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戏谈》生前是条疯狗

6、贺泽羽宋君1

　　“宋君，宋君！”贺泽羽拼命地喊，他想上前阻止，却被身后的人压住了肩膀。
　　“有命借没命还，小子，我看你就是该。”讨债的人“呸”的一声向地上吐了口痰，“继续打。”
　　“王哥，别打了王哥，要打你打我！”贺泽羽还算帅气的脸说着不符合身份的话。
　　宋君的脸被人摁到了地上，他透过自己拥着泪的睡眼，看到了贺泽羽拼命试图维护他的一幕。
　　他可是贺氏集团的大少爷，如今为了自己，这么低声下气的说话，宋君只恨当初答应和贺泽羽公开出柜，这都是他的错。

　　王哥有些好笑的看看贺泽羽，有看看眼宋君：“啧，细皮嫩肉的，怪不得你小子喜欢，我看着都想上。”
　　“你，你想干什么？”贺泽羽剧烈地反抗着，“你放开他！”
　　王哥笑的开心：“给我把他扒了。”
　　手下人动作很利索。

　　贺泽羽挣脱了束缚，冲上去抱住了王哥：“王哥，王哥我求你，钱我肯定会还的，王哥，我错了王哥。”
　　“滚开。”王哥不耐烦的一脚踹了出去。很快贺泽羽就又被人摁着跪到了地上。
　　“欠钱不还，是有代价的。”
　　“宋君！宋君！”贺泽羽声嘶力竭的叫着他的名字。
　　宋君被人撕开了衣服，王哥就直接坐了上去。
　　贺泽羽不敢看了，他对这王哥磕头：“王哥，王哥，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结束了这场噩梦。
　　王哥一行人走后，贺泽羽颤抖着跑到宋君身边，心疼的抱起他，泪不停的往外涌。
　　“宋君，宋君？你怎么样？”
　　宋君刚才几度晕死过去，此时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此时更是止不住的颤抖。
　　“王石那个王八蛋！”贺泽羽拳头几乎握出血来。

　　“泽羽.......”
　　听见宋君的呼喊，贺泽羽忙抓住他的手，却发现宋君的手冰的吓人。
　　“疼......”宋君气息微弱。
　　贺泽羽吓了一跳：“宋君？哪里疼，你还好么？我去叫救护车！”
　　“别......走.......”宋君的手几乎没了力气。

　　刚才，自己胃病犯了，几乎要疼晕过去，神经的疼痛麻痹了他的大脑，那一刻他却想象到了另一件事，如果他和贺泽羽没有在一起，没有那么早就公开出柜，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又或许眼前的一切才是幻觉，这疼痛，这屈辱，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

　　“宋君，别怕，我在呢，我去打电话，一会就好了。”贺泽羽感觉到宋君的手凉的吓人，气息越来越微弱，他意识到了一件可怕的事。
　　宋君本就体弱，刚才那翻折腾，真可能整出事来。
　　他去拿电话，回来继续握着宋君的手，对着电话说：“您好，是医院么，我地址是.......”
　　宋君已经完全听不见贺泽羽在说什么了，他凭着最后一丝力气说：“泽羽，若有来世，我定护你周全......”

　　“宋君，宋君！宋君！”贺泽羽大脑一片空白，他无意识的摇晃着宋君。
　　“救护车马上来，宋君，你别吓我啊宋君！”
　　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回应他。
　　“宋君，你哪怕皱一下眉也好啊，宋君！”
　　没有，安静到只剩下一个人的心跳。
　　贺泽羽崩溃了，直到救护车来，上车，到医院，等待，贺泽羽都没有任何印象。
　　直到他看到白大褂从急救室里走出来，对他摇了摇头，他才猛的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宋君死了，死于胃癌。

　　他和宋君相识与十二年前，那年宋君十岁，他十二。
　　宋君失去双亲，被他父母收养，和一般的小孩不同。
　　宋君很安静，很白，不争不抢，像个女生。他对宋君很好，这份好里带有小孩子讨好的意味。

　　“这个，给你吃。”贺泽羽就想观察一个小女生的反应一样盯着宋君。
　　“谢谢。”宋君接过。唇红齿白的，真好看。
　　到了贺泽羽十四岁时，也明白了些道理，他知道了宋君不是女生，也明白了自己对宋君真正的心意。

　　为了这份心意，自己可以舍去世间的一切。贺泽羽曾经坚定的认为着。
　　可当他为了这份爱抛弃了家人，抛弃了世界，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没能保护好自己拥有的一切，现在，什么都消失了。
　　如果有来世吗。贺泽羽想起了宋君最后一句话。
　　如果有来生，请你好好对待自己，宋君。

　　宋君只觉得自己睡了很长的一觉，长到自己完全记不得睡前的状况。
　　光，很刺眼，他眨眨眼。他逐渐回想起零星的记忆。
　　疼，非常疼。贺泽羽握住了他的手，然后，是医院，手术室，心跳归零的声音......
　　他意识到了一个事实：自己已经死了。
　　这是天堂？
　　头皮一阵抽痛，宋君手不由得抓住了头发，眼前的一切逐渐清晰起来。

