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双眸》千里妖昭

5、CHAPTER 5 被判刑的天使（下）

　　调整好呼吸，拉普的侧脸掩映在略长的紫发中，“卡斯托鲁，弗拉乌，请你们回去吧。我已经，我已经……”感受到卡斯托鲁倏地抓紧了自己的手，柔若无骨的手承受着强大的压迫，拉普忍住痛，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说出一分自己的心情。“我已经答应留在了这里，所以，请你们回去吧。”

　　手足无措的紫发人儿站在那里，干净的阳光映着他白皙的皮肤更加的晶莹剔透。试图伪装成平静而毫无波澜的眼睛低低的垂着，长而浓密的睫毛在他的脸上画上了好看的弧度。纤细的身影被空中飘落的花瓣包围，静静地站在那里，美得像一幅画，倾国又倾城。

　　“拉普，你……”弗拉乌失声叫了出来，不相信，他绝对不相信！为什么拉普不愿意跟自己回去，为什么？

　　“你答应了什么？留在这里，以保护我们的安全？”卡斯托鲁有些愤怒但仍不失冷静地问道。

　　“不是不是这样的。”拉普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猫一样，努力地解释，认真却徒劳。

　　“拉普，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想和我们在一起？”卡斯托鲁攥紧的手并没有松开，逼着拉普直视自己的眼睛。

　　紫发主教慌乱的躲开卡斯托鲁的眼睛，他的眼睛，太毒，总是可以瞬间看透你心中的所想。有时候拉普总是在想，会不会卡斯托鲁的眼睛里才装着所有的答案，那些你想说的，你不想说的，你隐藏着的，欺骗着的答案。

　　阿亚纳米冰凉的视线一直逡巡在拉普的脸上，不放过他的一丝一毫，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拉普的犹豫，拉普的痛苦，拉普身不由己的苦笑，拉普慌乱躲避潜藏自己的眼神……冷笑着，阿亚纳米骄傲的昂起头，如果你可以离开我，你倒是试试看啊。

　　弗拉乌突然站起了身，强势地甩开卡斯托鲁紧抓住拉偶的手，用他那仅剩的一只可以自由活动的手臂圈住了拉普细瘦的脖子。贴着他白皙小巧的耳朵，弗拉乌的声音震得拉普心都疼了起来。

　　“你这个，不乖的孩子，谁让你去保护我们了？”一字一顿，听的拉普不知如何是好。其实，明明是很想和你们在一起的啊，但是好像，在这里，我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好像也是很重要的，叫做回忆的东西。

　　拉普的眼睛转向了身后，不期然地遇到和自己一样瞳色却如利剑一般的眼神，嚣张而又危险的笑容在那个人的脸上荡漾着，拉普清楚地读到了他无声的话语：

　　你留在我的身边，世界获得安宁；你要是敢离开我，那么，我会让世界被鲜血重新刷洗一遍。

　　其实你们不知道，这已经不仅仅是教堂众人的安危问题了，还有世界，它在我的手上岌岌可危。

　　再次对上弗拉乌和卡斯托鲁，拉普咬了咬嘴唇，缓慢地摇了摇头。

　　“卡斯托鲁，弗拉乌，有的时候，我们都是身不由已。”

　　“呵呵呵……”一阵奇异的笑声从卡斯托鲁的喉咙中泄出，“拉普，你要是可以再自私一点该多好，不过，如果是那样的话，也就不是你了。”

　　卡斯托鲁和弗拉乌的眼神在那一刻交汇，他们在彼此眼中交换着一种信息：这样的拉普，绝对要带回！

　　弗拉乌松开自己的手，飞速地捡起安静躺在地上的镰刀。赌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把你救出去，这样的心情，卡斯托鲁和我也是一样的吧。

　　“那边的几个，我们来玩一玩，嗯？

　　金发主教的身影立刻就被黑鹰们包围住，狂乱的兵刃相接，残忍的血流成河，弗拉乌单手抵挡着强大的黑魔法所造成的攻击圈，鲜血蔓延的手臂让拉普苍白了脸。

　　“拉普，你知道吗？我的系魂线，断了。

　　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这句话带给自己的震撼，卡斯托鲁已经冲向了弗拉乌，再一次形成刚才的架势，背靠着背，你做我的矛戟，我做你的盾牌。如果说强大的敌人就在眼前，那么让我们以这样的方式守护我们自己的幸福。

