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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荒院祭魂 ...

  •   苏垣听到“血祭”二字,袖中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问道:“那我们怎么出去?”

      洛灵叹了口气,“这种结界都是有进无出的,除非,”洛灵脚步忽然停在主殿门口,扶着门槛似乎在找些什么。

      “除非什么?”

      “生人血祭,被献祭者自然大多都是不情愿的,有冤屈有怨念才会形成这种结界。除非我们解开这献祭者的心结,帮其超度升天,才能破除结界。”

      苏垣点点头,带着些许疑惑和警惕的目光,看向洛灵,问道:“你似乎对这血祭阵法了解颇多?”

      洛灵继续用手擦拭着门框,答道:“我在人界行医,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离奇的死法更是见过不计其数。我最不齿的便是这种利用人血脉的手法,这得是多大的仇怨,才要这般残忍地对待别人。”

      苏垣站在院中,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冰冷,“是呀,这种人,不配为人,不配活着。”

      洛灵转过头来,正对上苏垣冰冷的眼神,一时间有些恍惚,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可眨眼的功夫,苏垣就又恢复了那个笑意盈盈公子哥模样。

      “你刚刚是?”洛灵不知道是自己眼花了还是。

      “怎么了?你是发现了什么吗?”苏垣岔开话题,上前走到主院门外。

      “嗯,你看这里,”洛灵想着,自己大概是受这结界怨气的影响眼花了吧,告诫自己要保持清醒,“你看这里,虽然有些久了,但还是能看出是被血浸透过的痕迹。我猜,这院子甚至这宅子中,相似的情况恐怕不止这一处。”

      苏垣看着被洛灵拭去灰尘的门框,又看向洛灵,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血脉是与神魂是相连的。只要有血迹的地方,就会留有记忆和魂丝,无论过了多久都不会消散殆尽。让我来试试,或许能与这血迹的主人聊聊天。”洛灵说着,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自己的血滴在了门框上。

      苏垣见状刚要阻拦,便见洛灵用手在胸前掐了个咒诀,随即整个庭院骤然风起,满地的落叶随风飞舞,许多的血珠从地上缓缓升起,统统飘向洛灵所在的方向,在主院门框前汇聚,逐渐凝成一名女子的血影。看上去这女子年纪似乎并不大,看穿着应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苏垣见庭院恢复了平静,便上前站到洛灵身侧,问道:“你没事吧?”

      洛灵收住手中的术法,摇摇头,“我没事。我想,这应该就是被血祭的主角了。”

      那女子睁开眼,看了看洛灵和苏垣,又环顾了一下四周。

      洛灵向女子鞠了一躬,又斜着眼看了苏垣一眼,心想这个时候你这鞠躬的毛病怎么不犯了。

      苏垣察觉到,赶忙也鞠了一躬。

      洛灵起身,开口问道:“我们是误入此院,被这结界困住,不是有意前来打扰。想来姑娘你应该是有什么冤屈想要诉说,所以我才斗胆把你召唤出来。如有冒犯,还望姑娘原谅。”

      血影中的女子眼神沧寂,“十年了,终于有人来看我了。”

      洛灵看着血影中女子凄清的面容,便靠近一步,问道:“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冤屈?到底是何人对你用这残忍的血祭阵?”

      “薛郎,是薛郎!薛郎你好狠的心呐。”女子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啜泣。

      “姑娘,”苏垣也看向这女子,“你若有冤屈,不妨讲出来,我们一定尽力帮你解开心结。”

      女子抬头看向苏垣,又转头看看洛灵。“也罢,十年了,你们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我便带你们看看,发生在这座府中的故事。”

      我叫林宛蓉,我父亲是当朝宰相。自从母亲走后,父亲便未再续弦,而是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朝堂之事和我身上,将我奉为掌上明珠。

      父亲门下学生众多,我大都记不太清名字,却唯独对薛姚印象深刻。薛姚是寒门出身,父亲早亡,十二岁时为救母自请卖入我家为奴。父亲发现他很聪明,在读书写字方面很有天赋,便对他格外关照,不仅料理了他母亲的后事,还收他入门下为徒。

      我十四岁那年,因父亲不许我随董家阿姊去城郊簇新湖泛舟,我便赌气纵马跑进山林,结果迷了路。那时已是深秋,天黑得很早,林子里也逐渐冷了下来,四周仿佛还能听到豺狼虎豹的叫声,我当时害怕极了。是薛姚在林中寻了我整整一夜才找到我,把我带回林府。为了感激他的救命之恩,我把母亲留给我的银锁送给他,便也算是表明了我的心意。自那时起,我眼中心中便只有他一人了。

