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大小姐RPG》去天尺五

86、意外

　　你睁开眼睛，警报声大作，头上有帽子箍得很近，你从旁边医疗仪器光滑的反射面上看出，那是检测脑电波的贴片。

　　可恶，头发被剪短了，这些人真的一点道德都没有。

　　你眼里的愤怒持续了一秒，就落了下去，你重新闭上眼睛，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接下来，你要让自己在研究所里失去实验价值，最终成功逃脱。

　　刚刚第一个线索，是今晚要举行的所谓‘表演’，按照女医生的说法，如果你一直不醒，这个活动就太危险，可以申请延期。

　　所以，你现在退回临界线的这边，继续听取外面的声音。

　　“又醒了，但是这次数值降低了。”

　　女声说：“所以，我就说，必须要延期表演，不能再有失误。”

　　“切，你自己之前不还是那么着急，毁了自己的实验品吗？这次和那次不一样，而且是老师主导的，劝你不要跳太高。”

　　女医生之前负责的，是一个误食了怪谈分泌物的小姑娘，那个被老师否定的方向，最后也真的要了小姑娘的命。

　　所以，这次她嘴唇动了下，并没有否定青年男人的话。

　　*

　　等他们离开你的病床，你再度接收到了属于陌生人的画面，这次是某个清洁工。

　　水母的蛰丝从眼前飘过。

　　第一个画面就能知道，这是梦，而不是现实。

　　因为她正在一个洗手池里洗手，里面满满都是血浆，水管里也哗哗流着红色的液体，导致手上的污渍越洗越脏。

　　肥皂上都是满满的血手印，滑不留手，直接掉在地上，当她捡的时候，在洗手台下方的清洁工具里，一颗人头正张着嘴，空洞的眼神望着外面。

　　“啊——”

　　你听到一个女人惊醒的声音，她咒骂着，满是俚语到了你听不太懂的地步，但应该就是骂该死的水母如何如何。

　　“咚——”巨大的更衣室柜门声关上，她怒气冲冲的打开门，一路沿着空荡荡的走廊前进，跟着声音在各个地方的回荡，你在脑中简单勾勒出实验室工作人员行走的区域。

　　接着咒骂声里掺杂进了熟悉的声音，清洁工开始控诉水母又对她可怜的大脑做了该死的窥伺，青年男子推了下属记录问题，自己拐弯出了这麻烦的讨论。

　　而随着梦境的碎片从清洁工意识脱出，你逐渐听不到他们的讨论。

　　一只粉色的水母轻轻飘到你眼前，友好的扇动两下伞盖，随后离开。

　　你感觉到了和那块黑鳞一样的亲切。

　　*

　　另一头，你敏锐的察觉到水晶球和大BOSS达成了共识，即将转头注视你，于是一个闪身离开了临界线，回到大小姐的身体内。

　　“嗯......总感觉你的灵魂有点被扯坏了呢......变得好呆......不会没以前好玩了吧？”一道光团贴到你脸上，绕了几圈观察，你保持观赏墙外不灭樱花的姿势，假装看不到，心里默默吐槽，原来水晶球之前一直这么观察你吗？

　　“你是不是在心里吐槽我？”水晶球怀疑的贴近，不过很快它就放下了怀疑，转而抱怨起来，“这下我这边就不好看了，原本里应外合多好......”

　　随后游戏里叮的一声，水晶球已归位到手机，你迟钝两下才缓缓拿起。

　　只见接下来的任务条目清晰。

　　【搅乱怪谈领主集会
　　1、拿着邀请函，穿越怪谈世界，来到京都上方的开口（0/1）
　　2、和金钱鼠碰头，用人类最大数公约书签杀死对方（0/1）
　　3、改变退魔人营地结界，变为禁锢阵法（0/1）
　　4、将啖雪藏在市区（0/1）
　　5、击穿人间与怪谈界的结界（0/1）
　　6、埋伏在东京来京都的方向，抵抗支援者（0/1）】

　　看这个计划，是要挑起退魔人和怪谈领主之间的矛盾。

　　本来在一个大型的怪谈作乱事件后，退魔部和怪谈们的神经就很敏感。

　　水晶球用金钱鼠的死亡来激发怪谈领主的恐惧，再用啖雪来勾引怪谈们出逃，最后禁锢住看管的退魔人们。

　　从东京来支援的人只会看到怪谈又作乱，其对待怪谈领主的态度只会进一步趋向保守。

　　于是处于中间交接带的，之前象征着安分守己的领主们就没有存在空间，两边的隔阂拉大，最后只剩下翻脸。

　　*

　　你的意识逐渐后退，站在另一道临界线外，从这里往前一步，你会回到大小姐的身体内。

　　现在即使没有你的操控，大小姐的身体也存在着基础的本能，大概就是只能按部就班完成任务的程度。

　　——刚刚水晶球所说的，它这里就不好看了。原来是指这个意思，它给你的任务只有一个题目，期待你如何解开，希望欣赏你困在任务里到处出逃的表情。但如果只剩下空壳的话，大小姐就变成一个拨一拨动一动的玩偶，全由水晶球来操控，自然就不好玩了。

　　这些怪谈，个顶个的不把人类当平等生物看。

　　所以，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前面是进/入大小姐身体的临界线，后面是进/入人类身体的临界线，你如同一个亡魂，被意外拉到了另一个空间。

