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梦湖王后》宝路

15、Chapter 29&30

　　Chapter 29

　　次日清晨，奥薇他们与市民军一同向斯里兰卡进发了。
　　队伍开拔时，奥薇不知道。如艾文所料，她半夜就开始发高烧了。全身包裹毯子她蜷缩在大篷车里打哆嗦。这辆马车是艾德找来的，不属于市民军。因此马车里只有她和三个随从。
　　高文负责驾驭马车。
　　艾德坐在马车后部守卫后方。
　　艾文不时给她更换掉额头上的毛巾。

　　在病痛中，她不忘打听另一个孩子的下落：“安呢？”
　　算是伯鲁意外体贴她吧。他没有把安像是对待其他村民那样撇下，而是随军欲带去到斯里兰卡。
　　五岁的安比起绿儿，要敏感得多。她只依赖自己熟悉的人。在军营里她不停地哭，找绿儿，找穆婆婆，找奥薇。其他战士拿许多东西逗她开心，她仍是张嘴就嚎啕大哭。大伙没有办法。伯鲁亲自出马把她带到自己坐骑上，她才停止了哭泣。可是伯鲁是部队长官，随时要指挥士兵打仗的，不可能一直带着一个孩子。奥薇稍微清醒后，他把安归还给了她。
　　“奥薇。他们说绿儿和婆婆去天堂了。”安钻在奥薇的怀里，好奇地仰头问道，“妮妮小姐也说我爸爸妈妈去了天堂。我要怎样才能到天堂去找他们？”
　　小孩子童稚的语言，总是说到大人内心里最酸楚的地方。奥薇搂紧她，哑声说：“你不需要去找他们。难道你不愿意陪我了吗？”
　　“我喜欢奥薇。”安举起小指头刮刮她的鼻梁，灿烂地一笑，“还有郝先生的帽子。”
　　安的笑容很甜美，逗得奥薇开心的同时，也引来同车两个精灵慧心的微笑。

　　奥薇的烧没有全退。担心她劳累，艾文向孩子拍拍手说：“让我抱你会儿，好吗，安？”
　　安扭转小脑袋瓜子看他的眼睛：“他们说你看不清楚东西。”
　　“是的。”艾文柔声说，“但是我能牢牢抱住你，不让你掉下来。”
　　“你的声音真好听，比孤儿院里教我们唱歌的老师还好听。”安跳进了他伸出的双臂里。一双小手环住他的脖子，她凑得很近观察他的脸。在小女孩眼里，他是她见过的长得最美的人。
　　艾文说道：“可是我不会唱歌。”
　　“你会做什么？”安伸小指头在他脸上摸，“你长得真好看，比故事书里的王子还要帅。我以后可以嫁给你吗？”
　　艾文大概料想不到一个五岁的人类女孩会向自己求婚，语噎住了。
　　奥薇在对面掩嘴咳嗽，笑翻了肚子里的肠子。

　　“不行吗？”安执着地用指头要去摸他的眼睛。
　　艾文把她的小手轻轻抓下来，说：“可能不行。因为你以后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
　　“我就觉得你好。”安扭扭身子说。
　　奥薇憋不住了，笑出了声音。
　　艾文听见她的笑声，心里叹气，说：“奥薇，你最好睡觉。你的烧再不退我就得给你服药了。”
　　奥薇立即收起笑，拿毯子蒙头。她可不想喝苦死人的汤药。
　　安看到了她这个动作，拍拍小手说：“我知道了。奥薇怕你。”

　　“安！”奥薇掀开毯子，瞎唬道，“我警告你不要淘气，不然到时有你苦头吃的。”
　　不同于绿儿，安是孤儿院里最调皮的小孩。才五岁，安是满脑子的歪点子，常搞得孤儿院里的人上上下下叫苦不堪。比如，安喜欢拿黄豆放在大家的鞋子里，又抓蚂蚁放在同床女孩的睡袍上。人人给了她一个外号叫做“小巫婆”，因为她做了坏事不仅不肯承认，还拼命地哭，让想教训她的人下不了手。
　　现在，听到奥薇的怒喝，她立即躲艾文怀里去叫道：“奥薇她欺负我！”

