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末世之中》墨树

2、来到城里

　　现在是末世，整个世界处于丧尸危机之中。
　　但我一点末世的感觉都没有。
　　研究所在郊区，想回到城里需要走相当一段路程。路上除了偶尔会出现几辆报废的车，几只晃悠的丧尸，跟我去研究所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总之回到城里的时候已经精疲力尽了。零号倒是问过我需不需要他抱着我赶路，我担心他的小身板扛不住我的体重就拒绝了。结果这一段路下来他好像没事人一样，连呼吸频率都不带变的。
　　早知道就让他扛着我走了。
　　城里的景象让我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末世。路上塞满了废弃的车辆，满地的血液和残肢，周围被砸开玻璃的商店……
　　或许是因为夜幕将至，丧尸都跑到街上团建来了。我看着已经失去人形的生物以诡异的姿态在街上游走，心中不禁泛起一种不适感。
　　零号告诉我，城里的丧尸已经有自己的女王了，所以它们无法听命于我，但没有女王的命令它们也不会伤害我。
　　好吧，丧尸不会主动攻击我，身边还站着一位有超能力的大哥，这末世已经变成休闲难度了。
　　走了这么久路，我早已饥肠辘辘，大摇大摆地穿过丧尸群去商店里找吃的。
　　商店基本被洗劫一空，我只能找到些饼干之类的填填肚子。不是吧，一点肉都不给我留吗？！
　　我终于理解到了在末世屯物资的必要性。外面一堆丧尸会阻碍搜寻物资是一方面，其他人类跟你抢物资才是最大的问题。
　　好，那就屯物资吧。
　　我找了一辆还能发动的面包车，和零号分头去寻找物资，然后一股脑扔到了车里。
　　“零哥，洗洁精不能喝的。”我把混在饮料中的洗洁精洁厕灵给挑了出来。
　　差点忘了他是个没有任何常识的义务教育漏网之鱼。他是不是认为装在瓶子里的都是能喝的？
　　“请您惩罚我的过错。”他语气平静，面无表情地在我面前跪下。
　　“你也只是因为不知道，以后我教一下你就行。”我扶额。
　　第一次当主人，对待这种关系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是。”
　　我乐滋滋地上车，准备找个好地点搭我的快乐小窝。
　　结果发现我学的是自动挡，不会开手动挡。
　　“嘶，我学的时候看隔壁手动是这么开的啊……离合……刹车……”我捣鼓了半天，车还是没动。
　　好崩溃。
　　“零哥，你说有没有可能，你会开手动挡？”
　　零号只是看着我，我似乎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两个问号。
　　“很抱歉，我不会。”
　　意料之中，他大字都不认一个，别说开车了。
　　我下车面对着一车厢的物资陷入沉思，总不能又把它们搬到另一辆车上吧？
　　不远处传来大批丧尸的低吼声，不知为何丧尸都往那边聚集了。
　　突然，丧尸群像被硬生生撕开一个口子，一个高大的人影从中冲出。他戴着帽子，身上满是血污，手上还拿着一把巨大的斧头。
　　“不想死就给我滚开！”他朝我吼道。
　　那人极其敏捷地跳上面包车，发动车子准备离开。
　　我和零号对视一眼，完全在状况外。
　　“需要把他扔下来吗？”零号问。黑色的物质包裹住了车胎，以至于车子无法行进。
　　“不用，司机这不就送上门来了吗？”运气真好，刚刚还在纠结不会开手动挡，现在就来了一个。
　　“该死的异能者，你他妈想死吗？！”那人踹开车门，一斧子朝我劈了下来。要不是零号的黑色物质给我挡住了，我现在已经对半开了。
　　我去，这是哪来的疯狗啊！！！
　　周围的丧尸逐渐围了上来，现在的状况可不是一辆面包车硬冲能解决的。
　　我和零号跳上了后车厢。
　　“你冷静点，现在这辆破车是冲不出去的！”
　　“给老子闭嘴，不然我非把你的那张嘴撕烂。”那人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要么滚下车，要么被我劈开。”
　　看来他已经没办法正常对话了。
　　车倒是不重要，问题是车上有我们的物资啊！
　　“零哥，把那个东西拿出来，我想它有适合的主人了。”
　　零号理解了我的意思，从背包里拿出了他的项圈。
　　给前面那条疯狗套上项圈其实很简单，他光顾着开车乱撞，完全不在意我们两个。可能他觉得我们两个对他没有威胁吧。
　　项圈非常智能，扣上之后就会自动收缩。等前面的人察觉并准备伸手来掐我脖子的时候，我已经启动了遥控器。
　　前方传来痛苦的吼叫声，但只过了一会便停止了。我凑到前面去看，发现那人居然被电晕过去了。
　　汽车失去了控制，在街上横冲直撞，我废了老大力气才把它停了下来。
　　丧尸又围了上来。
　　这座城里是只有他一个能吃的活人了吗？！各位能不能不要这么执着啊！
　　我们只好带着那位被电晕过去的人翻上车顶跳出了包围圈，冲进了旁边的一个小商店里。
　　零号有他那万能的黑色物质，所以运一个壮汉还是没什么难度的。
　　我们堵上了一切入口，确保屋内没有其他丧尸之后，着手把那人捆了起来。缠了好几圈绳子之后我还是感觉不太保险，又给他加上了一条铁链。