　　水晶球应该是在第一时间将你的灵魂拉到了大小姐这边，但实验室里，他们又注射了不明药剂，导致人身传来强烈的苏醒信号。

　　这两边拉扯之间，你突破了某些东西，水晶球却只以为你被拉扯坏了，并没意识到你正在脱离它的掌控。

　　很好，这是一个意外，能让你逐渐掌握主动权的意外。

　　而本可以察觉到这点的两边两位怪谈，都秉着对下位者或者人类的轻视，没有统一针对你的状态复盘，只去做自己认为更重要的事情去了。

　　——实验室的视角——

　　实验室里，女医生的延期申请被驳回。

　　“那位大人传来的命令，是今晚必须执行，祂对这个实验体的信心很足。所以，去吧，再去确定下今天晚上的流程，只不过是多了一个实际演示环节罢了，其他的还和之前一样。”

　　她无奈的回到自己的桌子前，对着好整以暇的青年男子翻了个白眼，随后打开了项目进度汇报的PPT，根据老师指出的问题进行润色。

　　而在这后方，有一群头戴着防护面具，身穿防/弹衣的工作人员，正在从冷库里推出某个封印物。

　　“XBS-517！”第一个人扇开封印物上缭绕的冷雾，喊出牌子上的编号以作确认。

　　“是这个，半人半狗的杂/种，听说今晚要和东方美人接触，真是让人羡慕啊~~”

　　他这发言立刻被人从背后砸了一下，回头刚想发怒，就看到来人是实验室里顶头老师又收的学生，她的脸一直很臭，“确认编号的时候不要开玩笑！有差错的话，全实验室都要承担这个责任！”

　　大家静默不语，只等一半的人跟在她屁股后面走掉，剩下确认关门的那一群人才聚在一起开始窃窃私语。

　　“什么啊，我敢打赌，从来没人上她的床，因为一只脚刚踏上去，就被臭下来了。”
　　“嘿嘿嘿，不过她身材很带劲儿，不是吗？”

　　“你们看到那个新实验体了吗？那个看起来也很棒！”
　　“没敢看，不过如果真的出成果了，我们好歹也能得到内部优惠吧，和那些狗/娘养的大人物们一起长命百岁！”

　　嘻嘻哈哈间，他们就差点违背了头顶牌子上所写的警告。

　　【警告：本仓库内冰冻的都为无法完全封印的怪谈，请在十五分钟内完成开门、核对编号、确认人员状况、关门的操作。否则，化冻后怪谈会从冰库中脱出，注意，这里的怪谈化冻即呈现半解封状态！】

　　“滴——滴——”红色的闪灯，并着巨大的警报在这个空间里响彻，底下磨叽的工作人员立刻屏气凝神完成工作。

　　而在冰库里，新鲜空气已在此流动足足十几分钟，某个挂满白霜的封印物“唰”地一下活过来，但在它找到出口前，冰库门又沉重关上。

　　但是没关系，它将自己塞在了某个角落，只等下一次违规操作时行动。

　　——退魔部的视角——

　　碧坐在一间只有一个椅子的空房间里，头顶的射灯将其身影照在地上，她无法抬头，上方的光线太过明亮。

　　这里是审讯室，她第一次进来，就已经感觉到里面浓重的窒息感，仿佛很多人的绝望、恐惧，如同某种实质从空气里析出，堆积在下一个人的脚边。

　　等的时间越长，那种情绪就堆积得越高，等到终于从类似通风口的地方传来声音时，‘碎纸屑’将将盖住她的脖子。

　　“呼——呼——呼——”还没开始提问，碧就已经满头大汗，被这个空间吓到不行。

　　喇叭里的声音一顿，大概是同情这位刚刚转正，实际年龄刚成年的孩子。

　　于是声线一换，从男声变成一道柔和的女声，“请再次陈述，你和实习退魔人white所有的认识经过，她苏醒到失踪，你们说的每句话。当然是尽量，因为你太过年轻，可能对一些话语不那么敏感。把完整的回忆交给我们，才是最好的方法，也是对white来说最好的营救方式。”

　　“好的，呼——”碧深吸一口气吐出，将紧张的心跳平息下来，她认为美枳是无辜的，那个人在她失语说‘你躺了那么久真好’后，会真诚地顺势道歉，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叛徒？

　　*

　　和被审讯的碧不同，赛普并没有被关押。

　　但是局长、秘书长、部长等所有大头的人物都聚集在了一个隐秘会议室里，主持会议的，是刚从审讯室里去除嫌疑的统筹负责人。

　　他办事能力很强，并且人脉很广，留学的经历让他在A国有朋友可用。

　　PPT上正展示着整个事件的整理脉络，“......所以，井水美枳在车站正对列车的摄像头下，只露了一个瞬间，从身体姿势来看，她那时候已经失去大部分意识。之后，便没有再出现在摄像头下面了。

　　这些环绕井水美枳的男人，行事动作老练，除了第一个摄像头避无可避，其他的全部做功课绕开。

　　而且根据不久前发生的事情，以及——我的内部资料，井水美枳作为第一例人类和怪谈融合的成功体，现在已经在A国的这个实验室里了。”

　　说完这些话，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到井水美枳名义上的师傅赛普脸上，落魄男人的头发被抓得两边翘起，像是会读心似的，立刻回答，“没感觉，完全没有怪谈的感觉。

　　如果不是之前公寓的意外，她也不会加入退魔部。一切都是机缘巧合，如果有什么阴谋的话，也是那个人，井水西谋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