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城墙看戏 ...
-
武昭国,皇城城头
耳边杀伐声连绵,腿抖的小太监颤巍巍地从墙头向下看一眼,便惊恐地轰然倒下,跪爬着来到明黄色身影面前,浑身哆嗦道:“陛下,莫,莫将军杀进来了!”
龙椅上的男人闻言,面色不改,纤长指尖握着琉璃盏,微薄红唇靠近,淡定地抿上一口,轻嗤一声:“怕什么?”
这话也就他能说。
莫擎苍戍守边关三年,半年前逼退敌军二十里,皇帝传旨召回。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将军久不归京,百官猜测纷纭,皇帝大手一挥,下了第二道旨。
将军归京,迎接他不是百姓夹道欢呼,而是皇帝的猜忌,城门设伏。
却不想,这上千护卫,终究抵不过将军英勇,他势如破竹,浴血奋战,一路杀到宫门口。
皇帝浅褐色眼眸,紧紧盯着逐渐靠近的身影,突然站起身,淡声吩咐:“孤要沐浴。”
近旁伺候的宫人浑然不解,面面相觑,颤声回应。
这时,龙椅旁边,身着官服,玉冠束发的男人躬身道:“陛下,莫将军逼近,恐对陛下不利,不知陛下可有应对之策?”
皇帝玉颜红唇,微微抬起头,阳光洒落其身,恍然天人,他勾起唇角,薄唇轻轻吐出六个字:“谢白衣,他不敢。”
还未等谢白衣再开口,皇帝便拂袖离开,身旁的宫人俱跟上。
墙头骤然只剩谢白衣一人,眼中晦涩不明,像是应和皇帝所言,喃喃道:“是吗?”
*
莫擎苍杀进墙头的时候,远远瞧见的身影,此刻已经离开,独留一龙椅。
他伸手扶上,上面仿佛还残留他的余温,居高临下看着遍地尸身,他心头一怒,挥舞手里的大刀劈下,龙椅顿时四分五裂。
他伸手抚摸胸口,钝痛袭来,他握紧手中大刀,毅然决然地转身。
一路畅通无阻,他顺利闯进皇帝寝室。
随即,脚步顿住。
不见刚刚看戏的身影,但见水雾缭绕,玉雪肌肤,隔着屏障,若隐若现。
四下陡然安静下来,宫人退下,紧闭宫门。
莫擎苍满是杀意的鹰眸紧紧盯着那道羸弱身姿,满心愤懑憋屈,陡然泄气,他低吼一声:“黎朝颜!”
黎朝颜闻言,从汤浴中站起身,水声凌然,他的身影映射在屏障上,伶仃腰身,似是不堪一握。
他随手披了件月白色外衣,墨色头发垂腰,赤脚走近。
越靠越近,莫擎苍的呼吸急促起来,膝盖与刀同时坠地,腰杆却是挺直:“臣莫擎苍,叩见陛下。”
抬眸,眼底不甘愤恨,席卷而来。
*
黎朝颜知他所屈,知他不满,知他所怨,只是三年不见,人心易变,他抬起脚,嘴上道:“将军请起。”
莫擎苍闻言,作势要起身。
下秒,那只脚好整以暇地踩在他的肩头,像是座山压下,无情碾碎了他的寸寸傲骨。
他一动不动,盯着黎朝颜白皙纤弱的脚背,突然伸手擦拭上面未干的水珠,表情珍视而虔诚。
黎朝颜的心动了动,脚底陡然用力,将莫擎苍的身子又踩下三分,他道:“将军好大的威风,杀进孤的寝宫,滋味如何?”
莫擎苍刚劲的指尖一把握住他的脚踝,却也没有太用力,垂眸按捺住心中翻涌的情绪,反问:“为何非要唤臣回京?”
黎朝颜:“因为有人上谏,你有不臣之心。”
莫擎苍指尖微微用力,整个身子因愤怒崩得紧紧的,像是蓄势待发的豹,眼底猩红地直视他浅褐色的眸,一字一顿咬牙质问:“你信这些?”
黎朝颜反问:“如何不信?”
