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音频音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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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时站在宋锦生的床边，此时已是深夜。
床上的人闭着双眼，半张脸都深深地埋进被子里。
他弯下腰，将对方的被子掖进下巴底下，动作轻柔又缓慢。
回来的路上，宋锦生靠在副驾驶的椅子上，歪着头对着车窗，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陆明时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无论作何解释，宋锦生都是在深秋的傍晚，在瘦落的街道上，只他一人蜷缩在路边的长椅，等了陆明时一个小时有余。
车到了楼底下，宋锦生仍是一动不动，陆明时想着他或许是睡着了，刚想伸出手推推宋锦生。
男生的头扭了过来，平视着前方。
陆明时还未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放在了方向盘上。
“陆明时。”宋锦生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他的意识不太清醒，也不太明白自己这满心的怒意是哪里来的。
对方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是自己的监护人，自己衣穿住行都是用的陆明时的，即使忘记接他，自己也没有立场生气。
宋锦生叹了口气。
这个身份实在是限制和制约他太多。
陆明时轻轻地嗯了一声。
车内又陷入沉默，宋锦生深呼吸几口气，调整了心绪，他扯出一个微笑，而后解开安全带下车。
宋锦生跑得很快，他迅速地用指纹打开大门，飞奔回卧室。
随后他靠在紧闭的房门上，长出了几口气。
“系统……”
系统的电流声在寂静的屋内响起。
宋锦生沉默了一会，道，“算了，没事。”
“有话直说，别逼我扇你。”
宋锦生的胡思乱想一下子停住，“……?”
“为什么这句话那么熟悉？”他愣住，“我没记错的话，这不是萧安说过的话吗？”
系统没有回答。
宋锦生烦得也没心思过问。
他向前走了几步扑到了床上，静了一会，他
又艰难地从床上爬起，钻入了浴室。
——
陆明时直起腰，最后站在宋锦生的床边看了对方一会，离开了房间。
“咔哒”一声响起，床上本该熟睡的人一下子直起上半身，他坐在了床上。
宋锦生烦躁地抓了抓炸起的头发，起身下床，忽地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的东西——一个纯黑色的手表，以及上次他还给陆明时的手机，手机已经套的有手机壳，蓝色的。
这两样物品的旁边放着一张小小的字条。
宋锦生在床边坐下，他拿起那张字条。
“抱歉，锦生，今天没有按时接你，是我对于时间上的疏忽，我不会为我的失误做出什么辩解。但下次，不会了。”
宋锦生的心忽地安静，他抿唇。
陆明时对他的好，也来的莫名其妙，若说因为他善良到为继母抚养近成人的儿子，这个说法也太过奇怪。
他慢慢地折起纸条，放进了他的书包里，顺便把上午在书包里发现的铁盒子掏了出来。
展开纸条，是和上一张一样的字体，端端正正的楷体。
“这个U盘里，装的是一些音频，希望能对你起到帮助。ps：我并不是想要插手你的事情，这些只是小小的帮助。”
小小的帮助……
宋锦生凑近电脑屏幕，看着文件夹里放着的十几个音频。
他抽了下鼻子，狠狠地打了个喷嚏，他连忙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将室内的温度调高了些。
“系统，完蛋了，这我明天绝对要感冒。”
“宿主，那你还不赶紧睡觉？”
宋锦生揉揉眼，摆摆手，“睡不着，感冒就感冒吧。”
他先点开一个个录音，听着里面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老师……我，我想了很久。”
宋锦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很轻很轻。
“怎么了？”数学老师带着笑意地声音响起，他叹了口气，“先不说其他事情，最近你是怎么了，心思看起来是一点都没有放在学习上啊。本来呢，你就是单亲家庭啊，你看，你母亲每天那么辛苦地工作，她送你来学校，不是为了让你琢磨其他事情的。”
宋锦生急切的声音，“我不是……老师……是李兴他……”
“宋锦生！”数学老师带着怒意打断，“你在学校学习，不是为了找麻烦的！你想想你的母亲……”
他的声音缓下来，“再说了，李兴啊……他是个好孩子，我知道的，乐于助人，总帮其他班搬书，有时候还帮老师接水……你呢，也别想这么多，好好学习才是重要的……”
第一个音频到这里戛然而止，宋锦生调整调整在腿上放的位置，他裹紧了身上的毛毯。
“系统，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系统电流声次次啦啦地出现。
“嗯？什么。”
“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为什么只欺负你，不欺负其他人？”宋锦生划着屏幕，点开下一个音频，“我以为会听到这句话的出现，毕竟是老传统了。”
