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厌安遂》俞二十一

11、徐家往事

　　程许宴从上高中开始心态一直不对，他姑姑很少和他见面，一年也见不了三次，偶尔会和他打个电话，但也说不过五分钟。
　　他课程落下的很多，到后面他直接是看都懒得看。老师恨铁不成钢地指责道：“真是白瞎了那么好的脑子！你多看几眼，多思考几秒就能悟出来的东西偏就不愿意。”
　　徐厌把所有程许宴不太清楚的知识通过抽象记忆的方法整理好笔记本给他，教他她自己的学习方法，用最细节的方法让程许宴更好的理解其中的奥妙。
　　徐厌之前好像很讨厌画画，给他补习时，她会用图文结合来教他。程许宴才发现，徐厌画画很好看。
　　他把徐厌的画图全都小心翼翼贴在日记本里，哪怕是随手的草稿他也当作珍宝一样。
　　再后来，只想考上大学的程许宴有了一个心愿，和徐厌考同一所大学。
　　和徐厌交谈时，他得知了许多她和她父母的事，之前只是从谢知凡那里知道她父母不喜欢她。听了那些之后，程许宴只觉心疼。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徐厌说，等她成年后，她就去改名字，不姓徐了。
　　她说她的心愿就是找一个喜欢的地方定居，一个人住着，做着喜欢的工作。
　　程许宴和她在一起后，她说，她的愿望变成了和程许宴在他们喜欢的地方安稳地生活在一起。

　　太疼了。
　　明明只有两刀，可痛感遍布全身，深入脊髓。
　　程许宴受不了了。在监狱的那段日子太难熬了。他讨厌那种漫无目的的日子，掰着手指头地数逝去的时光，像是等待死亡一样。可他又真的很想和徐厌在一起。
　　他从包里掏出小布偶，脸上是还未干涸的血迹，嘴角上扬：“阿厌啊，我最后一次祝你平安顺遂。”
　　“没有我，你也要开心。”
　　平安顺遂，他姑姑告诉他，这是世界上最好的祝愿。

　　徐厌来到徐家，不停地按门铃，下人跑出来查看，看是徐厌还吓了一跳：“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开门。”
　　“先生和夫人已经睡下了。”
　　“开门。”
　　几个下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打开门让她进来。
　　徐家夫妇穿着睡衣，批着外套，端坐在沙发上，面露难色，厉声训斥道：“你来徐家干什么？现在你的新闻到处都是，我们花了多大功夫才让你的名字没露出来，你知道有多丢人吗？”
　　陆思愣住了，她只知道徐厌和徐家夫妇关系不好，却不知道已经不好到这个地步了。
　　徐厌似乎是习以为常，她并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开门见山道：“我想要你们帮程许宴找一个辩护故意伤害罪特别厉害的律师。”
　　徐母冷笑一声，“又是他？徐厌，他那种劳改犯怎么能跟徐家扯上关系。”
　　徐厌一句话也没有多说，扑通一声就在他们面前跪下，她给他们磕头，“求你们，给他找一个好一点的律师。”
　　陆思还没反应过来徐厌就已经跪下去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徐厌，又看了眼她的父母，她伸手想扶徐厌起来，徐厌拒绝。

　　徐家父母的脸色更加难看，他们确实也很震惊，但也只是不明白以前怎么说都不肯低头的徐厌今天居然会为了那个男的求他们。
　　最后徐家父母同意了，承诺会给程许宴找一个好律师。
　　当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徐厌的眼泪蓄在眼眶，她还没站起来，但却笑的特别开心，她转头向陆思分享她的喜悦。
　　陆思忍着心里的酸涩把徐厌扶起来，徐厌依旧笑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他们同意了。”
　　徐厌和陆思离开徐家的时候，徐父突然说：“过两天回来吃个饭吧，徐，小厌。”
　　徐厌顿了一秒，她和陆思背对着他们，“不用了，我以后就不回来了，谢谢你们。”
　　徐家夫妇看着他们的背影，久久都没有反应。

　　要问为什么他们讨厌这个女儿，大概他们也忘却了。只记得他们对这个女儿一直不管不问，常常恶语相向。即使她发生了那种事，他们的第一反应也是丢人，有时会想要不要去看看，可公务繁忙，便渐渐地淡忘了。
　　他们还记得，徐厌九岁以前，无论他们的态度有多恶劣，对她说了多少狠话，她依旧每次都笑眯眯地叫他们爸爸妈妈。
　　九岁那年，徐厌拿着她在学校画的画给他们看，徐母一把拍掉，徐厌又捡起来递给徐父看，当时他刚好被公司的事困扰，随手把她推倒，画掉进了旁边的水池里，画里是一张全家福，颜料晕染开来，画中的三个人都花了脸。
　　她就呆呆地看着，不哭不闹。可明明以前她总会用哭来引起他们的注意。
　　那一天开始，徐厌再也没在他们面前晃过。没多久徐老爷子把她接走一起住，有时偶尔会回来一次。直到上初中后她住校，就没有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