　　黑色，雨，这是，墓碑？
　　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块墓碑前。
　　他猛的反应过来，眼前的场景与十年前的一幕不谋而合。这是葬礼，是，自己父母的葬礼。
　　可是，这不应该是十年前的事么？宋君疑惑的环顾四周，他觉得世界变高了。亲戚的站位，天气，以及自己......
　　一瞬间，宋君想被电击了一般，他意识到了一件可怕的事。
　　自己回到了十年前！

　　他心跳的很快，闭上眼仔细回想，他想起自己躺在贺泽羽怀里，对他说，如果有来世，自己定护他周全。
　　莫非，自己的愿望真的实现了？
　　上天给他新的机会，这次，宋君握了握拳，定不会重蹈覆辙。

　　“小君。”
　　这声音，是年轻时候的贺姨。
　　宋君抬头，看到了贺伯伯和贺姨向他走了过来。
　　说来好笑，自己双亲去世，没有亲戚愿意收养他，真正伸出援手的，是这两位隔得不能再远的远亲。
　　再次相遇，宋君反正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二人了。若不是他和贺泽羽在一起的事告诉了贺氏夫妇，他们更不会和贺泽羽断绝关系，后面也就不会......
　　宋君没有办法忘记当初贺氏夫妇的话：“我们就不该收养你！”
　　“自己恶心就算了，还带坏我儿子，宋君，你就应该跟你那不成器的爸妈一起去死。”
　　“真没想到我和你贺叔叔竟养出你这么一个，这么一个........”
　　宋君自己都没想到，会让好端端的两位和蔼可亲的家人，说出这样恶毒的话。
　　宋君暗暗发誓，自己绝不会重蹈覆辙！

　　“贺叔叔，贺姨......”
　　“小君啊，以后，你就来我们家生活，好不好？”
　　“我......”宋君本想拒绝，自己不能再一次打扰这本该和谐的家庭，但目光却停留在了一旁的贺泽羽身上。
　　十二岁的贺泽羽，此时正锁着眉望着他，一脸的担忧。
　　“来吧，来我们家，爸爸妈妈会对你很好的，我也会对你很好的。”贺泽羽走过来，牵起了他的手。
　　还是一样的感觉，宋君回忆起上一世的相遇，也是这样，他出现在他冰天雪地的黑暗里，带了一盏灯，融化了积雪。
　　“宋君，你怎么了？”贺泽羽看着泪流满面的宋君，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啊，我......”不知道为何，宋君茫然的摸了摸眼泪。
　　贺氏夫妇也走过来：“小君，你愿意吗？”
　　“嗯。”宋君点了点头，这一世，他要站在他身边，守护他一生平安。

　　贺氏夫妇算是商场上的名人，之所以能收养宋君，也是因为确实有这个实力。他们觉得给儿子找个伴也是很好的。
　　宋君还记得第一次到贺家的时候。
　　三层小洋楼，气派的小花园，高大的吊顶灯，以及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卧室。
　　再次回到熟悉的卧室，宋君洗好了澡，换了丝绒的睡衣，躺在床上，开始盘算这一世的种种细节。
　　卧室门却被敲响了。

　　“宋君？”是贺泽羽。
　　“嗯。”宋君爬了起来。
　　贺泽羽有些不好意思：“我妈让我来看看你，你有哪里不习惯吗？都可以跟我说。”
　　“没有不喜欢，你们，对我都很好。”宋君望着少年事情的贺泽羽，他总是那么温暖。
　　“我们家没太多规矩的，爸爸妈妈都很温柔，有什么事，你直说就好。”
　　“嗯。”宋君想到他们公开关系的那个夜晚，贺氏夫妇声嘶力竭的哭喊。不由得有些苦笑，谁能想到，再温柔的人也可以说出最恶毒的话。

　　贺氏夫妇对宋君确实很好，帮宋君办了转学，之后宋君就和贺泽羽一起上学了。
　　那个学校，记忆中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的地方。
　　宋君作为转校生，需要在全班面前做自己介绍。
　　“大家好，我叫宋君。”二十多岁和十岁的气场还是不一样的，但却免不了宋君依然是个皮肤白皙，个子不高，长的秀气的男生。

　　“他，真好看啊。”宋君听到有人在议论他。小学的事自己已经不记得什么了。
　　“简直，比女生还好看。”
　　宋君被老师领到座位上，他个子不高，位置却靠后，同桌是个大高个。
　　他不喜欢这位同桌。
　　“宋君，我叫陈逸驰。”
　　“你好。”宋君发现陈逸驰的眼神就没离开过他。
　　宋君记得，贺泽羽第一次帮自己说话，第一次让自己对贺泽羽生出不一样的情愫，就是因为眼前这位陈逸驰。
　　上一世，自己被这位同桌逼到墙角告白，是贺泽羽救了他。
　　这一世自己不能再麻烦贺泽羽。这一次，他需要自己解决这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