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江上寂如歌》寂寞花

16、结伴

　　与慕容韶华结伴而行，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这一路有舒适的马车可坐，还不用担心衣食住行。坏处则是无论去哪里干什么事都有人过问一遍……导致最后，她去哪里都没兴趣，索性就呆在客栈里哪儿也不去。

　　这一路，江瑟瑟早就想好了，到玉州后向慕容韶华借点盘缠，立马分道扬镳！
　　只是按目前这速度，她估摸着到玉州也得七八天以后了。
　　一想到还要和慕容韶华相处这么久，她就觉得头皮发麻。不知为何，面对他时，她总莫名觉得心虚……当初她与青岚之间的事情，慕容韶华怕也是知根知底……

　　这几日，江瑟瑟又开始睡不好。不管是宿在客栈还是在野郊。
　　黑夜里，总是闭着眼听窗外的蝉鸣声睡不着。等她好不容易睡着了，天也亮了。

　　这天一大早，赶马的刘叔来敲她的房门：“小姐，大少爷让我来叫您下楼一起吃早饭。”
　　刘叔在慕容府干了几十年，自从江瑟瑟整了好仪容仪表后，他就认出她就是那个差点成为二少爷妻子，后来成为慕容府小姐的江瑟瑟。
　　江瑟瑟下楼的时候，发青的眼圈让慕容韶华忍不住皱眉。
　　“你最近有没有照过镜子？”他问。
　　江瑟瑟困倦的点点头头，边吃东西边含糊的应了一句：“上次刚照过。”
　　慕容韶华黑线直冒，还是很有耐心的问了一句：“上次是多久？”
　　“……大概有七天了吧。”江瑟瑟无比认真的算了一下，然后回答他。
　　“……等你吃饱了，记得回房自己照照镜子。”
　　江瑟瑟点头。
　　“你自己不就是学医的么？怎么还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慕容韶华说完先自己一愣。他好像太激动了一点……从小到大，他一直将情绪掌控的很好，怎么遇到眼前这个人就开始不对劲了……思及此，他也不知是生自己的气还是江瑟瑟的，开始一个劲的吃早饭再不说话。
　　江瑟瑟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愈发觉得慕容韶华这人不好相处。
　　不过等她回房间照镜子的时候，也被自己吓了一大跳。镜子里那个眼圈发青，无精打采的女子居然是自己……

　　马车上路之后，江瑟瑟靠着软垫对一旁的慕容韶华说：“慕容大哥，我先补个眠，不用叫我，我想睡到自然醒。”
　　慕容韶华点了下头，下一秒就看见江瑟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入了梦乡。
　　慕容韶华有些好笑的看着她的睡颜，心想她对他还真是毫无防备。突然他想起早上无意间撞见她在吞药丸，眉宇间的神色沉了沉。掀开帘，他对刘叔道：“刘叔，车子驶慢些吧。”
　　刘叔了然一笑，速度放慢了许多。

　　江瑟瑟这一睡，到傍晚还没醒来。风从两旁的小窗吹进来，睡梦中的江瑟瑟忍不住缩了缩身体。慕容韶华见了，马上拿了自己的披风轻手替她盖上。
　　江瑟瑟不知在梦中见到了什么，突然咧嘴一笑。慕容韶华来不及收回目光，只觉那一瞬内心最柔软的位置被轻轻撞了一下。
　　本欲收回的手，鬼使神差般伸向那张睡颜。
　　可就在他即将触及脸颊之时，车子突然停了下来，刘叔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让他连忙收回手。
　　“大少爷，前方有人挡道——”
　　他掀开帘，看了一眼拦在马车前方的五六个山贼，眼底闪过冷笑。
　　“不知诸位有何贵干？”他顾及车内还在沉睡的人儿，声音不大。
　　几个山贼听了，琢磨着眼前是个软柿子，于是互相使了个眼色。一个类似领头的光头吼了他们的开场白：“——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一旁的刘叔听了那被说烂的台词，很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
　　光头先不干了，持着手中的大刀，猝了一口，骂道：“——他奶奶的，居然敢瞧不起咱们！弟兄们给我上——”
　　刘叔朝慕容韶华请示了下，慕容韶华点点头便重新回到马车内。下一刻空气中只听得一阵哎哎呀呀的痛叫声，刘叔拍了拍手，重新回到车上，驾着马车绝尘而去。留下几个武功不济，屡抢屡败的窝囊山贼在地上哀嚎……

　　江瑟瑟吃了安眠的药丸，睡的特别沉，这点小小的插曲也没能叫醒她。直到第二日晨光从小窗中照进来，她才从睡梦中睁开眼。她看了下盖在自己身上的披风，突然觉得慕容韶华也是个会照顾人的家伙……
　　因为马车就那么点大，江瑟瑟占了大半个地盘，慕容韶华只得缩在一个很小的角落。江瑟瑟看着他睡梦中都还皱着的眉，心底涌现出愧疚。
　　但也只是那么短短的一会儿，等她将披风替他盖好后，那点愧疚很快就消失了。
　　慕容韶华还没有醒，江瑟瑟与外面赶车的刘叔打了个招呼，然后看着窗外一路往后倒退的景致，开始想这一路发生的事情。
　　从离开平城开始一直……
　　星形的玉石、神秘的字条、那句口诀、指使小偷来偷自己钱袋而后在上面沾上百日香的神秘人、接着就是慕容与司寇两家请来带青岚与香香回去的司空千里、安水镇遇见的姐弟俩以及眼前的慕容韶华……
　　直觉告诉她，肯定有大事发生！只是目前为止，她还没找到那根串起一切的线。
　　既然二师兄不告诉她，那她就自己查个明白。

　　玉州。
　　或许玉州会是一个突破口……

　　“在想什么？”慕容韶华不知何时醒来，依靠着车壁看着她。
　　“慕容大哥，你醒啦!”江瑟瑟对他笑得很甜。不知为何，慕容韶华突然有不好的预感。果然他听见江瑟瑟继续道：“慕容大哥，等到了玉州，你能不能借我点盘缠？”

　　慕容韶华嘴角一抽，难道这小丫头不知道大清早的就向人借钱很晦气么？特别是跟他这样一个商人谈借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