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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良心它真有在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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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说实在的,真的很贴心了,我记忆里小学毕业以后后我妈就不乐意这么伺候我了。这人莫不是中了邪?
——我这七天得出的结论大概是错误的,我其实还只是在一个梦里。不然怎么解释除了世界不科学,人也不科学这个事实呢?
她想不通,怎么想也想不通。咘嗒瘪着嘴,皱着眉,一脸苦大仇深表情的瞪着碗。
山祐还以为她怕苦不想喝,于是在她对面放的马扎上坐下,温声劝道:“良药苦口利于病,风寒发热是很容易复发的,你也不想再难受一天吧?”
咘嗒抬眼,换成瞪他。
他坐马扎,还不如直接蹲着,他这样坐着还得仰视床上坐着的咘嗒。他那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一曲一伸,若不是离床有段距离,他的腿都能伸床底去。
山祐被咘嗒瞪得一脸懵。
他想了想,问:“是要水吗?我怕你喝了水就喝不下药了,你先喝药。水可能有些凉了,我等会去给你热一下。”他有些担心她会像大夫说的那样,偷偷把药倒了,他决定盯着她把药喝完。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咘嗒哑着嗓子,认真询问。她不仅不能理解,甚至十分警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黄鼠狼给鸡拜年,大概率没安好心哪!
山祐抿住微厚的深色嘴唇,目光游移,犹豫良久才道:“今天我打听到,你是因为想找到父母所以投奔笏山族麾下的,我以笏山新主的名义保证,尽全力帮你打听你父母的消息。至于让你打扫庭院你却直接住下这事,我是不介意,毕竟我确实只来过这里两次而已……翊姐那边说要追究,不过有我在,没关系的。”
嗯!?什么!原来这才是事实真相吗!“贼人”竟是我自己!
咘嗒瞳孔地震,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哪里知道这种事啊?!都别拦着她,她要用脚指头扣三室两厅——哦,没人拦啊,那算了。
山祐还认真的看向她,继续说:“另外昨天说的赔偿,我不会食言。所以,还请原谅我昨晚的无礼。”
“没、没关系。”不占理的咘嗒低头秒怂,“是我过激了。”
山祐看了她一会,微微一笑:“快喝药吧,凉了药效会变差的。”
“噢。”咘嗒捧起那盆药,艰难的皱住双唇,犹豫的撇了山祐一眼,看他投来母亲般“慈爱”与“鼓励”的目光,她没忍住偷偷心理打鼓:这人……真没什么毛病吧?比如好人病或者母爱泛滥病什么的?
但让她说出拒绝和责怪的话那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她住的地方是别人的,吃的是别人花钱买的药,还被如此贴心的照顾了一天。
这时候说自己不领情,让对方离自己远一点——那反倒显得自己过激了,对方彬彬有礼,就是有些过度关心罢了——再说,那样做和过河拆桥有什么区别?
退一万步,她确实做不到硬气的说“我不住了!”“拜拜啦您!”甩甩袖子拍拍屁股不带一片云彩风轻云淡的离开。
作为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外来人士,能取得一方庇佑那显然是头等好事,不管这个叫“笏山族”的势力如何,至少看着他们这位“新主”不是坏人。虽然这人很可能是个老好人,但现在这种状况,自己投靠了也不吃亏。
咘嗒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把药端到嘴边,一吸气,一闭眼。
“咕嘟咕嘟咕嘟……”一气呵成!
“哕——”咘嗒苦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这东西是放了多少黄连!这个世界的黄连不要钱的吗!!
“来,含个甜桃干。”山祐俯下身,把纸包往她这边推了推。
咘嗒看都没看清,反正瞅着是晶莹剔透的什么果脯,随便就抓了一把塞进嘴里。什么苦味、甜味、酸味、咸味瞬间在味蕾上蹦起了迪,此起彼伏各不相让。她整张脸瞬间就变成了痛苦面具。
山祐没忍住笑咳了一声,立即上前接走那个大碗,转身去厨房热水。
咘嗒木着脸,感受着嘴里奇特的混合果药味,心理感慨:我可真是服了,光这两天,我可是把这辈子的尬都尴完了吧?
如果不是打不过,咘嗒大概是想杀人灭口的。
咘嗒随便咀嚼了几下,囫囵的把不知名的果脯咽下去,一转头,发现床柜上原本被她随手丢放的毛巾不见了,显然是刚才被那人顺手拿走了,看他这一天的表现,大几率是拿去洗了……
……更像她妈妈了怎么办?
