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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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算确实很久了，”公野圣良思考，然后真诚地道歉，“对不起，我有点忙。”
“话说回来，太宰君，回到家的感觉如何？”
“很糟糕，”太宰治用乖巧的笑容说，“晚上睡觉会闻到霉味，半夜外面有野猫乱叫，还有——”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不情不愿地说，“我讨厌胡萝卜。”
“很正常，世界上有80％的小孩都讨厌胡萝卜。”
公野圣良用汤匙舀了一勺味增汤，轻轻吹了吹，“成年人就不会有这种烦恼了。”
“为什么？”
“因为成年人可以选择把胡萝卜踢出食谱。”
公野用餐的礼仪堪称完美，一看就是专门教导过的，一举一动都优雅得赏心悦目。
跟太宰治说话的时候，他正用着完美的礼仪，把味增汤里的海带一片片挑出去。
“……”太宰治看了一眼，面无表情道，“狡猾的大人。”
公野圣良笑起来，“在你成为足够狡猾的大人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和之前的笑容不同，是全然放松、发自内心的高兴。
如果他对着从街上随便拉过来的一个路人这么笑，对方肯定什么都会答应他。
“但是现在，你得把胡萝卜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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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被胡萝卜恶心得想吐，让他更想吐的是公野圣良特意留到饭后才通知他的消息，“明天要跟我出去一趟喔，太宰君。”
“可以不去吗？”
公野圣良对他微笑：“不可以。”
太宰治：“……”
嘁。
直到第二天被带上保时捷、又从保时捷上下车，记仇的太宰君始终摆着一张臭脸。
车子停在市中心的商业街外。受如今混乱的局势影响，横滨经济萧条，这条街上的铺子有一半都关门跑路了。因为是主干路，人流不少，但都行色匆匆。
太宰治曾来过这里数次，并不意外地跟在公野圣良身后，跟着他走进了一家闭门的店铺，里面早就坐了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神色拘谨，一见到他们立刻紧张地站了起来，紧接着有人掏出文件和账簿。
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了一会儿，太宰大致明白了这场谈话的意图。
总之，若想实现那不切实际的「复兴津岛家族」，所能走的路只有一条，概括起来也很简单——
钱。
很多很多钱。
只要有足够的金钱，就能在横滨这座混乱的城市为所欲为。
出发点很不错，但他不想出发。
房间内，唯一坐着的人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细密的眼帘低垂，听着属下冗长的汇报，间或发出简短的字句。被人簇拥，又被人保持着距离不敢靠近。
他身后有沉默的西方脸孔的保镖，那是太宰治第一天见过的意大利黑手党，如同雕塑，眼珠跟不会转一样，永远朝着一个人的方向。
太宰治无声无息，转身推开了门。
他悄然汇入街上的人流，对一切感到无聊，眼角恹恹地垂下，抬手拽了拽令他感到束缚的领带。
早前说过，这里是横滨中心的商业街，一半的店铺早早闭店，另一半还能正常营业的，基本都会给地头龙孝敬可观的保护费以求生计。
流里流气的小混混嘴里叼着烟，手里的一沓钞票啪啪地扇着卑躬屈膝的店长冒着冷汗的脸。大庭广众，如此明目张胆的犯罪行为，有路人情不自禁侧目，被喝骂一声后缩回脑袋，不敢再看，匆匆加快的步伐把少年撞了一个趔趄。
太宰治后背并没有撞上什么东西。与之相反，他的衣领被粗暴地拽了起来。
“可算让我找到你了，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杂种。”
瘦高个的男人不住咒骂着脏话，他身上劣质烟呛鼻的味道让太宰治不适地皱起眉。拽起的衣领越锢越紧，呼吸渐渐困难，太宰治眯着眼睛认出了面前的男人。
啊……是他在离家流浪的那段时间，使手段坑过的一个小偷。
“就是这个小鬼偷了我的东西，”男人骂骂咧咧，高亢的嗓门引来不少围观路人，“别看他长得老实，可是个惯犯了，你们小心别被他偷了钱还不知道。”
……好吵。
太宰治控制不住地呛咳一声，扯了扯嘴角，“……原来，你把从别人口袋里抢来的钱叫做自己的东西啊。”
男人暴怒，嘴里的脏话越发不堪入耳。
面目模糊的人群窃窃私语。
这次太宰治一个都没听进去。
他突然有点生气，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对超出掌控的现状感到烦躁。
想要一切从眼前消失。
为什么没走快一点，为什么没离开这条街，为什么——
穿过人群的缝隙，清楚地看见。
在他离开的那间店铺，交谈不知何时已经停止。穿着黑西装的属下躬身退去。
银灰色的青年伫立在透明玻璃内，远远望着这一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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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们堵在路中间干什么，滚开别挡道！”
砰砰两声枪响，爆发出几声惊惶的尖叫：“是港口黑手党！”
在鱼龙混杂的横滨，「港口黑手党」绝对称得上所有人心头最畏惧的阴云。
拽着少年领子把他提起来的男人脸上同样划过恐慌，他咬紧了后槽牙，目光阴狠：“算你命大。”
他愤恨地把少年往红砖墙上狠狠一掼，听到后者的痛呼才撒开手，逃跑前不忘撂下狠话：“下次再敢坏老子的好事，就废了你的手！”
剧痛从右手手肘处袭来，太宰治似乎听到了咔嘣一声响。
是骨折了，还是直接碎了呢，连带着腿脚都感知不到了。疼痛使他冷汗涔涔，靠着墙角半天没有动弹。
街上的行人早被港口黑手党的名号吓跑了。偌大一条主干道实在太安静，以至于连鞋跟轻落在石灰路面上的声音都那么明显。
“看来体术课的训练要早点提上日程了。”
公野圣良叹了声气，朝他伸出手。
蜷缩在墙根、瘦弱的黑发少年像是没看见一样，紧攥着受伤的胳膊，用力过大的手背浮现出青筋。
凌乱的呼吸声在微微颤抖，却一动未动，无视了他。
公野圣良也不恼，示意属下把太宰扶起来，温声道：“今天的工作差不多结束了，回家吧。”
静默地等待了许久，少年喑哑的声音响起：“……不坐车。”
公野圣良一怔：“……什么？”
“我说，走回去。”
太宰治掀起眼皮。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定定的鸢色瞳孔幽暗无光，轻声道：“我有这么选择的权力，对吧。”
明明还是个毫无威胁的孩子，然而那阴沉晦暗的目光，却让见惯里世界黑暗面的黑手党心头一震，一时竟来不及劝阻。
“好。”
公野圣良答应得干脆，“那就走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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