　　任谁都知道，三个人，已经陷入绝境。

　　弗拉乌的右手早就被伤的惨不忍睹，翻绞着的血肉刺激浓重的血腥，都是不可以让拉普视而不见的惨烈；卡斯托鲁的系魂之线已断，木偶人已经破碎不堪，横躺在地上，没有鲜血衬托，却一样可以摆出让人不忍的姿势；而拉普的能力也早在自己离开教会的那一刻被阿亚纳米封印，更何况他的身上还有着和死神订下的契约。

　　拉普如何不知，卡斯托鲁最后的那句话，是在逼他，用着弗拉乌和自己的命，在逼他。

　　你们可以这样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可是我不能！你们是我最珍贵的朋友，我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去死！

　　阿亚纳米的眼神在拉普飞一般冲进那个危险的红色攻击圈的时候还是泛出了冷冽的光芒，原本挂在嘴角上的那个骄傲的笑容瞬间被恼怒击败，然后一溃千里。眼看着黑鹰所有成员们的巨大红色空咒勒紧了三人的身体，高温烧灼下泛出一股皮肉焦烂的味道充满了阿亚纳米呼吸的空气，一呼一吸，都是让他血红了双眼的愤怒。毫无意识地，阿亚纳米的身影快速移动着，硬是生生地撕裂了那充满着强大压力与血腥的空咒。

　　“阿亚哥，你！

　　休加的惊呼声让阿亚纳米有一瞬间的清醒，不理会身后忠实的部下们，阿亚纳米修长的身影背着阳光在拉普的脸上投下了一大片阴影，然后一点点淹没拉普纤细的身体。

　　拉普的身体没由来地抖动了一下，卡斯托鲁下意识地用自己被灼伤的手拉住了拉普，极其用力。

　　“阿、阿亚纳米………”拉普的声音有些降下去，稍显着主人不合时宜的紧张。

　　“你在叫我什么，嗯？

　　拉普陡然地张大了眼睛，泛白的脸微微颤动着。

　　“阿亚……”

　　满意的听着眼前的紫发人儿用他特有的嗓音叫着自己的名字，阿亚纳米的脸柔和了下去。修长的指节缓缓抚摸着紫发主教身上那仅有一层的外套，残留着自己味道的外套。手指一路挑衅的向下抚摸，这层外套下面还有我留下的痕迹，这个人，从里到外，都是我的。

　　卡斯托鲁的眼睛顺着阿亚纳米的手指射在拉普的身上，拉普难堪地想要推开阿亚纳米的手，却发觉自己竟然动弹不得。全身的肌肉紧绷着，逃不开，躲不过。

　　弗拉乌恼羞成怒地冲上来，挥着镰刀就超阿亚纳米砍过来。紫眸银发的人讽刺地抬起了另一只手，只是稍微用力就挡住了弗拉乌的攻击。

　　“这把镰刀”，阿亚纳米一反手就将镰刀顺势夺回了自己的手中，“是我的。”

　　突然将拉普拽进了自己的怀抱，阿亚纳米的笑容又浮现他的脸上，“教堂欠我的，我现在要收回。”

　　套着明显大一号的军服的拉普手足无措地被阿亚纳米紧紧抱住，两个人的姿势，却在这样的时刻，显得那么唯美。

　　就好像阿亚纳米抱着的是他的全世界，就好像拉普现在靠着的是他最温暖的避风塘。

　　就好像阿亚纳米抱着的是他失而复得的最珍贵的宝贝，就好像拉普现在靠着的是他曾经那么依赖的幸福。

　　阿亚纳米尘封已久的记忆在这个时刻那么的清晰，自己手中抱住的是不可以松手的幸福，是绝对不可以让他再次逃掉的全部。

　　“我刚刚说过了，教堂欠我的的，我现在要收回。拉普，教堂欠我的，是我的世界，是我的幸福，是我的记忆。”

　　阿亚纳米轻缓的话语在拉普的耳畔一点点地荡漾着，穿过耳膜，直达心脏的坚决。拉普的心莫名的跳了一下，总感觉，这样的阿亚纳米，好温柔，好熟悉。

　　“阿亚纳米，你给我放手！”弗拉乌气急败坏地叫喊着，虽失去了镰刀，可是我还有左手可以保护我最重要的人。

　　卡斯托鲁一贯冷静的模样却在这一刻成了一张苦笑着的脸，摆手制止了弗拉乌，“你的记忆，已经完整了。”