　　艾德转回了头，吃惊地对着安眨了眨眼。
　　艾文显然不吃小孩子这一套，说：“奥薇她病了，你要原谅她。”
　　“哼。”安一听，朝奥薇做了个鬼脸，“我才不原谅你。”
　　奥薇实在是累了，举手投降：“艾文，安就交给你了。我睡觉。”她翻身在木板上躺下，艾德过来帮她把被子拉到肩头。可安从艾文手里跳了下来，跑到奥薇身边推她的身子：“你不准睡。奥薇，你要陪我玩！”
　　“好了，安。奥薇要休息。”艾文想重新抱起她。
　　安则是闹得很凶，并且开始放声大哭：“奥薇，你起来，你不起来我就哭！”

　　艾德想必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讲理的小女孩，惊讶的同时想从口袋里摸出什么东西逗她。当然不可能摸出什么玩具，他只好变了个火的魔法给她看。小小的火轮在眼前飞转，安惊诧地忘了把眼泪吸回去。
　　“喜欢吗？”艾文摸摸她头发问她。
　　“哼。别想轻易用这种东西收服我。”安扭个头。不能叫奥薇，她就想跑下马车去找郝先生玩。
　　这可把两个精灵吓得。艾德手忙脚乱抱起她。见她还欲挣扎，艾文喝道：“安！”安习惯了把大人们的喝声当做听不见。接着是艾文的一手打到了她屁股上。
　　结局就是，安乖乖地坐在大篷车里，哭也不敢哭了。

　　奥薇一觉醒来对此是很诧异的。她问艾文艾德：“你们是用什么法子说服她的？”
　　艾德比了个教鞭的手势。艾文平静地答：“不听话的小孩，就该打一顿，才不至于被宠坏。”
　　安耷拉下小脑袋。
　　奥薇惊愕地咽咽口水。
　　艾文继续说：“她要知道，如果是在我的士兵里发生这样的事，怎么只可能打一顿屁股就放过？”
　　“我不是你的士兵。”安小声说。
　　“在我们族里，有军官在的地方，全部人要听军官的指挥。你现在坐在我的马车里，你不听我的指挥就是触犯军法。”
　　无疑，这个方法很有效。安不敢再瞎闹，却也不服气地哼：“我以后不嫁给你了。”
　　其余三个人全笑了起来。奥薇蹲下来对她说：“好了，安，我陪你玩。”
　　“奥薇，还是你最好。”安抱她的脖颈，蹭她身上，“我们要去哪里？”
　　“斯里兰卡，一个光明的国度。”

　　.......

　　Chapter 30

　　斯里兰卡被称为中土大陆人类周国里最光明的国度。历代国王被冠以光明王的美称。这也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国度，具有长达到远古时代的国史。现任光明王是巴顿王，现年七十三岁，老当益壮，仍经常亲自带兵打仗。
　　奥薇他们进入斯里兰卡国土之前，朱利尔斯先让信使带信送到巴顿王手里。因此当奥薇他们到达边境，巴顿王派遣了使者前来迎接他们。
　　“请问你们的随行人员中是不是有一位叫做奥薇？”使者问。
　　奥薇站出来应答：“就是我。”
　　“请你带你的随从跟我先进入王都会见巴顿王。”
　　奥薇犹豫要不要把安带上。失去绿儿的事在她心里烙上了不可磨灭的伤痕，她不敢再把孩子单独落下。