　　这里的灯暂时还能用，我就把它打开了。暖黄色的灯光一时间让我感到有些恍惚，我看向外面的丧尸，它们失去目标之后又开始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走。
　　出于好奇，我摘下了那人的帽子，终于得以看清他的样子。
　　寸头，硬朗的五官，耳朵上有好几个耳钉，还有那即便隔着衣服都能看出来的肌肉，妥妥一个猛男。一拳就能把我打飞的那种。
　　就在我打量着他的时候，他醒了。
　　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一头野兽，如果不是束缚，他似乎随时能扑过来把我手撕了。
　　我不禁退后两步。
　　“你这个疯女人！！你找死吗？！！”他朝我怒吼。
　　“对她放尊重点。”零号的声音从门口处飘来，黑色的物质开始攀上那人的面庞。我总感觉它们能够蔓延到人的大脑，然后操控它。
　　“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那人呲牙瞪着我，真的很像一条疯狗。
　　不过在黑色物质接近那人的眼睛时，他的身上开始燃起火焰，那些黑色物质在熊熊烈火之中蒸发了。
　　“特殊寄生体。”零号就像他的声音一样，飘了过来。
　　绳子已经被烧坏了，我不禁感慨还好缠上了铁链，不过铁链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那个项圈却不受任何影响，估计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材质。
　　我按下了遥控器。这次把功率调小了，不过也足以阻止那条疯狗继续冒火了。
　　“你他妈再敢动那个遥控器试试。”疯狗恶狠狠地盯着我，他现在的眼神仿佛要把我直接剁碎。
　　“你能不能冷静点，我们就不能好好坐下来聊一聊吗？你为啥对我们恶意这么大。”
　　“你们这些实验室跑出来的疯子，整得全世界沦陷还想让老子好声好气地对待你吗？”
　　我才想起我和零号身上还都穿着统一的实验服装。
　　“我们绝对不是疯子，你放心，我们没有恶意。”
　　他还是恶狠狠地看着我。
　　“那好吧，那我只能把你电到能友善待人为止。”我又拿出了遥控器。
　　“你敢！！！”感觉他的牙都要被他咬碎了。
　　“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不就行了。”我叹了口气，“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我叫叶立秋，他是零号。”
　　“龙野。”这两个字好像是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好的，龙野，你大晚上的为啥还跑出来拿着斧子到处砍。”
　　“收集晶核。”龙野还算配合地回答了，“不过我不用这种逼东西，我是雇佣兵，给那些不要命的异能者收集的。”
　　“晶核又是什么？”
　　龙野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傻子，但还是回答了：“把那些丧尸的脑子打爆就能拿到晶核，据说吃下去能提升异能。”
　　脑子里？
　　我不禁想起寄生体就是寄生在脑子里的。
　　嘶，难道……
　　我看向零号，他点头证实了我的想法：“寄生体死后会结晶化。”
　　“你也觉得那帮傻逼脑子有问题吧，本身异能这种东西就他妈离谱，还吃什么逼晶核升级。”龙野看到我的脸皱成了一团，不禁冷哼一声。
　　我把寄生体的事情告诉了他，在我讲述的过程中，我能看到他充满恶意的眼神逐渐被清澈的愚钝所取代。
　　“你是说，我有这个逼异能是因为脑子里寄生了个东西？”龙野皱眉问我。
　　“我知道这可能有些离谱，但是……”
　　“操！怪不得老子每次用异能都会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跟我说话，那帮傻/逼还说这是什么内心的指引，原来是他/妈脑子里有个东西在跟我说话！！！”龙野咬牙切齿，“我还说如果能进入他/妈/的内心世界一定要把那个内心的指引狠狠揍一顿，每次用异能都像是在跟别人抢大脑一样。”
　　他又把目光放到我身上：“你不是它们的老大吗，让我脑子里的这个滚出去啊！”
　　“寄生体一旦寄生就已经和宿主的大脑连接了。”零号说，“只要被寄生最终都会成为我们的一员。”
　　“谁他妈要成为你们的一员！！！”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那你为什么还能有自我的意识？”我问零号。
　　“实验令我与它融合，我即是它。”
　　嘛，也确实，虽说零号不像那些行尸走肉一样，但他也将自己归为寄生体的一族。
　　“……女王能够分泌抑制素，它能抑制寄生体的生长。”零号又说道，“大部分寄生体寄生完成后便停止发育，只有少部分能被允许进化。”
　　“或许抑制素对未完全发育的寄生体也有用处。”
　　“你怎么想，要试试吗？”我问龙野。
　　“如果现在除了打爆我的脑袋还有别的方法能让我不受控制，那就试试。”龙野咬牙切齿地说。
　　“那怎样才能让他……”我又转过头去问零号。
　　“赐予他您的圣血，他将永远臣服于您。”
　　“永远？！”