　　肯定的语气，笃定的面容。卡斯托鲁知道，自己这一刻已经没有可以再争取的余地了。

　　“是啊，我的记忆，完整了。”一手握着镰刀，一手抱紧拉普，残缺的记忆回到了自己的心中。

　　与死神有关的记忆，在那时候已经变成一片苍白的缺失，然而在这一刻时的苏醒，生命竟然鲜活了起来。

　　只因为，记忆中的主角，缺失了的永远，不被神祝福的幸福，又重新站在了他面前，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怀抱。

　　“弗拉乌，我们走吧。”卡斯托鲁自嘲地笑了笑，对着弗拉乌微弱地劝道。

　　“卡斯托鲁，你……”

　　不等弗拉乌朝自己发火，卡斯托鲁打断他的话。“弗拉乌，现在的我们不是想要争取就可以为拉普争取到幸福的。因为，他的世界，已经和我们分开了。从以前到以后，都和我们分开了。我们留下的只是，曾经的回忆。”

　　不被神祝福的孩子，我有什么办法让你幸福？

　　不被神祝福的拉普，我有什么办法让你脱离诅咒？

　　如果说这是命运，那么我选择放手。

　　阿亚纳米的眼角挂着一丝笑意，挥手示意身后的部下不准行动，“你们走吧。”

　　“你要记得，如果你给不了他幸福，就请你学会放手，”

　　“我不会放手，因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和他相提并论了。”

　　“那样最好，不然……”卡斯托鲁没有把话说完，只是望着有些懵的拉普。“呐，拉普，我来告诉你，我为你实现所有的梦想。”

　　“我的梦想……”拉普完全不明白卡斯托鲁话中的意思，他是不懂，不懂为什么卡斯托鲁的眼神里有不甘，还有无奈。

　　花海不在，卡斯托鲁把背影留给了拉普。拉普不知道，卡斯托鲁留给他的其实是一份沉甸甸的幸福。

　　独自在清冽的河水边处理伤口的弗拉乌紧皱着眉头，单手撩起的清澈泉水在触碰到他那只鲜血横流的右手臂时还是让这位主教忍不住掐紧了指骨。纯白的司教服被一大片的血渍污染，新鲜的，还在向下淋着的血滴。

　　不纯的颜色。

　　弗拉乌此刻的现状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卡斯托鲁大大地叹了口气想上前帮忙，却在踏出步子的那一秒被弗拉乌的怒吼震彻地停住了脚步。

　　“不要过来！”

　　卡斯托鲁摆出一副“就知道你会这样”的表情，稍稍停滞的脚步又立刻恢复原有的步调，朝着惨兮兮的伤患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在他还来不及大吼出强行被带出巴鲁斯布尔库帝国的恨意时，卡斯托鲁清冷的声音就占据了弗拉乌所有的思考功能。

　　“让拉普留在那里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小心地穿针引线般地用治愈系的湛蓝法力缝合好弗拉乌残破的手臂，卡斯托鲁迅捷的动作和灵活跳动的手指最大限度地降低了弗拉乌肌肤上传来的痛苦之意。

　　“你知道当年的费亚罗廉是怎么被封印的吗？”埋下头仔细为弗拉乌疗伤的人动作没有丝毫停滞，但弗拉乌的手臂却还是小小地绞动了一下，线条流畅的肌肉凸起着，显示着主人此刻的心情。

　　“07-GHOST，天界的七种力量。”弗拉乌的口气有些淡淡的疏离，疏离的恐怕是以前封印时的记忆吧，那种毁天灭地的黑暗，那种吞噬人心的血腥，那种让人不愿再次回想的场景……那些的，一切的，好像因时代的久远而在弗拉乌的心底缓缓变成一个模糊淡漠的影子，稍纵即逝，却抓不住真实和细节。

　　卡斯托鲁依旧继续着手中的治愈工作，头也不抬地说道：“确切的说，应该是六鬼神。”

　　弗拉乌的身体突然就跳了起来，表情极其耐看，盯着卡斯托鲁的眼睛也变得深沉起来。

　　“卡斯托鲁，请你一次说个清楚好吗？”