莫擎苍心头空了一块,冷笑两声,以作回答。
黎朝颜再次弯下身子,语气漫不经心:“孤问你,天下与美色,孰轻孰重?”
这句话,五年前他问过一遍。
那时,他自荐枕席,将这位常胜将军收入囊中,供他驱使,夺权夺位,最终他登上这至高无上的皇位。
这次,他再次问出口。
试探无疑。
而莫擎苍脑中,却是那夜的风光,无限好。
他指尖泛热,比起五年前的青涩,小皇帝驾驭起风情来,更加游刃有余,袒露的胸膛,白皙诱人,有水珠滑落,留下一道浅浅水痕。
他声音喑哑:“天下是你的,美色是我的。”
这句话,一如当年。
他不要天下,只要这天下独一无二的美色。
眼神坦诚炙热,毫不掩饰。
黎朝颜闻言,有些放心地想要收回脚,却不想,莫擎苍指尖一用力,他眼眸颤抖,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倒。
他用来踩肩的脚,也是被钳制住的弱点。
即将倒地的瞬间,一抹高大的身影扑上来,脑袋下被垫了柔软的手掌,另只手掌垫在他的腰间,刚刚他居高临下的形势,刹那被调换。
莫擎苍的呼吸灼热,贴着他的胸膛,心脏处剧烈跳动,额头有青筋克制地跳动,黎朝颜对上他几乎要把他吞噬的眼神,恼道:“放肆,还不快滚开!”
莫擎苍满腔热血此刻全部涌上脑,按在他腰间的手不安分地往上移,呼吸更加急促。
刚刚逆着光,他没有好好看清眼前的人。
三年不见,更加清瘦,不过也更加成熟,刚才穿着龙袍坐在墙头看戏的样子,颇有君临天下之感。
他眼神如炬,一眼便看出,他穿的正是当年他亲手给他披上的龙袍。
耳边刀光剑戟,可笑他心里想的却是...
这龙袍穿在他的身上,才叫一漂亮。
但叫这绝无仅有的绝色,便要了他的命也成。
他的手摸上黎朝颜的脸,眼底涌上情|欲,大手几乎覆盖他的半张脸,大拇指摩挲他的红唇,哑声道:“刚刚勾引了臣,这就不认账了?”
刚刚还要杀他,转眼便要沐浴,这是为何?
有哪位天子,在臣子面前只穿件单衣,领口还大喇喇地敞着,生怕他瞧不见似的。
他抬脚的瞬间,小腿线条崩得紧紧的,他的目光畅通无阻地一路向里看,那惹眼的风光,他口干地吞咽三次口水。
如今,倒打一耙?
这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小皇帝总是这般欲擒故纵,想要他回来便直接开口,何故在城门口搞截杀这一出?
黎朝颜闻言,像是被说中心事,眼神虚虚地落在某处。
外面那群废物,他让活捉莫擎苍,弓箭手投鼠忌器,无法下死手,到硬生生让人闯到他跟前,讨要说法来了。
他提起的心落到实处,这一幕的场景,何其熟悉。
莫擎苍从来不是个蠢人,在战场但凡犯一丝蠢,他都不会活到现在。
只不过,向来会对他犯蠢,只对他犯蠢。
谢白衣说,莫擎苍如今在边关就像是个土皇帝,久不归京,亦是不知在打什么主意,或许是在密谋造反也未可知。
帝王宝座,岂容他人觊觎?
即便是有万一的可能,他亦要掐灭这点火苗,只不过因为外面那群废物,这下策便是失败了。
倒也无妨,他还有中策与上策。
凤眸流转间,他皱眉啐了一句:“放开孤,你身上脏。”
莫擎苍压在他身上的实感太强,他的身上还有着浓重的血腥味,不知道是谁的血,他只觉冲鼻,眉头越皱越紧。
相对于黎朝颜的干净白洁,莫擎苍的确像是从血堆里爬出来的,他火热的眸骤然顿住,手指虚虚离开他的脸。
他小心地喘着气,不敢再触碰他,害怕玷污他的高贵,可是要他就这么离开,他又如何甘心?
