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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内有乾坤 ...

  •   “大伯,这可是我们林家的老宅,我不能进,她一个外人却可以!大伯,你是不是该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林觉非就是苍苍提前见到的那个“意想不到”,苍苍在来之前就从善佑那里知道,这房子确实是林家的老宅,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这“倔老头”就是林觉非的大伯——林伟礼。

      苍苍联系到“倔老头”的身份的时候,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资料上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

      林伟礼用蓝格子手帕将嘴角的白色黏痰擦拭干净,面对林觉非时,双眼极尽淡漠疏离,提着气,用鼻腔用力地哼了一声。

      “我不是你大伯,这房子也早就不是林家的老宅,林伟仪二十几年前就答应过,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老宅!你是他儿子,有什么资格来这里……咳咳!”

      林伟礼本来的气势汹汹,终究是掩埋在了他的咳嗽声中。

      苍苍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林伟仪,但是杂志上,报纸上不难找到他的影子,年过半百,却依旧丰神俊朗,而立之年的那种意气风发还是可以在他身上找到痕迹。

      林伟礼作为他的孪生兄弟,却已掩不住那慢慢滋生的银丝,高耸的脊背,几乎和地面水平的胸腔,清瘦黝黑的脸颊,摆足了一副衰老之像,任谁都很难将他们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他是他,我是我!”林觉非的眼神里的淡漠疏离其实比林伟礼更甚。

      两个人算不上仇深似海,可就是谁也没把谁放在眼里,更别说是心里。现在,这林觉非就是搁在林伟礼眼里的小小沙砾,疼得不算厉害,可就是硌着不舒服,唯一的念头就是拼命地往外挤。

      偏偏那沙砾今日是彻底地卯上劲了,嘴上尤其不依不饶,“大伯,别怪我这做侄子的说话不客气,这房子据我所知,还在‘嘉木’的名下!”

      “不踏入这里,是我爸答应的,不是我!”

      说着,林觉非就已经自顾自地从那两扇新漆的大门里进去了,一点也不顾及身后的林伟礼因为气极涨成猪肝色的脸,对他上逆的咳嗽更是置若罔闻,任凭它在身后怒声震天。

      苍苍盯着林觉非消失的方向,眼睛里迷蒙上了一层复一层的疑惑。

      林觉非想要干什么?难道想要这所老房子?可这房子的地理位置好像价值不大!看外面围墙的那副架势,苍苍觉得里面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要一座年久失修的老房子做什么?

      再来,林觉非总不能仅仅就是为了来怄一下林伟礼这个‘已死之人’吧,她不相信他有这么闲。

      苍苍心里想着,脚步已经紧跟在林觉非后面进了林家老宅。

      可是一进去,苍苍就开始为着自己刚才的猜测后悔了,这房子“年久”是没错,可绝对不是“失修”。

      入眼即是光怪陆离的山石,重峦叠嶂,间隔出的曲径一直蜿蜒到中心的池塘边缘,参差不齐的石头争先恐后地与池中的锦鲤嬉戏打闹。

      顺着池塘边缘,进入一处假山洞里,顺着几阶粗糙的石阶而上,林家老宅的主屋尽收眼底。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见多了,乍一见这内有乾坤,苍苍很没有真实感,这林家老宅活脱脱地就是一个浓缩版的狮子林。

      而且这狮子林年复一年地被中外游客观摩之后,早已失了当年的神韵,相比之下,林家老宅更像是从历史中走出来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刻满了历史的痕迹。

      “你来这里做什么?”苍苍开始从那些历史的痕迹中回到现实,一路上都紧跟在林觉非的后面,终究还是没把自己的疑惑吞进肚子里。

      苍苍在等他回答的同时,恰被池塘对面假山上的一个亭子定住了神,在这里见到飞檐廊角已经不稀奇了,可是那个亭子她却怎么都不能移开眼,因为郁丛嫣的那几张照片的取景就是在那里,被苍苍当做是抄手游廊原来只是亭子的栏杆。