　　“哟，难得弗拉乌你用这么认真的口气问话哦？算是勤奋好学吗？”

　　弗拉乌突然有一种“眼前的男人搞不好才是比自己更加恶劣并且是数倍以上的男人”的感觉，明明是这么重要关键的问题，却硬生生地被他用这种蹩脚的玩笑语气卡住。然而被怒目而视的男人没有丝毫的自觉，随意地在水中搅了一番，沾染在自己手中的血迹瞬间就被流动的河水冲洗的干干净净。

　　罪恶，也可以这么轻易的被冲洗吗？卡斯托鲁有那么一瞬的走神。

　　终于察觉到弗拉乌杀人的目光，卡斯托鲁原本也没有打算卖关子，起身拍了拍尘土，转过去的背影让弗拉乌看不见此刻卡斯托鲁的目光。

　　“你知道吗？当年封印死神的时候，其实只有六位鬼神。”突然转过身，居高临下的卡斯托鲁陡然对上了弗拉乌的眼睛，“这里有个故事，你要不要听一听呢？”

　　弗拉乌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海蓝色的眼眸被自己遮盖住的眼睑遮住了光。“故事……”

　　“是啊，故事，被所有人遗忘的故事。”

　　脑中快要爆炸了，根本就不知道眼前这个朝夕相处的伙伴在说些什么！弗拉乌紧扯着自己闪亮的金发，理不出什么头绪，却又有什么样的画面不停的在自己的脑海中旋转。

　　“……可恶……好像忘记了什么一样……”

　　“那是自然的，因为七鬼神的记忆已经全部被封印了。”卡斯托鲁薄薄的嘴唇吐出简单的事实，却让弗拉乌一瞬间失去了探究缘由的勇气。

　　六鬼神，死神费亚罗廉，缺失的预魂，被封印的记忆……

　　混乱的，永远都是那个叫做真相的东西；纵容混乱的，只有也只是那个叫做人心的东西。

　　“当时的我们，还有死神费亚罗廉，泾渭分明地站成两边。一边善，一边恶。一边天堂，一边地狱。七鬼神结合在一起，要发动最终极的天界帝王赐予的力量一步封印费亚罗廉，然而就在那个关键的时刻一只鬼神却一步步走向了正在挣扎反击的死神，一步步跨越了被神设定的楚河汉界，一步步走向让世界战栗的黑色死神之间。那个鬼神，选择了背叛世界背叛真理和邪恶同流合污，至少当时的其他鬼神们是这样认为的。”

　　“然后呢？”弗拉乌拔高了音调追问着，却看见卡斯托鲁的笑容在自己的眼前一点点的绽放着，恰到好处的嘴角弧度，还有从遮挡心情的眼镜中泻出的点点笑意，无论从何角度来看，都是一个魅惑而又温和的笑容，可惜，这样的笑容在弗拉乌的眼中却是最难看的伪装和矫情。

　　“然后那个鬼神和死神十指相扣，对着他说了一句什么样的话后就突然笑了，那样的笑容，我至今都还记得”，卡斯托鲁收起了自己的表情，恢复到平常的冷静，用没有任何起伏的语调形容着，“美的让人停止呼吸。”

　　“然后那个鬼神就突然倒下了，从我们所站的角度里看去，满眼都是红色的血迹，大口大口的血液从他的嘴角溢出。他最后的动作是蜷缩在死神黑色的怀抱中，一脸幸福地闭上双眼。”

　　卡斯托鲁的双手搭在弗拉乌的肩上，深棕色的眸子对上，缓慢的语调，上扬的微笑，这样的一切都让弗拉乌绷紧了身体，等待着伙伴口中沉埋的事实。

　　“斩魂、系魂、遗魂、醒魂、消魂、契魂。弗拉乌，你来数数，少了谁。”

　　弗拉乌的嘴唇在那个时候苍白如纸，被按住的肩膀还是不受控制地晃动着，原本在脑海中时断时续的记忆碎片在那个瞬间完整。

　　完整了的是记忆，破碎了的是心灵。

　　“预魂，拉普……拉普……”