　　零号不回答，只是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转向龙野：“你听到了吧？你可能要永远听我的话了。”
　　“本来当雇佣兵也是给雇主当狗。”龙野不屑地哼了一声，“反正都是拿好处办事，当谁的狗我无所谓。”
　　“说好了就别反悔啊。”我擦了擦手，找东西划开了手指。
　　细小的血珠一下子溢了出来，我一时间找不到容器，直接把手指硬塞进了龙野的嘴里。
　　“你他/妈……”龙野瞪着我，含糊不清地骂道。
　　“你别把我的手指咬断了。”手指上传来的疼痛让我皱了皱眉，龙野正咬着我的手指不让我抽出。
　　这种时候又不能用项圈，总感觉电流会传导到我的身上。
　　黑色的物质漫延到了我和龙野的脚下。
　　“行了行了，你激动什么。”
　　龙野总算松了口，我把手指在他衣服上擦了擦。
　　“现在可以放了我吧？老大？”他耸耸肩，“还是叫你主人？”
　　“她是我们的女王陛下。”零号轻飘飘地开口。
　　“你叫我的名字就行，立秋。”我连忙阻止龙野改口。在外边被他们一口一个女王陛下，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玩什么游戏。
　　我给龙野松了铁链，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这时我才感受到龙野的高大，他在我面前站直，我面前的光线全都被他挡了去。
　　“你有什么伟大的指示吗？”龙野低头看我，压迫感十足。
　　“目前的想法是收集物资，然后找个地方建立据点。”我后退一步离开他的阴影，“但目前的商店好像都被扫光了，你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收集物资的吗？”
　　“那就去抢人类据点呗。”龙野耸耸肩，“我早想这么干了。”
　　“原来有人类据点了吗？”这个消息让我感到兴奋，去人类据点的话，估计能过上相对正常的生活吧。
　　我对现在的状况充满好奇，干脆坐下让龙野跟我好好唠唠现在的形式。毕竟我在郊区待了这么久，信息闭塞严重。
　　“现在最大的据点在隔壁A市，那里基础设施都挺完善，不过要去那里居住的话要定期上交物资。”龙野在我对面盘腿坐下。
　　“B市也有个挺厉害的据点，那里已经出现了个像皇帝一样的统治角色，那边很欢迎异能者，异能者在那边很吃香。”
　　“本市有一个叫司夜的人创立的据点，那里只接受强大的异能者。”龙野介绍的时候脸上带着不屑的神色，“司夜据说是个强大的双能力者，能力是精神操控和电吧……”
　　司夜，听着就像个小说男主角啊！
　　“当然还有一些小据点，看你想抢哪个了。”
　　“怎么说呢……抢别人东西还是不太道德的……”我不禁移开视线。
　　龙野没有说话，但他看我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过了很久，他才说：“末世了你他妈就别这么有道德了吧。那些据点多多少少也靠着抢物资来维生，甚至会对其他据点里的人下杀手。”
　　“现在没有法律了，做什么都没人管你。”
　　龙野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不到万不得已，我还是不想去抢据点。道德先放一边，主要是跟别的异能者打架挺危险的。
　　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外面的丧尸也少了很多。
　　“等会你没事干的话能不能让我去司夜据点交个委托，虽然不当雇佣兵了，还是要讲点诚信的。”龙野站起身来，我再次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中。
　　不讲道德，倒是讲诚信是吗？！
　　我才想起在场还有个零号，他像个进入待机的机器人，无声无息地在那一直站着。
　　“喂，你的那个小奴隶……”龙野突然压低了声音问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零号是人类，不过和寄生体融合了。”我也压低了声音，“你要是再这么称呼他，小心我电死你。”
　　龙野下意识地摸了摸颈上的项圈，瞪了我一眼。我朝他笑了笑。
　　不得不说这个项圈还挺适合他的，显得他更像一条疯狗。
　　“那就拜托你开车了。”我拍拍龙野的肩。
　　然后我转身朝向零号：“走之前我们先去选一身新衣服吧，零号。”
　　“是。”像是收到了开机指令，零号朝我微微顿首。
　　相比其他商店，服装店倒是没有受到什么大的影响，大部分衣服都还好好的。
　　我美美地给自己选了几身衣服，然后又乐滋滋地给零号选。零号乖得像个换装人偶，还会听话转圈摆姿势，如果他有点表情就更好了。
　　龙野得知丧尸不会攻击他之后就出去收集晶核了。我让他收敛一点，虽说是其他女王的寄生体，但总的来说也还是寄生体。
　　或许是受体内母体的影响，对于杀死寄生体我总有一些奇怪的感觉。而且我担心这会激怒零号，毕竟他现在的思维完全是寄生体模式。
　　这孩子，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像点人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