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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回忆 ...

  •   佳人难再得,江忆的母亲杜妃就是江情母亲的替代品。江忆生了副好容貌,加上皇后般的心肠,是皇帝除了大公主外最宠爱的公主。
      大公主封号宁嘉,她就叫宁蕙,兰心蕙质的蕙。江情没见过母亲,关于母亲的记忆,也是皇后给的,男女有别,对父亲的姬妾更应敬而远之。
      但对这个妹妹,江情本能的亲切感,就好像在照一件法器,看到了女儿身的自己,加上江忆的性情很难让人讨厌得起来,一共发生过三次交集。
      别看只有三次,后来生的许多弟弟妹妹,江情都记得七零八落,遑论往来了。
      第一次是某年除夕宴,江情有心症,历来是有豁免权的,但那年江悦给皇帝生了个外孙女,忘了叫什么,皇帝很高兴,就说你也来吧,今年不放爆竹就是,来看看这孩子像不像她祖母,江情只好硬着头皮赴宴。
      那时候江忆还是个小豆丁,家宴没有分长次随便坐,江忆就挨他旁边,等下人把小县主的摇篮摆上来,人都凑上去看外甥女,只有江情和江忆还在吃饭。
      江忆记得乳母的嘱咐,吃得分外认真,江悦注意到不光长相,动作都同步的两人,走过来掐住江忆一边脸蛋,对江情揶揄道:“这你女儿呀?”
      一口汤喷在菜上,江情自觉失态,忙擦嘴,打着否定的手势,那边皇帝哈哈大笑,冲长女招招手,说:“唉!思子脸皮薄,你别欺负他。”
      本以为江忆不会搭茬,没想到小姑娘被发现在摸鱼,头一歪,不好意思的说:“忆儿和阿兄这辈子已经是兄妹了,下辈子再做阿兄的女儿吧。阿姊的女儿上辈子一定也是和阿姊很有缘的人,舍不得阿姊,才托生到阿姊腹中。”
      这话说得,不光皇帝,江悦都愣了愣,摸摸她的头,说继续吃吧。见江情还在望着她,以为他窘迫难当,江忆又凑过来对哥哥说:
      “阿兄不必往心里去…但忆儿是认真的哦”
      第三次是江忆及笄了,在宫里拘得难受,想起江情这个不是胞兄却胜似胞兄,来找他借套衣服和令牌。
      彼时江情已经当上太子,前朝斗得正激烈,哪敢多生是非,和柳纯钧好好招待了她一番然后送回去。
      不过江忆还是找到了办法,在民间遇到了她的第一任驸马。
      接下来是江善的叙述。
      那江忆又是怎么落到柳家手里的呢?就要讲到柳燕□□个不得志的文人父亲了,虽然他从未有过一个一官半职,但他曾经是柳家派系皇子的门客,两人互为知己。江情死前,江氏藩王被清算,江情死后,即使是柳家派系的皇子也被柳纯钧抓的抓杀的杀。
      宁蕙公主的驸马在柳湛卢作乱的时候就嗅到了晏室大权旁落,与江忆和离,江忆自认遇人不淑,果断和离再嫁。后来柳纯钧对江家简直杀红了眼,第二任夫家也休了江忆。
      江忆为了保命,只得委身与贪图她美貌的权贵为妾,不久权贵也害怕这个烫手山芋,给她笔钱放妾。江忆怀着身孕,流落民间还要躲避缉杀,柳文人对外面的腥风血雨几乎麻木了,但看到江忆时,还是鼓起了勇气,保不住至交,这回拼了命也要保住挚友的妹妹。
      因为娼家这个身份在大家族里抬不起头,柳家不会家丑外扬,对内也冷待他们,巴不得没这号人,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七情所伤,江忆不过二十六岁便玉殒香消。
      江善说,他曾潜入柳家,被柳太阿发现了,并没有揭穿他,还跟他谈了谈柳燕支的事,江善尽可能的收集所有流落在外的江氏血脉,想要带走柳燕支,但柳太阿拒绝了。
      即便江善挑明柳燕支不可能是柳文人的骨肉,柳太阿说,那又怎样。
      他守护的不过是弟弟的一个梦罢了。
      就晏室目前的状态而言,什么都不知道,才是对柳燕支最大的保护。
      所言在理,加上江情还没重生到柳燕支身上那段时日…确实挺不入流的,江善就等柳燕支长大点懂事了再去接,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柳纯钧截胡了,未等江善琢磨好要怎么救表弟出来,他又莫名其妙的被赶出宫,不知去向。
