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玉州李家（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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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少侠，我家老爷请您过去一趟。”李府的管家站在特别为程少黎准备的客房门口，神情满是恭敬。
没多久，门嘎吱一声从里面打开，程少黎从里面走了出来，走动间有风穿过，带出一阵药香。管家站得近，还能闻到隐约从这位年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草药味。不浓，而且还极好闻。
自打三日前，程少黎替李素素初步诊疗之后，李素素便不再如先前那般毫无生气，会认得人，看见李老爷以及几个熟悉的面孔还会笑。虽然还是不会说话，但已经好很多了。
为此，李府上上下下更是将程少黎奉为贵客。当初的质疑声也都消失了。
管家领着程少黎穿过长廊与假山，最后来到李岳的书房门外。通报之后，管家便退下了。李岳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来，程少黎依言推开门走了进去。
书房的布置很淡雅，颇符合主人的风格。
书房内李岳正好收拾完桌上的字帖，“程少侠请坐，此番请你过来，是有事想请教一二。”
“李老爷但说无妨。”
李岳听完，心中也不再顾虑，直奔主题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还请少侠告知此番来李府的真正目的？”
他并不认为医圣的弟子会无缘无故从千里之外赶来，只为了替自己的闺女治病。
程少黎微微一挑眉，唇边泛起一丝笑意。他们对李岳留了心眼，李岳自然也未完全对他们交心。若是趁此机会彼此挑明了，凭他对凌府的熟悉程度，应该会对他们很有利。
“在下倒是也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李老爷，不知您与凌盟主之间到底是何等交情？”
李岳被这问题勾起了久远的回忆，陷入对旧事的追忆。半响，他才缓缓说道：“外人只知我们是儿时的玩伴，却不知我们是拜把子的兄弟。幼年时，玉函曾不小心掉入河中差点溺亡，是我跳下去将他救了上来。此后不久他们举家搬迁，我俩就再没见过面。后来我在回老家的途中遭劫，他意外的救了我一命。我们认出了彼此，于是当日我们便以天地为证，磕头结为异性兄弟……”
“我本意是两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可是玉函不愿意，他说他在江湖里有很多仇人，肯定是要早早离开这人世的……”
程少黎并不是个容易信服的人，因为话可以是假的。但是此时此刻，从李岳眼里流露出的情感却是伪装不了的。
他斟酌了下言辞，而后简略道：“不瞒您说，我们日前掌握的消息是凌盟主于中秋那日被囚禁起来了。”
李岳端着杯盏的手一抖，茶水溅了出来，有几滴落在衣裳，一下子就晕染开了。“中秋……那不正是我与玉函喝醉的当夜？”
“正是。”
“……这么说来，小女中毒一事……也与此事有干系？”
“如今看来，是这样没错。”
坐在位置上的李岳早已惊出一身冷汗。他记得那日眼前之人曾说过，素素一直都在服食飒然草……如今看来，这府中，也不安全……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疑惑，”玉函年少便出来闯荡江湖，一身功夫更是了得，我在落花城见到他时，他身子骨还硬朗的很，我们还约好来年春天再带上家眷去落花城赏花……”
“那您再仔细想想凌盟主或者他身边亲近的人，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
李岳冥思苦想许久，终于还是摇摇头。
程少黎额头抵扇，沉思了一番，终于还是掏出怀中的羊脂白玉石。“李老爷可曾认得这东西？”
李岳“啊”得一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这块玉石，玉函一直未离过身。可是中秋那夜他却未戴在身上。我问了一句，他答说物归原主了……他那夜倒是特别感伤，说年少时总认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那时无比坚定去做的事情，直到后来才明白错的有多离谱。可是已经无法挽救。”
“我记得我当时劝他，人生不过白年，大抵只有几十年的光景，如若事事都做到看清明，岂不是很痛苦？……”
李岳刚说到这里，就见眼前的年轻人突然如一阵风般从自己眼前飘过，等他回过神时书房里哪里还有程少黎的身影。
屋外，程少黎环视了前后，最后将目光停在远处匆忙跑来的丫鬟身上。
习武之人，听觉都格外敏锐，但凡屋外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耳朵。程少黎很肯定刚才外面有人在偷听。
他半眯着眼看着丫鬟气喘吁吁的停在后面跟出来的李岳面前。
“……老老爷不好了……小姐……小姐她……她突然晕过去了……”丫鬟还在喘气，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李岳爱女心切，听见这情况，也顾不得其他跟着丫鬟匆忙赶往李素素那儿。程少黎是负责李素素的大夫，自然也随行。可是他还是隐约觉得不对劲，但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来到底是那儿不对……
终于等他看见李素素端然无恙在荡秋千时，他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了！原来他自始自终自己都没有看清那丫鬟的容貌……
李素素看见李岳与程少黎出现，露出孩童般天真的笑容，朝两人跑了过来。拉住两人的衣角，指着自己方才坐过的秋千示意他们一起玩。
说来也怪，自打程少黎开始替李素素治病后，她开始好转的同时，除了亲近自己的父亲外，对程少黎也变得很黏。
程少黎一边安抚李素素，一边四下搜寻那丫鬟的踪影，可是已经晚了……
“李老爷可曾看清刚才来叫我们的丫鬟的样子？”
李岳看到女儿没事，一颗心才刚放下，又提了上来……他四处寻看也没找到人，也不知是何时不见的……
当天夜里，整座玉州城还处于酣梦中，打更的人大老远就看见城西的方向火光冲天，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等他走近了，只觉一阵炙热的风扑面而来。只见几步之遥的李府，早已滕起熊熊大火。
他连忙敲起铜锣，用尽气力扯开嗓子大喊：“着火啦——李大善人家着火啦——李大善人家着火啦——”
李岳在玉州城中的人缘与名声都极好。人们一听他家着火，自发从自己家中拎了水灭火，只是火势实在太大，房子又是木质结构的，等它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曾经闻名玉州的李府，早已化成了一片灰烬。
然而，让人们议论纷纷的是，当天夜里，李府上上下下几十口，居然没有一个人从里面逃脱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玉州李家（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