　　脑海中飞速放映着当时的画面，美丽如天使的拉普就那样毫无生机地躺在死神的怀中，费亚罗廉的脸上除了悲伤没有任何表情。细碎的花瓣隐隐落在拉普柔软的唇上，同时落下的还有费亚罗廉决绝的吻，仿佛这一吻下去，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这样的死神留恋了。

　　画面定格在其他六鬼神在这个瞬间合力封印死神，费亚罗廉的眼睛只是淡淡地扫过迎面而来的强大攻击。虔诚地将拉普安置在那颗巨大的樱花树下，费亚罗廉扔下了手中的镰刀，张开手臂，像是在拥抱着那样的死亡判决书。

　　“死神当然会死，会死在你的花海你的爱里。听着你的颂语，那是哀歌吗？

　　可惜，我再也无法从你的口中听见那样优美的哀歌了。拉普，你听我说，那样真的好可惜。”

　　七座鬼神雕塑，一片神之领域，偌大的教堂，每日唱着圣经和颂歌。

　　弗拉乌摇着自己的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卡斯托鲁。

　　“费亚罗廉和拉普，原本就是一对恋人，对不对？”

　　无言，那是承认。

　　“在死神叛变之时，天界帝王要求拉普亲手杀了费亚罗廉，拉普最终没有动手，而是选择了自杀？”

　　“是。”薄薄的嘴唇，一声浅答。弗拉乌的眼睛越来越暗淡。

　　“拉普最终还是被天界帝王救活，但是却被刷洗了记忆。同样的，我们其他鬼神也被刷洗了记忆。费亚罗廉则被帝王以为灵魂、躯体、记忆分开封印，他的记忆，被封在死神之镰中。”

　　“是。”

　　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弗拉乌的眼睛闪过一道精光。“你的记忆是什么时候恢复的？”

　　“就在教皇下令不准我们营救拉普的那个晚上，我找到了教皇，他最终告诉了我。”卡斯托鲁的语调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弗拉乌却呆呆地盯着他。

　　原来，他没有什么都不做。他是因为知道了一切的真相所以才会在那天用那样痛苦的表情告诉我“我们，都无能为力”，我们都无能为力。纠缠千年的情缘，那两个人刻骨铭心的诀别。一个用生命告诉他爱的人，我不会背叛你；一个用放弃告诉他最在意的人，你不在的世界，我一刻也不想呆。

　　我只是个旁边者，看客啊。甚至，还种悲剧的制造者。弗拉乌看着自己的双手，突然大笑起来，笑到眼泪都快要流出来。

　　“原来让你痛苦的人是我啊！是我啊！哈哈哈……”

　　卡斯托鲁短暂地失神，轻笑一声，他甩掉眼镜，音色迤逦。

　　“所以，我们赔给他一个幸福，不是吗？”

　　用我的放手，赔给你一个幸福。

　　呐，拉普，从今以后会陪着你的人，不再是我。

　　你会不会想念呢，我们曾经的过去？

　　现在陪你身边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比我更爱你的人了，以前你是被判刑的天使，可恨我解不开你的束缚。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了，因为可以为你解除诅咒的人，恐怕只有他了。

　　花开，花落，构成了整个春天。

　　拉普，你成为了谁的春天，完整了谁的世界？

　　突然扶上来的刚刚被治愈好伤口的手臂安抚似的拍打着卡斯托鲁的肩膀，弗拉乌突如其来的笑容让卡斯托鲁微微楞了一下神。

　　“所以，我们赔给他一个幸福。”

　　两人的眼中，回荡着的是一种叫做放手的遗憾和一种叫做守护的执着。

　　“哈哈，说起来，卡斯托鲁，你的治愈术还真是厉害啊！教教我好不好？”

　　“那不是什么治愈术。”

　　“诶？”

　　“只是把你的手臂想像成破烂掉的人偶，只要穿针引线打个补丁就可以。”

　　“|||||||||||||”

　　“你怎么那么确定阿亚纳米会让我们轻易离开啊？”

　　“想要讨拉普欢心，他怎么可能杀我们呢。”

　　“咦？你在算计拉普？”

　　“不是，我只是在算计死神。”

　　“………………”

　　夕阳将两人的背影拉长，斜斜地铺在泛着波光的水面上。两条白色的背影逐渐消失，清澈的河水没有留住他们的身影。也对，谁会抓的住影子呢？

　　或许，现在回去，教堂里已经被那人留下的花海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