      林家老宅,看来她是真的来对地方了。

      苍苍正在为自己的这一点进展感到欣慰的时候,却不想脑袋已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林觉非的胸膛上,身子刚往后一仰,恰好被腰间的一股力量给拽了回来。

      一抬头刚好对上林觉非戏谑的双眼,这种表情,苍苍还是在荀善佑的婚礼上,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看到过,之后他基本就像春芽说的,没给她好脸色看过。

      “投怀送抱是你的惯用伎俩,但是老用这招,你不嫌腻吗?”虽然还是话中带刺,可是语气却是明显地比以前轻松了许多。

      “我来这里做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那你呢?你来这里干什么?”

      苍苍能感觉到他说话时,柔软的双唇紧贴着耳垂,轻轻呵气,细细腻腻的轻触感带给她的不是这种亲昵姿态该有酥麻,而是牛毛细针丝丝浸入耳廓时,无论怎样都找不到舒适位置的感觉。

      苍苍不喜欢这种感觉,想要挣脱,可是右腰际传来的掐痛逼得她不敢轻举妄动。

      而且她发现,她越是挣扎,林觉非就越是放肆,起先只是唇瓣若有似无地触碰。可是渐渐地,变成了牙齿的咬啮,好像她的挣扎全都化作了催生他作恶的理由。

      如果说前面那些都还在苍苍的忍受范围之内,那当她意识到林觉非那濡湿的舌尖勾勒着她的耳朵,那股从未有过的恶心是她怎么都压制不下的。

      趁着林觉非不注意,细高鞋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狠狠踩在了他的脚背上。

      苍苍最尽心的一次反抗,可是林觉非不过是闷哼了一声,苍苍的耳边竟然还游荡着他更加肆无忌惮地戏谑声,隐隐地还有点笑意。

      “你不是说,这些都不过是皮囊吗?你不是早看地很透了吗?投怀送抱不是你想出来的吗?”林觉非每说出一个问号,笑意就更深厚些,眼里的狠厉也一层层地氤氲上来,手上的力道重地仿若要将苍苍的细腰揉碎,捏成血红色的花瓣。

      “这才一天不到的功夫,这么快就后悔了?”

      此时的苍苍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孤注一掷都只是做了这个男人的陪衬。

      她根本就没能力和任何人谈任何条件,和以前一样,她永远都是那个只能被动接受命运安排的一个人。妄图改变除了让她摔地更重,变地更狼狈,再不可能带给她任何益处。

      她那一根筋的脑子里这个时候能够闪现地,不过是昨天下午他们俩‘策划’如何‘狼狈为奸’的场景——

      昨天下午,谢霏寻走后,苍苍就走进了林觉非的房间。

      当一个平日里总是对你颐指气使的人,突然变作了一团扶不上墙的烂泥巴,你会做何感受?欣喜?报复后的快感?还是只想着如何才能更狠地补上一脚。

      昨天,苍苍见到林觉非那副样子,邋里邋遢,下巴上的胡渣子参差不齐,甚至还有几块地方红肿淤青,深陷的眼窝竟还有一只眼睛留了条眯缝,只是一条眯缝,可是照样将他眼底的浑浊不堪显露无疑,苍苍只觉得嫌恶。

      也是在昨天,苍苍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的耐心并不适用于所有的人。

      她可以饿着肚子等荀善佑那黑乎乎的意大利面,也可以坐着公交车兜转大半个城市只为回报荀善佑的‘红幡招心’,可是她却等不得瘫作烂泥的林觉非的安眠药失去疗效,自动醒来。

      一盆冷水就那么兜头兜脸地泼在林觉非的脸上,本来睡不安稳的林觉非立马就惊醒了过来。

      半张着的眼皮子在房间里扫到苍苍的身影的时候,林觉非连应付都懒地再做了。

      “滚!”也亏得他变成这样子了,还能将那个滚字说地煞有介事。

      苍苍将舀水的盆子丢在一旁,就那么居高临下地和他对视,“醒了吧,我有话跟你说!”