黎朝颜对上他霎时警醒的眸,心口的气松了松,刚要开口赐他汤浴。
却不想,滚烫的手掌隔着衣物握上他的腰,呼吸间他的身体被翻过来,眼眸颤动,惊恐喝出声:“你要作甚,孤命令你,放手!”
“陛下,”莫擎苍附在他耳边,声音又低又哑,难掩兴奋,“臣有一物,还望陛下,别嫌弃。”
黎朝颜:“......”
*
他不得已咬牙抓住莫擎苍的手腕,却是摸到一团血污,立马嫌弃松开,眼尾泛红,委屈得眼泪都快要落下来。
莫擎苍遵照约定,双手愣是没有碰着他半分,这意味着,他不会握着他的腰,更不会用双手安抚他...
总之这回,黎朝颜都快要恨死他了。
比初次那回,更恨。
那次虽艰涩,但他已经用尽全力取悦他,全程照顾他的感受,而这回却隐隐有些惩罚之意。
事后,黎朝颜浑身都是汗,仰躺在地面上,身上的外衣半退不退,羊脂玉般的身体没有其他痕迹,只是腿发软,不住地喘着气。
而莫擎苍则是从地面上爬起来,不曾靠近他身,踏步走向汤浴。
他身上的战袍彻底脱下,他这才整个看清他的身子,只一眼,呼吸停止。
莫擎苍的身高,放在中原人中,是独一份的高,至少在他见过的人中,还没有见过比他还要高的人。
也没有,比他身材还要好的人。
他至小体弱多病,莫说练武,连提刀都费劲,莫擎苍这满身健硕的肌肉便是他经年所求。
不过他这完美的腹肌,不是他呼吸止住的原因。
而是,他腹间有多了两三条蜈蚣似的疤痕,张牙舞爪地实在难看,若是寻常疤痕,便是男人的勋章,可是他这未免太狰狞,生生破坏了身体的美感。
他以前见这幅身体,只觉性感,虽每次觉得难堪,却也会心痒难耐地顺势,掐摸个过瘾。
可是如今,他要从何处下手?
黎朝颜至起上身,看着他走进汤浴,突然问出声:“何时受的伤?”
这人黏腻起来,便是三年信笺不断。他处理起政事来,忙忘了便丢到一边,下一封便又被呈至案头。
他怕误了大事,每次都耐着性子看,他大事小事全都说,却是半分没有交代受伤之事。
有道疤,自上而下,其凶险程度,可想而知。
他却只字未提。
黎朝颜想到,有次半月未曾来信,后来来信正常,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莫非是那次?
莫擎苍走进他刚刚用过的汤池,里面的水已经冷却,但他未曾在意,一心只想洗干净身子,水声哗啦啦响起,他抽空回:“陛下可还记得,臣有一回,半个月都未给你写信?”
果真是那次,黎朝颜“嗯”了声,并不十分在意的样子。
莫擎苍早知他这冷淡的性子,便也无所谓起来:“穷寇莫追,那次是臣大意,不幸中招。”
黎朝颜心内大惊,一次大意,躺了半月,许是半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他却在信中只字未提,是怕他担忧,还是怕他不担忧?
莫擎苍三两下擦洗身体后,便迫不及待地再次走到他跟前,蹲下身子,将他从地上抱起来。
他身上没有了那股血腥味,黎朝颜才肯伸手搂着他的脖颈。
许是刚刚他的嫌弃太过明显,而如今面对他的靠近,莫擎苍受宠若惊,调笑道:“陛下似是重了些。”
是个没良心的,他在战场厮杀,他在宫里好吃好喝,想来是没半分将他挂在心上。
黎朝颜被放在龙塌上,莫擎苍眼神肆意,似是要透过单薄的外衣,仔细描摹他的身体。
他的手刚要动,就被黎朝颜一把握住,他眉间拢起威严,透着几分无言的抗拒,他道:“将军回归,是件喜事,孤备了晚宴,给你接风洗尘。”
莫擎苍刚刚没尝到什么滋味,眼下看他这般便是已经餍足,他却被吊着半死不活,自是不干:“陛下好意,臣心领了。”
当下反扣住他的手,身子压过来,眼底的欲|望再次显现,又道:“既是晚宴,现下便继续干正事吧。”
道完,便迫不及待吻上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