　　年纪约有五六十岁的使者见到，笑问：“是你的孩子吗？”
　　奥薇略一迟疑，抬眼望到使者慈祥的面容立刻会心地回答：“是的。”
　　“那请你带上她吧。我们的王也很喜欢孩子。”使者说。
　　巴顿王没有子嗣，这是光明王国斯里兰卡的遗憾。
　　奥薇抱上安与使者坐上国王的马车。她的三名随从驾驭另一辆马车跟在后面。马车一路朝王都飞驰的过程中，使者介绍自己是跟随巴顿王多年的爱将米奇公爵，即是巴顿王的心腹。
　　“巴顿王渴望见你和你的家人许久了。”米奇公爵说。
　　这一句意味深长，代表高文所说的不是虚假。奥薇对于这位高龄国王充满了亲切的尊敬的想象。

　　步入王宫，金碧辉煌的殿堂与到处可见衣着华贵的男女，让奥薇手里抱的安不停地转动大眼珠。奥薇不显得怎么惊奇，她没进过王宫，却是在酥丹的魔法镜子里游览过许多国家的宫殿。
　　来到国王接见客人的地方。三名随从在外面等待，奥薇抱了孩子单独进了王室的会客厅。
　　宫廷侍从把门关上。奥薇对向了站在窗边的老人。她把安放下，带着孩子行礼：“国王陛下。”
　　身穿国王黄袍的老人闻声回头，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和一双炯炯有神的灰色眼珠。

　　巴顿王，以仁政著称，善戴子民尤其是非常爱护小孩子。

　　看见安对向自己低下小脑袋喊了声国王陛下，他高兴地大步走来：“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安，是个孤儿。”奥薇轻声回答。
　　“好孩子。”巴顿王双手把安抱了起来，“可以叫我一声爷爷吗？”
　　安机灵的大眼睛眨了一下，甜甜地唤：“爷爷。”
　　“哈哈。”巴顿王乐得大笑，“这孩子很精啊，我很喜欢。如果没有其他人收留她，让她住我这宫殿里吧。”
　　奥薇受宠若惊，急忙行谢礼：“国王陛下，她只是个平民的孤儿。”
　　“很多王族贵族先前也是从平民中来的。”巴顿王说，“米奇公爵没有孙女，他一直想要一个。我让他认了这个孙女。”

　　米奇公爵进来，接到这个命令显得非常欣喜。在马车上，他就对安有了好感，于是高高兴兴地把安抱走了。
　　奥薇想的是：这也好，安进入了贵族家庭，以后必是荣华富贵不用再被战火威胁性命。只是就此与孩子分开，真的有些不舍。
　　安离开时，向奥薇招手。奥薇有冲动想再抱抱她。
　　巴顿王轻轻叫住她：“奥薇。”

　　剩下奥薇和国王两人面对面。奥薇心情起伏，低下头：“陛下。”
　　巴顿王抚捏垂落到胸前的白胡子，笑容消失戴上了忧愁的神情：“你的母亲是我一名部下的遗孤。当年她与你父亲李察德相恋，还是我促成了他们的婚事，没想到你们家会遭遇这样可怕的变故。”
　　“陛下。”奥薇每每想起自我牺牲的父亲，就心如刀割，“是我父亲，用他的性命保全了我们。所以我必须找到失散的弟弟妹妹。”
　　“我理解你的心情，奥薇。怎么说都好，这个事我以为我也需要负点责任的。毕竟是我把你母亲交给了你父亲。因而在得知你们家遭遇毒手之后，我一直派人四处打探。”巴顿王抚摸须子长长地叹息，“我没有你母亲的线索。我的部下终究也没能找到你弟弟的踪迹。知道你在人世，还是你从多多镇逃亡时被黑巫师追杀才知道。”
　　“我妹妹梅吉呢？”奥薇急切地抬起头，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巴顿王。
　　巴顿王触到她这样的目光，不禁躲避开：“梅吉——在黑巫师手里。”
　　奥薇猛地心口一个钝痛，双膝跪地。
　　“奥薇！”巴顿王被她的神情惊吓到，呼唤外边的侍从。