      后来,薛姚考取了进士,还在殿试中拿到第二名。我高兴极了,不顾有多少名门子弟上门提亲,都执意要嫁给薛姚。父亲本就没有门户之见,又一向十分欣赏薛姚的勤勉和聪慧,为了激励他,便应允若薛姚五年之内可以位及户部侍郎,便答应我们的亲事。薛姚勉力,父亲又鼎力相助,果然,短短三年薛姚便做到了。我们在全城达官显贵和父老乡亲的祝福中完婚,人人都说父亲招了个好门生,好郎婿,我们是这凤城里最般配的一对。现在回想,我那时真的是感觉自己幸福到了极点,本以为此生便会一直这样安安稳稳、顺顺利利地幸福下去。

      那一年我二十岁,却也永远停留在了二十岁。

      我们成亲后不过月余,父亲便突发急症不治身亡。父亲身体一向健朗,本不应有如此急症。父亲走后不久,宰相之位空缺,薛姚却突然步步高升,直逼宰相之位。我本心中生疑,奈何全城百姓和满朝文武都在称颂他忠孝两全,既照拂我这个孤女,又扛起父相重任,我便也觉得大抵是我刚刚丧父,太过敏感了,毕竟薛郎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

      可不想那日,他竟然带了个女子回来。那女子看相貌打扮,似乎是外族,初到府上之时粗布麻衣,浑身是伤,很是可怜。薛郎说,这是他外出归京途中偶然遇到的,想起自己也曾同样身世艰难,幸得父相怜悯照拂,才有了今日。所以他心生恻隐,便将这个姑娘带了回来,也好与我做个伴。

      我心中自是不悦,但又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怕人家说我善妒,便暂时答应将人留下了。

      薛郎给她取名叫莲香。

      可自那日之后,薛郎便时常以公务繁忙为由夜宿书房,说是公务机密,不便太多人在侧,不让我靠近书房,却让莲香整夜为其掌灯服侍。我也曾夜间偷偷潜去书房外探听,却听到屋内或笑语欢声,或低声细语,尽是亲密之音。我内心怆痛无比,想来薛郎终究如这世上大部分男人一般,要负我这份情了。

      当时我只道是他移情别恋,想要纳个妾室入门罢了。可我却万万没想到,后来他竟会将事情做的如此决绝。

      那是我二十一岁生辰的前一天。这一年我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薛姚高中,我们大婚,父亲猝死,莲香入门。这府中经历了这许多的大喜大悲,难免攒下些晦气。我打算请城中的名媛贵妇们一起小聚,冲一冲喜气,散一散这府中的晦气。

      那日,莲香端着为我生辰定制的衣服走进来,说是要亲自帮我试穿新衣。

      我见她总归还是毕恭毕敬的模样,想着她虽是得宠,但终究还是懂些礼数,明面上起码还是敬我这个做正室的,便也没太在意,让她帮我换上了新衣。

      看着镜子中我穿上新衣的模样,莲香笑道:“夫人当真是生得一副好皮相啊,这般美貌娇贵,难怪阿姚会如此舍不得。我若是个男子,恐怕也要爱惜万分呢。”

      我看着镜中的莲香,心想这个小贱人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便端起了正妻的架子,回道:“莲香你倒也生得不错,难怪会将薛郎迷得如此上心。可惜了,我与薛郎这八年的感情,可不是你几天几月的魅惑便能代替的。”

      莲香倒也不怒,反而笑着对我说:“几天?几月?啊哈哈哈哈!看来你果然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呀,我看着你这单纯的样子,都有点不忍心了。”说完,她用她那长长指甲在我脸上轻轻划过。

      “你什么意思?”我当时心下一惊,也完全顾不得她这越矩的动作。

      莲香掩着嘴魅惑一笑,那当真是我最讨厌的笑。

      “你可知道,我与阿姚自小便是青梅竹马?”她一步步走向我。
      “你可知道,他在你林府的每一天,我其实都伴在他左右?”我被逼得一步步后退。
      “你可知道,你对他定情的那次迷路,就是我们一起设计的?”莲香的笑越发肆无忌惮,直接把脸贴近我耳畔。
      “那你可又知道,阿姚那个病重无医的母亲,便是我变做的?”

      我退无可退,惊坐在榻上。

      莲香一脸得意又满足的看向我,漫不经心地摆弄着她的指甲,轻轻摇了摇头,“可惜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阿姚就是喜欢你这副皮囊,说你是什么天之贵女,即便我幻化成你的模样也不行,不然也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我听不懂她的意思,什么叫我这副皮囊?麻烦什么?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过,你也不必懂了。因为今日之后,我便是你。”说着,莲香的手在我眼前一挥,我便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之时,我已不知何时被何人抬到了林府的庭院中央,诡异的是我整个人竟然是悬浮在半空中的,身边还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让我心下作呕。我抬头看向前方,发现薛郎就在我的正对面,直直地盯着我看。我张口想要喊他的名字,想要让他快些过来救我,想要告诉他刚刚莲香有多无礼,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催动一柄飞剑,刺入我的胸膛,耳边徘徊的是他最后的声音。

      “以汝父尸,祭汝生灵,血阵将启,以替吾魂。”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荒院祭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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