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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太会被改变的人的故事
如果说有一个你读不懂的人,那么认识景和的人绝对会说是他。
他好像很奇怪,大部分人都这么感慨。如果说用传教士的标准去要求景和,你会惊觉他好像就是这样的人。勇气,谦逊在他身上你都能看到。很古怪。
景和19岁的时候母亲希望他去南城,怀着可有可无的心情,他报了南城最好的大学。
学什么专业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景和问过身边的朋友,什么专业会比较好。朋友倒是害怕左右他的人生,告诉他这是要跟从你的心的。景和不明白这话,他总是不明白大多数。就像他不能理解什么是你想要做的,什么是你需要做的一样,这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问题。
在填报志愿的时候景和将接近自己分数的专业挑选出来,他喜欢《月亮与六便士》,所以选择了油画。
其实真正说起来应该是油画选择了他,景和是天生就该吃这碗饭的人。
他很有天赋,这个不是玩笑话。景和喜欢把精力浪费在很多地方,在高二的时候他喜欢上了玻璃,于是跑去玻璃厂参观,之后还拜了个师傅。师傅人很老实,是带着点沉默的小青年。他老是问景和为什么不好好读书,来干这个。景和倒是干脆,集训很无聊阿,他这样说到。师傅沉默良久和他说,能一群人在一起奋斗就已经是一件足够了不起的事了。景和那个时候什么也没说,他只是不懂。
在高三的时候,他又迷上了听别人唱歌。是的,大部分人只是唱歌,小部分的人在唱自己。有个和景和喜欢同一个乐队的姑娘,她问景和为什么喜欢这个乐队,景和只是回答他们的歌好听。乐队奇怪,喜欢乐队人也奇怪,酒吧的调酒师是这么想的。
景和喜欢的乐队很奇怪,一群大男人叫毛绒熊乐队。后来的采访里提到他们组合有个成员的妹妹喜欢毛绒熊,就在他们因为名字纠结的时候,他直接拍板定下来。后续成员们没有提出异议。
景和在日复一日中成长,直到他的大学。
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学校,操场下面有一条绿荫小道,被很多柳枝遮住,只是遮遮掩掩的露出一个路口来。
景和喜欢泡图书馆,这大概是他从小到大最热衷于做的事情了。
景和喜欢书,对他来说书是附有特殊意义的。景和年少时看了一本很古老的书,他就被这个感受惊呆了。他好像突如其来的被历史击中了,这种玄妙的感觉让他着迷。
是那种喝了波子汽水一样的感觉。
幸运的是,他的伴侣也是一个爱书的人。
其实和霍城安在一起是景和从来没有料到的。
那是一段很长的故事,长到景和回忆起来都有点恍惚,他一回忆就好像看到18岁的霍城安在冲他笑,手上拿着一个冰淇淋,用那种会让人眼前一晃的眼神看着他。
霍城安倒是很坚定的人,他一直都是,如果问他自己会不会想到未来会和景和在一起,他的回答一定是,会。
霍城安读书的时候很喜欢做笔记,在书房里他们一向保持着互不打扰的状态,景和的书房乱糟糟的,还美其名曰是艺术,不允许别人乱动。而霍城安的书房放的大部分都是报纸,他很喜欢收藏报纸,对他来说报纸的油墨香味非常让他着迷。
景和经常对霍城安调笑道:“你要被报纸的味道腌透了。”
霍城安倒是不在意:“求之不得吧。”
他们在这件事上总是很有默契,不打扰对方的私生活。
其实认识他们的人感慨过:“你们一点也不像情侣,像是上学时搭伙的小伙伴。”
到他们家做客的人倒是表示过吃惊的,分房睡的伴侣见过,但是分书房的可就少见了。
但是对于景和和霍城安来说完全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他们的节奏不同,状态不同,喜欢的方式不同,对他们来说,书房是比卧室还要亲密的地方。他们非常尊重彼此的习惯。
比如景和喜欢在窗台上放很多书,给自己留一个落脚的地方,一下午都待在书堆里不挪窝。霍城安则是在厨房安装了一个语音播报器,他经常一边做饭一边听朗读器用一种很机械的语气读出来。
那段时间他们的快乐就是吐槽朗读器地声音。
他们的大学离的很近,景和学的油画,倒是个别人觉得浪漫的专业,每天上课的路上会碰到一只三花猫,很会发嗲。还有别的老师养的猫猫狗狗混成一团。
