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NO.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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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反复强调了很多次自己并没有受伤，身体上沾满了血的电次与花音还是被医护人员强硬地一起揉巴揉巴打包塞进了救护车。
“电次君，跟我讲讲电锯人的故事吧。”情绪恢复稳定了的花音靠在救护车内置的椅子上，貌似不经意地忽然问道。
“嗯？”电次意外地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女孩，她没有看电次，而是低头拿着手机在认真地里面输入些什么。没来由地，电次觉得花音是在给家人发消息。于是他目光移到她亮着光的屏幕上，黑色的文字正在一个一个跟随着闪烁着的光标不断跳跃到输入框中：我正在和同学一起去医院的路上，但是我们都没有受伤，很快就会回来。收件人：哥哥/妈妈/爸爸。
“你要成为电锯人的粉丝了吗？”电次问她。
他本来想说，自己就是电锯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他想起来玛奇玛，玛奇玛小姐只喜欢电锯人；而后他又想起来玛奇玛的幽灵，玛奇玛小姐的幽灵也说，没有人会喜欢电次。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他早已习惯胸口拉环的存在，黑色的细绳自然而然地从心脏中外延出来，仿佛他胸口上就长着那根尾巴一样的拉环。但现在他居然又一次感觉到了那根拉环，夹在皮肤与衣服之间，有着不属于人类的皮革质地。
“唔，因为今天见到了本人所以开始好奇起来了？想多了解一下电锯人。”花音熄灭手机，抬起头朝电次甜甜地笑起来，睫毛浓密的眼睛又弯成电次熟悉的月牙：“电次君是电锯人的粉丝，应该很了解他吧？”
“你想了解什么？”电次张了张嘴，干巴巴地问道。
“为什么会成为电锯人、经历了什么样的故事之类的？”花音往电次的方向挪了挪，轻轻和他靠在一起。女孩子的温暖的体温由此隔着两人的校服慢慢朝电次传递过来。
“电锯人……”电次垂眼看着花音，缓缓开口：“一开始只是个生活在垃圾堆里负债累累的臭小鬼。直到他后面遇到了一只恶魔小狗。恶魔小狗为了保护臭小鬼，把自己的心脏送给了他，所以他就成为了电锯人。”
电次曾经幻想很多次，自己应该怎样在媒体聚光灯之下讲述电锯人的故事：电锯人虽然猎奇，但是同时也很帅，是个无敌好，超级好的人。电锯人大战永恒恶魔不眠不休杀了三天三夜，解救了全队的所有人；电锯人大战刀之恶魔，帮前辈报了仇；电锯人大战德国圣诞老人救了全市的人……每一个故事电次都认为讲出来一定会是大受欢迎的赞爆故事，要是拍成好莱坞电影肯定会爆火全球。
这样的话大家肯定都会喜欢电锯人，顺理成章地，大家肯定都会来喜欢电次。
“再后面……电锯人遇到了漂亮的女上司，当了公安。之后又遇到了两个同事，这两个人分别成为了电锯人的哥哥和妹妹，一起组成了奇怪的家庭。”
“但是他们后面全都死了。”电次的目光从花音身上挪回地面，他失落地想：这讲的什么烂故事，既不刺激，也不酷。秋死了，帕瓦死了，最后连玛奇玛也死了，他们每一个人好像都有理由更应该比自己优先活下来。秋要对枪之恶魔复仇，帕瓦有猫咪，玛奇玛想和电锯恶魔一起过幸福的生活，但最后他们的尸体都七零八碎的怎么也没办法拼完整。秋的手臂落在了地狱，帕瓦的身体再也找不到了，玛奇玛更是彻底在自己的胃里溶解得无影无踪。他们的死亡让电次觉得自己都没资格感到痛苦。
因为他活下来了。活下来的人没有资格说痛苦。
怎么就剩他一个人活下来了？这要是拍成电影，肯定是没人看的大烂片。