      江情听完,一时感慨万千,这其中的曲折,和种种机缘巧合,都可以去编话本了。
      难怪柳燕支长得这么像江情,从杜妃到柳燕支,所以他还是个替三代。
      “到了”江善说,敲敲门。过了一会,来应门的是个年轻女子,不用江善介绍,江情就知道她是谁。
      贺氏的脸已经被岁月从江情意识中逐渐抹除了,只留下最刻骨铭心的一幕,眼前的女子逐渐让她重新变得完整,江情有些颤抖的抬起手指。
      “她…”
      “这便是你要找的人,贺氏之妹贺瑶”
      女子一袭白衣,耳畔一对白玉叮当作响,微微见礼,没有多问,对江善极度信任,已经到了不言而信的地步,领着人就往里走。
      中途遇到一名男子,江情不记得,但眼熟,贺瑶抱了上去,亲亲热热的叫夫君。
      “这是祖皇帝第十子,江愉”江善介绍道,对他一拱手,口称:“主君”
      江愉笑了笑,比较像皇帝,指江情之父。长得很和气,气质儒雅,向江善还礼。
      等小夫妻互相搀扶着走远了,江情才小声问:
      “不是你一直在筹谋复国吗,怎么你不当…”
      “他是我选的,论辈份,也比我更合适。”
      江情等待他的下文,没想到江善再没提起。
      安排好下榻之处,江善带他四处转转,让他还有何问题尽管提,江情就势提了嘴云云的事,他摸摸下巴,思索片刻。
      “不难,你且放心,待安顿好你,我便动身去救人。”
      其实江情恨不得江善马上就去,了却他与云云的牵挂。但江善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他哪好意思多催促。
      “还有很多叔伯,这个时辰都睡下了,明天再带尔去见他们。”
      “好,就有劳阿善了”
      自重生以来,江情第一次笑弯了眼,突然想起未戴帷帽,自己的样子大概很惊悚,不自然的举袖佯装揉鼻子。
      江善突然凑过来,好像想敲他脑门,又因为疤没有下手。
      “是表兄,最起码,叫个字吧。”
      这下江情真心虚得摸鼻子了,毕竟这个壳子里住的实际上是他舅舅嘛!还有被柳纯钧孟浪惯了,下意识就直呼其名…
      “还疼吗?”江善冷不丁的问。
      “什么?”
      “…如果你想治,我可以为你寻来最好的郎中。”
      “不必了,就当长个教训吧,多谢…表兄关心”顶着这副鬼样生活了半年,江情早就不痛不痒,只是怕他人介意。江情在柳纯钧身上吃的苦头已经够多了,可不想再为了他吃苦药。
      江善点点头,庭院中有一小郎在月下耍枪,见他走来,抛下枪飞奔至前,一把抱住他的腰:“孝先大哥!”
      拍拍小萝卜头,男孩这才扭捏的撒手,望向他身边的江情。
      “这位先生是…”
      “我表弟,柳燕支”
      男孩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犀利起来“姓柳?”
      “一言难尽,他虽姓柳,并非柳家人。”
      男孩这才哦了一声,江善又向江情介绍道:“这是贺氏之侄,贺铭,父母皆命丧于柳氏之手,你勿怪”
      江情谅解的点点头,一时有些局促,对他说道:“你贺瑶姑姑…很有外祖皇后之像。”
      贺铭笑了“先生过誉了。不过这话说得,好像见过外祖皇后似的。”
      就是见过。不能与人明言,江情更加尴尬,徒生好奇。
      “那…你们又如何看待哀帝,江情呢?”
      “江情?那不就是个废物吗?”小郎不假思索,笑嘻嘻的答道。
      江情身子一僵,小心翼翼的撇向江善。
      他没有反驳,赞同似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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