这叫什么?穿越遇到另一个世界毫无血缘的妈?
实在不怪咘嗒乱认妈。
在她的认知里,世上不存在无缘无故的好,也不存在无缘无故的坏。
她只知道——环境影响人,人性也影响着人,周围的人也影响着人。所以按理说不存在“最真实的自己”,只存在潜意识和下意识表现出的自己。简而言之,人处于任何环境下选择的表现形式都是有目的、或是潜意识控制的,所有表现都是这个人多面性的一部分,也都不是这个人的全部。
在山祐的“无私关怀”下,咘嗒感受到的就是“温柔慈爱”、“体贴入微”、“善良包容”……她甚至能分分钟把对方的脸直接代入“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的ppt动态贴图里!用她词典里的词来总结解释,就是“母爱”!
谁让咘嗒现在体验过的也就只有亲情之“爱”呢!
咘嗒愣了一会神,突然想起自己之前是想偷看一下“主家”写的东西。她起身,微微晃了晃脑袋活动了一下身子,确定不会因为四肢无力而闹出平地摔的笑话,然后迅速到桌边探头——
桌上已经收拾妥当,研洗干净了,压在三页书信边角,笔架规整。咘嗒按住她从来没用过的砚台,盯着信一目十行,快速翻页。字就是很规整的正楷繁体,纸则是墨黄色但极为少见的压花纸。
第一份是写给“伯”的,大概意思是找到了落脚处,收尾工作按计划进行。
第二份是写给“戊”的,内容晦涩,似乎用了暗语,咘嗒猜测是有关什么任务的。
第三份是写给“辰”的,在问——怎么照顾女孩子????
咘嗒迅速物归原位,然后坐回床边。愣愣的盯着靠墙的屏风。屏风上本来画的是祥云围绕下的仙鹿饮水,那个洞正好戳在留白的地方,恰好不影响美观。屏风旁边是昨晚她费劲推到墙角的桶。虽然上面被戳了两个透明窟窿,但洞的位置离地还有个五六十厘米,这么厚实耐用的同,她想,补一补还能用的。
山祐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咘嗒盯着桶发呆。
咘嗒扭头看他,他便走过来,把盛热水的高壶和粥碗放在床柜上,也看了一眼桶和屏风,有些面热的说:“你若是看它们碍眼,就都换掉吧。我说了会赔偿的。”
“换掉?”刚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的咘嗒还没反应过来,仰头看他。
这会儿落日正圆,恍惚间就像是昨晚她蹲在角落里看见背光的他一样。
不过同样的光和角度,他的表情却大有不同。
他着实是长得好看。他肤色偏深,约莫是长期在户外的缘故,五官和他的卷发一样,偏向立异域的风格,眉眼匀称,眼角内收,眼尾纤长,神色间带着少年人的锐气,然那一双满含热忱的大眼睛看向自己的眼神,却温和的不似面对初初相识一天的人,倒像是看到相熟很久又离别乍逢的挚友一般。脸骨坚毅带峰,鼻子却很秀气,厚得让人有些怀疑是否是故意嘟过的唇更是让他整张脸显得幼态。可是看身形,他体长肩宽背阔,四肢曲线流畅不显瘦弱,甚至隐约可见劲装之下的壮硕感,便又感觉他已有了成年后的力量感和可靠感。
唔,如果忽略他的“妈系”属性,大概可以算是脸嫩型男款……
“遇到那样的事,心里会不舒服也属正常。”山祐看向她手里的杯子,扬颌示意她喝水,看她捧起杯子,又才开口:“你既已经答应了原谅我,就不要睹物伤怀了。”
睹物伤怀?
粗神经·咘嗒捧着杯子挡住脸上难以言喻的神色,随便的应了声。
她像是那种会因为那点小事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人吗?
山祐听她应了,悄悄松了口气。他的目光扫到了远处的桌面上,一愣,然后快速看了咘嗒一眼,看她还把脸藏在杯子后面,就转身走到桌边,把砚下压着的三张纸收进了怀里。回头时正好看到咘嗒在看他。
“我借用了不少东西,而且可能需要暂住一段时间。等你风寒好些了,我陪你一同核算。”
“喔。”咘嗒又应了一声,收回目光。
啧,感觉自己怎么表现的这么财迷呢?不对啊?这房子按理说是他的呀!他还提赔钱的事儿干嘛?
他不会以为我是那种熙熙攘攘为利来往的奸商胚子吧?
……没毛病,我也算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