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江上寂如歌》寂寞花

14、安水之行

　　安水镇是个平常的不起眼的小镇。依山而立，繁华谈不上，冷清倒有点。这里只有到了每月初一十五，香山脚下邻近几个小村的人家来这里赶集，才会热闹点。

　　江瑟瑟乘坐的马车在小镇上绕了一圈，最后停在一对乞讨的小姐弟面前。
　　江瑟瑟从车上跳下来，然后蹲在姐弟面前，露出一脸无害的笑容。“你们想不想吃得饱、穿得暖、不收人欺凌、过正常人的生活？”
　　坐在地上的姐姐听到她的话，一双眼睛防备的看着她。
　　江瑟瑟笑眯眯的解下钱袋在他们眼前晃了晃，说：“只要你们帮我一个忙，这些就归你们。”
　　过了有一会儿，两人中的姐姐忽然开口：“杀人放火的勾当，我们可不做。”
　　“像我这样善良的老百姓可能做犯法的事情么？”江瑟瑟笑嘻嘻的看着他们，“这样吧，你们若决定好了，今日申时之前来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找我。记住千万别迟到哦。”说完，她从钱袋里拿出一两银子放进地上的破碗里，转身上了马车往客栈方向驶去。

　　申时还未到，客栈房间的门就被敲开了。
　　江瑟瑟看着门口有些狼狈的姐弟俩，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我让人去备热水，你俩好好洗个澡。衣裳我已经备好了，你们身上这身……直接扔了吧。”
　　“你是故意的！”小女孩的声音带着肯定与愤怒。故意给他们一两银子，让他们被周遭的乞丐围击，最后不得不向她妥协。
　　江瑟瑟怜悯的拍拍小女孩的脸，“永远不要把过错推到别人头上，怪只怪你自己没有能力。”
　　女孩许久没有说话。长久以来乞讨流浪的生活让她明白世态炎凉，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最后她牵着弟弟的手，听从了江瑟瑟的安排。

　　梳洗过后的小姐弟两人，眉眼生的挺秀气的。
　　江瑟瑟叫了好些东西，让两人填肚子。等他们吃饱后，她才不紧不慢的开口，“你替我去东河江县令那捎口信，然后再绕着西边的幽州走一圈，最后去香山的有间客栈。条件是我替你治好你弟弟的哑疾，并且安排你们进江府，如何？”
　　女孩看着对面依依呀呀对自己笑的弟弟，抿着唇，无比坚定的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江瑟瑟这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姐弟俩的名字。
　　“我叫言欢，欢喜的欢。弟弟叫言絮，棉絮的絮。”
　　江瑟瑟咀嚼了一番，尔后笑道：“倒是个好名字。”
　　言欢见她没有下文，冷冷的堵了她一句：“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是不是也该自我介绍一番？”
　　江瑟瑟一愣，好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我叫江瑟瑟，取自《暮江吟》中的那句‘半江瑟瑟半江红’。还有什么问题，也都一并说出来吧！”
　　言欢当真想了想，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替我弟弟治病？”
　　“等太阳落山。”
　　“你明日，不随我们一块走？”
　　“嗯。”
　　“那，你可是有东西让我带去幽州？”
　　江瑟瑟这回终于又仔细的打量了言欢一番。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倒是一副聪明相。若是好好教导一番，长大后必定有所作为。
　　她伸手将自己的钱袋放在桌上，推向言欢面前，一脸严肃的说：“我要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得解下钱袋，等到了有间客栈必须把这个烧掉。”
　　言欢拿起钱袋抓在手里，“我相信你也会遵守承诺。”
　　“那是自然。”

　　太阳落山之后，江瑟瑟开始对七岁的言絮检查。
　　几刻钟后，她突然抬头问言欢，“你弟弟四岁那年是不是高烧不止？醒来后就不会说话了？”
　　言欢点头。
　　江瑟瑟道：“那就是了。一般中了飒然草的毒后，症状酷似发烧，若服食解表散热的药，药性与体内的飒然草相融合就会使人致哑以及痴呆。”
　　言欢听后，不知想起了什么，霎时面如死灰。嘴里一直喃喃着：“我就知道……是那个女人干的……一定是那个女人干的……”
　　“言欢、言欢？”江瑟瑟叫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
　　“那、那有没有办法治愈？”她紧紧抓住江瑟瑟的手臂。
　　江瑟瑟轻拍她的手背，朝他安抚一笑，“有没有听过医圣秋水长空？”
　　见言欢点头，她继续道：“在你眼前的，可是医圣门下唯一的女弟子！所以别担心，我既答应你，自然会做到。你先去屋外守着，我替他解毒，好了之后自会叫你。”
　　看着言欢走出房门，江瑟瑟不由深呼一口气。

　　果然这姐弟俩也不是普通人。
　　飒然草一般长在西域，中原之人知道以及见过它的都在少数，怎么可能会用它来对付一个四岁的孩子？
　　必定是，这个孩子看见了什么……

　　江瑟瑟打开随身携带的用布包裹的银针，极其小心的开始替言絮施针治疗。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门外的言欢抱膝蹲在地上，焦急的等着结果。
　　屋内灯火明亮，江瑟瑟小心翼翼的拔出最后一根银针，终于长吁一口气。她用衣袖拭去额头上的冷汗，嘴角泛起一抹笑。
　　门咯吱一声从里面打开，言欢反射性从地上跳起来，用一双期待的眼眸看着江瑟瑟。
　　江瑟瑟也不忍逗她，开门见山道：“从现在开始，按时服药即可。不过他太久没开口，语言可能有些障碍，要耐心教他。”
　　言欢再聪明毕竟也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她听完这番话后傻愣了一会儿，接着抱住江瑟瑟的腰，眼泪刷一下开始往外流，嘴里直说：“谢谢……”
　　江瑟瑟还是第一次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孩子抱着，一时不知该说啥。最后手落在言欢后背轻拍，低声安慰她别哭……

　　第二天早上，言絮醒来，倒是和昨天没什么变化，但眼睛渐渐变得清明。江瑟瑟提醒言欢一步一步来，并交给她一封信，让她送到自己的父亲江暮山手上。对于姐弟两人的安排也都一一写在上面。
　　最后她又分别对车夫以及言欢细细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给了言欢一些银两以及防身的药丸等，这才目送马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