗？”
她颤声试问。
世界回归了最初的沉寂，身前的篝火还在无声地向外迸射出火星点点。没有等到回答，她仍不死心地伸长着手臂，想要穿越烟雾的结界，摸出真相的轮廓来。
只是，她越是向前靠近，火光对面的人便离得越远……
——“呐，是你吧？回答我，不要走……”
她慌张地呼喊，被烟雾熏绕的眼睛酸痛难忍，泪水啪嗒、啪嗒地掉进火光之中。篝火反而越烧越旺，缭绕升腾的烟雾越来越浓……
“……”
“……还没有……”
“……中午好像……又睡……”
“是吗？……严重……还来上学……”
“不过……已经……。”
“那就好，我也是……听森同学说的，就马上赶过来了，在楼下还遇见了你们班的那个宿田同学……”
“你进去吧，我要走了。”
“等一下。那个……月森同学，今晚……今晚，你……你会来参加舞会吗？”
“……”
断断续续的对话渐渐在耳中变得清晰、完整，随后便是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而将其彻底覆盖的，是紧接着朝着自己所在位置一步一步走来的踏响。
已然清醒的脑袋已不似之前那般沉重，顾影试着做了一下回想，却完全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从刚才所听到的对话中得知的唯一线索：自己此时身处的地方，是医务室。
正当她挣扎着想要睁开眼来之际，安静的空气中却突然传来了轻轻的叹气声。
那是，来自日野香穗子的叹息……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Chapter 21 游离独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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