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践》蝴蝶也要扑火

26、晏宫旧事三柳践

　　细雪落满肩头，柳纯钧呼出一口白气，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侍从，自己又去马车前抱了宁嘉公主的两个女儿下来。
　　两个女儿都是郡主，寻常公主女都是县主，唯有皇太子女可封郡主，可见江悦荣宠非凡，她单字简，就是取自简在帝心的意思。
　　柳纯钧确信自己没有跟错人，和扶着男孩们下马的驸马爷打了个照面，一家人热热闹闹簇拥着公主进府，柳纯钧一个外人被甩在后面，有点尴尬，可上乘的利益摆在眼前，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况且，江悦一个半老徐娘，还有窝小崽子，柳纯钧一个都不喜欢，自然谈不上什么失意。
　　“柳先生，柳先生”两个小郡主还什么都不懂，见柳纯钧落在后面，奶声奶气的招手催促。柳纯钧笑了笑，刚要回应，江善过来，拉着两个妹妹，大步向前走，在空气中留下一声冷哼。
　　进了院子，人声鼎沸，大臣们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呼出来的气和炉子把这里熏得如春天般。柳纯钧慢一步，就和大公主一干人走散了。江悦不像江情，会到哪都捧着柳纯钧，江悦兴致上头了就哄两下，平时就晾着他，等他自己上赶着巴结讨好，像训狗一样。
　　柳纯钧也不着急，冬狩有得是他大放异彩的地方，虽是南方人，丝毫没有被漫天飞雪所影响，照样百步穿杨。猎了两头熊，一头老虎一头鹿，看得周围达官显贵大呼过瘾不说，又到了江悦好使的地方，执了柳纯钧的手去找父皇讨赏。
　　“好，好，好，该赏”老皇帝被女儿的吉祥话逗得很开心，拍着手说，要给柳纯钧官加一品，又问他的名字。
　　柳纯钧装作谦虚羞涩的样子，低声说： “小臣姓柳，名践，字纯钧。”
　　“武南柳氏的？”
　　“是啊，父亲，女儿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但像他这般人才，女儿怎能昧着良心不举荐。”
　　皇帝打量他们在一起的神态，一副了然于胸，突然一顿。
　　“你，是不是还救过思子？”
　　乍然听到江情的字，柳纯钧才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想起那人了。本来他还有些愧疚，又不准备真的把江悦扶上皇位，以后肯定还有用得到江情的地方，给个善终就是了，没准还能重修旧好。
　　可那天江悦和柳纯钧在大庭广众下亲热，不单是江悦逼他表态，柳纯钧也想看看，江情这份软弱，是否能从一而终。
　　结果让两人都失望了，江情雷打不动，加上江悦一来就给了他跟江情三年都没拿到的东西，让柳纯钧更加觉得自己被江情白票了。
　　他离开后，江情过得怎样呢，是否还是分别时那个冷冷淡淡的死样子…
　　被江悦猛地一拉回神，柳纯钧久久没应，江悦着急，替他承认了，皇帝要厚赏他，柳纯钧本能的摆出受宠若惊的笑容，心思却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午后，雪经过夕阳照射小了些，江悦也被丰富的猎物勾起玩心，带着两个大点的孩子和驸马去游猎。柳纯钧趁此间隙，溜回冬狩场供达官贵人歇脚的府邸。
　　这会子只有些孱弱的女眷在此休养，故而柳纯钧轻易就找到了太子的落脚之处。
　　翻墙，从小窗跳进房，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江情那个新侍卫半点没察觉，看来他的新宠也不过是个庸碌的蠢货。这么想好像有把自己与之相比的倾向，柳纯钧赶紧甩了甩脑子。
　　应该是本大爷这样好的人，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江情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柳纯钧环视四周，在窗边的睡榻上发现了江情，轻手轻脚的凑过去，他知道江情很美，并非雌雄莫辨，而是能让人忽略性别的美，更糟糕的是，没了他后，江情好像变得更美了。
　　窗子没有关严，飞进一朵雪花，落到江情嫣红的唇上，因为他体温不高的缘故，片刻后才融化，晶莹的冰晶一闪一闪，竟让柳纯钧萌生了亲一下的念头。
　　他确实那么做了，俯身到他面前，刚要下嘴，忽然柳纯钧听到一声微弱的：
　　“纯钧”
　　嗖的站直，柳纯钧板起脸，静谧片刻，才确定江情仍在睡。做梦都叫我名字诶，柳纯钧感觉气血上涌，耳根发烧。
　　在一起三年，要说全是演戏，那是不可能的。有时柳纯钧会想，要是能把江悦的权势，换到江情身上该多好，他不争就不争了，柳纯钧可以代管啊。
　　当然还有一年一个的生，不，一个就够了，柳纯钧可烦小孩，更讨厌有人跟他分权，还要跟他分江情的话…
　　榻上的江情翻个身，意识到自己已经看得够久了，柳纯钧伸手，把被子提上去，原来很日常的事，因为别离后过度小心翼翼，反把江情碰醒了。
　　大梦初醒，江情还有些发蒙，两人互瞪片刻，他开口了。
　　“你来干什么？”
　　嗓音还有些沙哑，听起来软绵绵的。在一起的时候，柳纯钧做上面更多，令他食髓知味。他和江悦都是有欲无爱，甚至恶心的，此刻被江情勾得有些发馋，手撑到他榻边。
　　“看看你过得怎样”
　　江情歪头，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的官服。
　　“外臣无诏不得入内，本宫不记得召过五品官。”
　　撒谎，明明梦里都念他，跟他玩欲迎还拒呢，柳纯钧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疾不徐，纠正他：“现在是四品了。”
　　“四品官也不行，尔眼中还有王法吗？”
　　江情摆起太子的款来还挺像一回事的，柳纯钧知道他就是个纸老虎，就算真恼了也不能把他怎么办，挤出几滴眼泪。
　　“我，我就是想你了嘛”
　　“哦，所以到底什么事？”江情不耐烦的说“要是奉命而来，出示文书再议。
　　柳纯钧吸吸鼻子，去拉他的手。
　　“你自己出去，还是帮我叫个侍卫来拖你出去。”
　　握了个空，江情双手抱臂，一副要公事公办的样子，柳纯钧笑得勉强“你有那么恨我吗？”
　　“恨？你指什么？”
　　柳纯钧噎了一下，江情全身上下就嘴最硬吧。
　　“你难道没爱过我吗？可怜我一片痴心错付…”柳纯钧声泪俱下的控诉。
　　“从未爱过，哪来的恨呢”江情起身，推开他。
　　“你薄幸我负心，两不相欠罢了。”
　　望着他冷静的背影，柳纯钧感觉自己所作所为就像个被抛弃的怨妇，好没意思。攥了攥拳，抹掉眼泪，柳纯钧满不在意的说：
　　“确实。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就连初遇你钓鱼不甚落水，我再出面救起，都是设计好的。”
　　“所以殿下完全不必感念我，既然那么想“好聚好散”，属下只能恭敬不如从命啰。”
　　江情肩膀微微颤抖，柳纯钧冷笑一声，他果然还是在意的。
　　“谋害储君”江情回首，眼神空前的凌厉“罪加一等…柳践，你胆子不小啊。”
　　柳纯钧被摄了一下，竟感到一丝兴奋，巴不得他情绪外泄，变成只会说真话的疯子，狂妄的从他身边经过。
　　“小臣等着殿下跟我清算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说

　　顶级作精，狠狠呼他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