　　闻及国王是传唤宫廷御医的消息，艾文立马入来。他跪到奥薇旁边，手一摸她的脸全是汗，小声问：“奥薇，你自己告诉我，你还好吗？”
　　“我还好，只是听见了一件不好的消息。”奥薇喘出口气。
　　“陛下，她需要休息一下。”艾文答复巴顿王。
　　“你是？”巴顿王打量他和他那双看起来有点古怪的眼睛。
　　“我是奥薇旅行的同伴，习得一点医术。”艾文谨慎地不透露出身份。
　　奥薇对巴顿王说：“陛下，他叫艾文。”

　　这时米奇公爵在国王耳边耳语了两句。巴顿王脸上闪过一抹惊奇，紧接对艾文笑道：“阁下非常谦虚。”
　　“陛下。”艾文说，“有些事情，等之后我再一一禀告陛下。”巴顿王的臣子不是省油的灯，知道他和他兄弟的来历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他们兄弟未得到命令可以与巴顿王诚实沟通。
　　巴顿王未想为难他，转向奥薇说：“奥薇，我们再找时间详谈。”
　　奥薇点头，在艾文的搀扶下离开了会客厅。

　　在巴顿王的特意安排下，奥薇他们一行下榻在米奇公爵的公爵府邸。
　　安换上了漂亮的玫瑰小洋裙，知道奥薇来到，便是跑来在奥薇他们面前转圈圈：“奥薇，你看，漂亮吗？是爷爷和奶奶给我的。”
　　“很漂亮。”奥薇对待孩子是笑容满面地赞道，心里却在流泪。她自从听了巴顿王说的消息，脑子里总是回想到伯鲁说过的话——“比如说她投奔了帝国军”。
　　同时间，伯鲁在奥薇之后入宫与巴顿王做了一番私下的会晤。似乎巴顿王接受了市民军缔结为盟友的请求，不过仅限于一同对付冬狮帝国的情况下。

　　伯鲁之后来到公爵府邸拜访，向公爵收养的小孙女安行了跪膝礼：“安小姐。”
　　安有模有样地拎起裙摆回礼：“郝先生。”接着她急忙拉起他的手说：“你快去看看奥薇。她好像快要哭了。”
　　“你怎么知道她要哭了呢？”伯鲁任她带他去到奥薇那里，问。
　　“我在她面前炫耀新裙子，她不和我斗嘴玩。”安咬咬小指头说，“艾文说她需要休息。可我觉得她是需要有人和她说话。”
　　“安。”这孩子机灵到超乎了所有人想象，也怪不得国王和公爵会对她如此喜爱。伯鲁摸摸她的小脑袋。

　　伯鲁到了府邸里的庭院。
　　奥薇在花坛边徘徊，像是在欣赏秋天怒放的野菊。黄的、红的、白的花儿们，衬得她摇曳的身影愈是纤美。艾德和高文远远站在一边，好像知道她心事又不好插嘴。艾文则在劝：“奥薇，回去吧。”
　　奥薇摇摇头，问道：“你们老实告诉我，你们得到的是些什么消息？”
　　艾文说：“具体我不清楚。可能巴顿王或是市民军收到的信息会更可靠一些。”
　　伯鲁一听，算是领教到了精灵族推卸的本事。他咳两声，走上前道：“奥薇，宝贝，你再不开心，安小姐会以为你要哭了。”
　　奥薇仰头望到他，高声说：“你来的正好！我正想问你那句话的意思。”
　　“大约一年前。”伯鲁见瞒不住了就说了出来，“你们李族被灭的一个月后，据闻冬狮王身边多了一个金发绿眼的美丽女人。但是这个女人一直深居在帝国王宫内部，卡地亚国又没有把对你妹妹的通缉令撤下来，谁也想不到真的会是你妹妹。”
　　“为什么现在肯定了？”
　　“这个你只得问巴顿王了。是他亲口承认那是你妹妹梅吉吧。或许国王陛下的情报人员得到了什么可靠的证据。”

　　奥薇一用力折断手里的枝叶，咬咬唇就直往外走。
　　前面走来米奇公爵，对她说：“陛下年岁大了，让陛下说起这件令人揪心的事有害陛下的健康。我来告诉你吧，奥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