景和喜欢在人工湖边晒太阳,大概是气质忧郁的缘故,碰到他的人倒是有不少或真或假的安慰了他,弄得景和哭笑不得。
他那天实在是不想去和其他同学聚餐,便捧着一本书从教学楼晃到了湖边。
其实芦苇丛里有他藏在这的不少书,大概是觉得这个行为好笑,景和的室友倒是对他发出过嘲笑,笑他:“大少爷,你这么宝贝他们,被人家以为是不要的顺走怎么办啊。”
景和倒是豁达的厉害:“那只能说我们没有缘分啊,世界上缘分这种东西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也许它们离开我才是缘分呢。”
室友顿时笑作一团。
景和还真是这么想的,他是个非常看中缘分的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羁绊,不同的缘分。
只是那天他已经提前看到了一个人,就坐在他常去的那个地方,穿着辩论队的校队校服,带着的名扎在阳光反射下有刺眼,看不清名字。
手上拿着景和放在那里的一本书,他端详了一下,发现是他还没来得及看的《水问》。
那个人有一头非常黑的头发,景和觉得这头头发是一定会被绿山墙的安妮所羡慕的,想到这他突兀的笑了一下。
那人像是被惊动了一样,有一双像小鹿一样的眼睛,他们就像是飘忽的船,一下子撞进了对方的眼睛里。
男生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他大概是以为这位“主人”是来责怪他鸠占鹊巢的。
他有点紧张的说:“不好意思,我看到这有书,就好奇会是什么书……”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还留在这干嘛,只能转移话题道,“我叫霍城安,是学小语种的。”
景和不太在意的笑笑,学他的句式:“我是景和,学油画的。”
说着他们就地坐下,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确古怪的很有默契。
然后两人也没有开口,就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人工湖。
他们再次相遇是在辩论队的彩排上,霍城安只来得及看见一抹红色的发丝消失在拐角的地方。他杵了杵旁边的队友,问他有没有看清面前的人,队友倒是看见了,见怪不怪的告诉他那是油画系的景和。霍城安很诧异:“你怎么一副很熟练的样子。”
队友看着他摇摇头:“听说这位是对方辩友的哥哥,特意来看自己妹妹的辩论。”
之后又神经兮兮的凑过来:“这位超级神秘的,听我女朋友说,他明明是油画系的,但是去图书馆的时间比去画室的时间还多,而且在女生和他告白之后直接告诉那个女生自己是独身主义哎。”
奇怪倒是很奇怪,但是放在他身上又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只能说他好神秘啊。”霍城安笑着道。
队友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算是认同。毕竟这么一个像是天仙一样的人突然出现也是很不可思议的。
霍城安走到辩论桌前还四处看了一眼,只见很醒目的一头红发出现在了第三排的位置,下移之后是景和非常俊朗的脸,这么一张脸本是清风朗月的,但是与红发一配,硬生生多出了几分开朗来。有种奇怪的融合感。他清了清嗓子,凑到麦克风前开始了自己的发言。景和的妹妹是对方的第三棒,发言有种干脆利落的感觉,倒是和他哥哥截然不同。
辩论持续的时间比景和预料的还要久,他不自觉的开始走神。景和盯着台上的安妮,觉得耳边的一切都在慢慢模糊。他抓起手边的波子汽水喝了一口,有点迷迷瞪瞪的看着他的眼睛。
台上的安妮不知怎么将视线转了过来,和他相撞了一秒。然后露出了一点笑意,手上的麦把他衬的很白。
“……我的发言结束了。”
说着霍城安很礼貌的鞠躬,坐下前还和景和的视线相交。景和倒是没多想,他只觉得这个人有点傻兮兮的,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此时他们不知道这是一段改变了他们人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