这种三流的烂故事谁听了都会觉得无聊，这样花音怎么可能成为电锯人粉丝啊？电次越讲声音越小，最后他干脆闭上嘴，垂头丧气地朝花音看过去。想看看花音是不是听自己的无聊故事听睡着了。
落日的光束穿透救护车的玻璃落在两人的身上，电次看着被霞光染成粉橘色的花音，忽然意识到她也是有自己家的。很快花音也将要跳下救护车，扑进父母家人的怀里，回到自己的家里。
但是在这个时候电次忽然感觉自己的肩膀一沉，花音把头靠在了电次的身上：“电次君，你看过烟花吗？”
“烟花？”电次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花音突然没头没尾的讲起了烟花。但是他决定继续听花音说下去。
“以前小时候我哥哥会带着我跑去河边看烟花大会。夏天的时候我家河岸总是有烟花，一束束地在夜空中炸开超级漂亮。但是如果你在现场的话就会直到那些烟花会一边炸，一边掉一些烧残余的火药还有碎壳下来。”花音动了动头，试图在电次肩膀上找到一个相对舒服的位置。“所以我和哥哥每次看完烟花都灰头土脸得，回家后就会被妈妈骂。但是每每想起来，我都觉得当时和哥哥一起挤在树下看烟花是非常幸福，非常开心的回忆。”
“能告诉我电次君的手机号码吗？”“花音从救护车的椅子上起身，蹲在了电次的面前。她轻轻握住电次的手，又用十指扣住他指节：“今年夏天的烟花大会也很快就要开始了，电次君和我一起去吧？”
之前在学校里，第一次肉眼见到电锯人的花音注意到电锯人双手与电锯衔接的位置会缓缓地渗出血来，淅淅沥沥地跟随着他的动作滴落一地。原来传说中的大英雄电锯人也和普通人一样，并不是无敌的存在，他也是会流血的。
他为什么会变成电锯人呢?为什么会战斗呢？花音开始好奇起来：明明，电次也就是一个和自己一样大的高中生呀。
讲电锯人的时候，往日有些聒噪的电次因为背对着车窗，大部分的脸都被霞光投下的阴影藏在黑暗里，形成一个晦涩不清的模糊轮廓。而剩下小部分皮肤被救护车内置的小灯照着，一片惨白看上去空洞又麻木。花音看着电次，感觉他好像连自己在悲伤这件事都根本意识不到。
本来花音是无论如也不会相信电次就是电锯人的。但她上次看见电次半裸的上半身时，花音注意到了电次的心脏的位置有一个不同寻常的黑色拉环。传言，电锯人就是靠拉动心脏的拉环，才能一次又一次完好无损地复活和恶魔战斗。
“大家都说在夏日看完烟花大会后会变得很幸福，我希望电次君也能一起变得幸福起来。”花音又继续郑重地对电次说道。
花音的眼底是粉橘色的温柔落日，五彩斑斓的明亮霞光。她明明和电次一样狼狈不堪，浑身都是被沾染上的血，但是电次还是觉得此时此刻的花音漂亮得让他舍不得放手。
“……好啊。”电次低声笑起来：“我的手机号码是34……”他完整地说完了那个前段时间在“电锯人粉丝集会”中被摄影小组以“不能对着镜头报号码”为由CUT掉的电锯人手机号。当时摄影组都以为他是在捣乱，但没人知道电次给的手机号是真的，拨过去的话电锯人真的会接听。
“嗯嗯，好哦~”花音掏出自己的手机飞快地录入电次的手机号，然后给电次发了一条含有笑脸的短信：“我把我的手机号也发过来了，后面我们就可以短信联系了~”她开心地把自己挂满兔子挂件的手机举到电次眼前晃了晃。
于是电次也拿出自己的手机，轻轻举起来和花音的手机碰了碰，好似完成了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郑重仪式。他的手机是加入公安不久之后，秋带着他和帕瓦一起买的。最普通的款式，价格也非常实惠。功能虽然不多，但是刚好够用。电次以前因为不认识字，所以和其他人联系只能打电话。后面认识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那个手机也就沉寂了下来，只会偶尔用来和岸边联系。
而现在，他开始期待收到花音的短信。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NO.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