“他为什么只欺负你不欺负其他人？你没有证据就不要乱造谣！”
宋锦生：“……”
说曹操曹操就到是吧。
但原身并不是没有试图录过证据，要么是被发现被打得更狠。
要么是拿到老师的面前，拿出老师想要的证据，却被呵斥是剪辑，并被没收了唯一的录音笔。
那是原身用攒的为数不多的钱买的。
宋锦生沉默下来，他一个一个的音频听过去，这里面很多都在原身的记忆里出现过。
还有的一些是老师们私下聚在一起时的讨论。
“诶，张老师你们班那个谁，那个宋锦生是吧？”
“啊，他啊，怎么了？”
“他来我面前告李兴的状了，”女老师笑着，“我倒是不明白了，他为什么还不死心，从你到刘老师到我，那最后到谁？校长？”
“校长啊……哈哈，那他是真头铁。”
这下，宋锦生确定，这些音频都是来自老师办公室。
说这些话的时候，有其他老师在现场吗？他们听到这些词句，就没什么感受吗？
原身一次一次地找老师，一个一个地说过去，换来的却是更为凶狠的殴打。
一高，这座城市最好的高中，拥有最好的师资，集聚了来自城市各地最好的学生。
每个人来到这里，或许都对明天产生着美好的遐想，想象着自己在这里一跃龙门，想象着这里团结友爱，快乐的生活。
原身也是如此。
他中考考了市前百，拿着免学费的名额，但书费，校服费，只能自己去找能打工的地方赚取。
他的母亲，每个月只给两百元，有时甚至会忘却这件事。
宋锦生咬牙，他晃了晃脑袋，把自己从原身的记忆里抽取出来。
那像是深潭，令他不免想起自己的亲身经历，即使那一张张脸早已模糊。
许是未经他人苦，不知他人痛，所以会有那么多漠视的人。
甚至，未曾有一个人上前安慰过原身。
和他。
“警告，警告，宿主有迷失倾向。”
“草。”宋锦生一哆嗦，连忙扶了下有些向下掉的电脑，“你吓我一跳。”
“也不知道你们哪找的身份卡，这么像。”他打了个哈欠，抹去眼角的水，“这真迷失了也不怪我哈。”
系统的电流声仍没有消下去，他静了一会，道，“宿主，每个世界你都会呆上三年，五年，十年，数十个世界，将近千年。”
“是的。”
“那你还能记得他们的模样吗?”
宋锦生明白，系统说的既是他穿梭过的一个个世界，也是他原来所处的世界。
但尚未在记忆中搜寻，他便知自己已然忘却。
“宿主, 那你何不留在其中某个世界?就比如……和你如此相象的这个世界。”
“我要回家。”
回家这个念头，若说是目的，那太浅，它已经成为了宋锦生的执念。
“你还在等着回家。”
“是，他在等我。”
宋锦生一愣，“……他？”
他是谁？
系统的电流声咻地消失，夜里寂静一片。
宋锦生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他调整了下姿势，将电脑放在床上，换成趴在那里扒拉电脑。
这些音频，足够证明那些老师和李兴沆瀣一气，甚至于助纣为虐。
他撑着脑袋，思考着陆明时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些音频。
总不能是直接问校长要的吧。
那也太直接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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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窝在江津怀里的卫盛突然坐起，他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打完，他又躺回江津的怀里，往对方的胸口贴了贴。
“草，谁在念叨我。”
江津：“……？”
他将手顺势放在对方的背上，顺着脊骨自上而下轻抚着。
“睡吧睡吧……”
江津念着念着有些发困，在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卫盛突然说话。
“诶，江江，你们实验室最近都在做些什么实验呢，越看起来越来越忙了。”
江津这几天总是早出晚归，每次回来的时候是难掩的疲倦
江津停下来的手继续轻抚的动作，闭着眼，微哑着嗓音道，“保密工作……话说，你是不是不困了。”
卫盛慢慢向上蠕动着，他和江津的脑袋持平，两人抵着额头，他仔细地看着江津微微颤动的眼睫毛，以及眼角处的一颗小痣。
他轻声道，“江江，前几天陆狗让我去收集的那些音频，每一个我都看了，也听了。”
卫盛的声音有些哀伤，江津睁开了眼，和卫盛对上视线。
对方继续说，“那些老师说的话，他们提到的人……唉，怎么说呢。”
“或许是我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足够好吧，小时候有爸妈疼，之后又有你疼。好像……我长到这么大，从没吃过苦。”
江津摸上卫盛毛茸茸的头发，对方的声音停了下来。
四周寂静，没有拉上窗帘的阳台照进一缕缕星光，繁星烁烁。
江津斟酌着词句，他不知道卫盛看到了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但通过他说的话，以及最近的表现，可以推测，那一定不是什么美好的音频。
他刚想说些什么，一抬眸，对方的眼早已经合上，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江津失笑，他轻轻搂对方的脊背，将对方揽进怀里。
“睡吧，明天会是个晴天。”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音频音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