      “听不懂人话嘛,我让你滚!”

      “听懂了!”苍苍乖觉地承认说,“不过我滚了,你不要后悔!”语气是那样的笃定,眼神里尽是坚定,任谁都会相信她现在说的话,绝不是威胁,而是她真有筹码在手。

      林觉非不再重复之前的话,微眯着眼等着她的下文,心里暗忖着,最好你能说出一个令我满意的答案,否则今天的连同以前的账,你最好祈祷你的命能硬一点,经得起我的反击。

      “你听过郁丛嫣这个名字吗?”

      林觉非的眼神变化已经将答案昭示地很清楚,不过苍苍还是等着听他的答案,果然,林觉非因为‘郁丛嫣’这三个字,整个人都像是被小火苗点燃了,蹭蹭地往外,冒着火花。

      半靠在床头,从头至尾将苍苍打量了一遍,哪怕是一根小小的头发丝都不愿放过,恍然道:“我早该想到,郁丛嫣,郁苍苍,你居然是她的女儿!”

      “除了这个名字,你还知道多少?”苍苍问道。

      “还知道多少?”林觉非重复了一遍苍苍的问题,思考了一下说道,“知道的不多,我只知道林伟仪的第一任太太就是因为你妈才被赶出林家的,还有,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郁丛嫣’这三个字是林伟仪的禁忌!”

      林伟仪的第一任太太,也就是米卉的姑妈,是因为郁丛嫣才被赶出林家这件事,除了林觉非之外,就只有林家几个资历较老的佣人才知道。

      而这些佣人基本上不是死了就是了无音信了,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一旦捅出来,绝对能够让‘嘉木’和‘米氏’现在这种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从量变彻底地转为质变。

      因为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米氏现任董事长对他那个唯一的妹妹的宠爱,几乎已经到了掏心掏肝的地步。

      当年她和林伟仪的婚礼耗费之巨大,场面之壮观至今仍有人津津乐道。

      可是林觉非却愿意将这件事毫无保留地说出来,究竟是他真有心和郁苍苍交底,还是另有所图,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听到林觉非的回答,苍苍有些失落,她还以为林觉非能给她更多关于郁丛嫣的信息,却不想,也没比她知道的多多少。

      林觉非极其敏锐地捕捉到了她一瞬间的表情,“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接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跟我一样,都想毁掉林伟仪!”苍苍老实地回答道。

      林觉非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突然就笑了,“你凭什么这么笃定我的想法?”

      “因为谢霏寻,因为你一直都只是‘嘉木’的摆设!”关于摆设这个问题,苍苍也是在他失踪三天,公司毫无反应的情况下,再结合她以前收集的关于‘嘉木’的消息才敢盖棺定论的。

      ‘摆设’这两个字在林觉非的心里已经生根发芽,可是心里清楚是一回事,被人明明白白地揭露出来是另一回事,他狠狠地剜了苍苍一眼,恢复他惯常的清冷,“没想到,你还真有点小聪明!”

      “那么你呢,你有什么理由要毁掉他?难道……”林觉非的脑海里有个想法一闪而过,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连他都不得不诧异了,如果真是这样,那郁苍苍这个女人……

      “你该不会是林伟仪的女儿吧?”一个和林伟仪关系匪浅的女人的女儿,叫嚣着要毁掉林伟仪,林觉非第一个想到的答案就是电视上常演的报复。

      薄情寡义的男人,坚如磐石的女人,为母亲也为自己讨回公道的女儿……还真能一一对号入座。

      要是苍苍真的点头,林觉非绝对有理由相信,这女人真的是个疯子!兄妹?!如果她明知道他们是兄妹,却还主动投怀送抱,那这个女人不是疯子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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