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蛇与鸟与人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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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张外国人的脸，隔着水面对视的档口，反而是他被吓得连吐十几个泡泡，不得不浮上水面换气。
不等金刚杵落到面前，那人就将自己衣服里的牌子掀开来，“我是A国X报社驻日本的记者！不要杀我！”
“记者？”和尚神色不动，从下到上扫视着这个外来者，两秒内粗浅判断那阵怪谈气息并不来自于他，但这不意味着就放过他，任由其在要命的地方闲逛才是最危险的。
“我知道，我知道！但之后我要对这种束缚人身/自/由的行为发起投诉，你可以接受吧？”对方也很识相，当即举起双手，只不过表情看起来并不为之忏悔，反而只是懊恼自己这次被抓，翻着白眼很是不满。
和尚没功夫理会这种外来种族的优越，退开两步，让对方走在他前面，“你做了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不认真对待自己的命并对他国的警/察不以为意。
但我需要对部下的命负责，所以即使一会儿要面对天灾，我也得绑住你的手脚。
地震时被锁在墙上，别人手脚灵便都逃走，你却只能直面死亡，你可以接受吧？”
记者被这个反击噎了一下，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处于弱势，“不不，开玩笑的吧，我承认刚刚说的话有点赌气。但我现在已经完全认识到自己行为的问题——”
两人说着话，已走到了一半的地方，越过平坦的大草坪，就能看到广场上临时搭建的指挥中心。
记者脚步顿住，听那意思，似乎正迟疑着要不要求饶就此离开。
“走啊。”和尚一点都不在意，越过本该严密看守的外来人，先一步踏进湿软的草坪里，“怎么不走了，到里面什么都好说。”
这会儿和尚的语气倒和气起来，有股循循善诱的味道。
“不不不，我还是......”
记者的步子没退几下，就见面前雄壮的人突然附身拿起了什么，猛地朝这边砸来。
“啪——”酒香散开，炸在记者原先立定的位置。
而那个该待在原地的外国人，哪里还有诚惶诚恐的样子，早已凛下神色，动作灵敏如猴子，在酒气袭来时向后窜去。
只不过它动作还稍慢了，让一些酒溅在了身上，“呜呜啊啊啊”，它一边后窜一边扑火般拍着自己的身体。
“哼——”一道冷哼隔着十多米传来，在‘记者’再度跳入河里之前，金刚杵沉重的捶地声闷闷由和尚脚下蔓延开来。
地面在嘶鸣裂开，但仔细一看，那地面却是完好，唯有——自己被撕裂开。
忿怒九股金刚杵，修大威德金刚的法持。
外形如一根长针，人可手持正中央，刻有骷髅头五面怒目金刚，两边造型完全对称，除两边的刃头，每边各有九股旁刃，如同宝莲般拱下，烘托位于中心的刃头。
这件法器在密宗里是核心法器之一，通常为守护宝殿的金刚所持，寓意为‘破除一切业障阻碍’。
人类使用时受到限制，只能破除两次杵地所框出空间里的怪谈，刚刚和尚在河边看到记者时，就已做好了杀他的准备。
‘记者’哀嚎着，与河边只有一臂之差，却翻滚着无论如何也到达不了，这时和尚也快步来了，只兜头一袋子酒，就让它现了原型。
刚刚被自己抓得浑身血道的‘记者’，遇到酒水洗身，便沿着脊背裂开一道足有一米的口子，一条血糊糊的蛇从里面掉出来。
“嘶——”水遇到岩浆似的，那蛇一被酒逼出来，就和金刚杵残余的威力碰撞，化为一道白烟消散。
“啧”，和尚拍着腰间的对讲机，怪谈周围的磁场很不稳定，现在对讲机里咝咝啦啦，无法完整传递信息，他只好向后吼着，“蛇已经到了，小心鸟！”
*
现今的人类社会，因最大数公约的缘故，早已不见怪谈盛世时的恐怖模样。
但有几个怪谈，可以帮退魔部的人员窥见当年的可怕。
大灾之后有大疫，每当人间有重大灾害的前兆，比兔子耳朵更早竖起来的，是蛇和鸟，他们根深蒂固于人对灾难故事的讲述里，无法根除。
生来就是三等怪谈，两者都可以披上人皮，完全将自己的气息隐藏，随后不停在混乱里吞吃人类。
在灾后混乱的景象里，失踪、死亡的人无数，它们也就隐身成为次生灾害的现实化身，每每都会准时到达狩猎场，犹如几十公里外闻到腐臭的秃鹫。
与之相同的，一旦灾难过去，社会重新往前走，这两者立马就销声匿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们是相当挑食的怪谈。
但两者又有不同，蛇落败于鸟，且有怕酒的缺陷，一般被鸟用来当诱饵，蛇有多个，鸟只有一个。
退魔人击杀蛇的时候，就是鸟肆机攻击的时候。
所以，和尚现在一步不离两次杵击形成的安全空间，只拍着不好使的对讲机，断断续续的将信息传递到位，“东北角的金刚橛动了，装备部的快去看看！”
金刚橛是最外围的结界，鸟刚刚趁着蛇的掩护，已伸爪子动了一下，只是被后面好几层的结界吓退，又缩了回去。
鸟，全名腐面鸟，本不该对‘霓凰衣’立刻感兴趣，基于其特性，它一般出生在最混乱的地方，也即千手观音那边。
——总感觉有点不对劲，腐面鸟那种脑子根本无法判断出局面上最关键的地方。记载以来，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有东西刻意引导......
和尚敏锐的视线低垂，思考落在了地面以下的位置，那里是防空洞。
他记得防空洞的周围，有城市下水道。
——转到你的人类身份视角——
如果这是一个问答游戏，你一定会为和尚的答案狠狠爆灯，“恭喜回答正确！就是在防空洞旁边的下水道里！”
可惜，你的手得捂着不停流血的腹部，那上面几个被爪子抓出的洞，给肠子提供了出逃空间。
“呕”，失血过多，口干舌燥，渴水渴到恶心，再加上那个不停在旁边舔舐你血迹，嗨到不行的畸形人鱼，你顿觉眼前一片黑暗。
二十分钟前，诹访大祝开车带你来到距离战场有些近的神社，你一路喝饱了信仰，走路肚里都晃荡。
在不停于人类和大小姐之间身份调换的间隙里，对神、人、怪谈的体会达到近期最高点。
“咔哒”，你灵魂深处有什么新的触感生成，神胎催化。
还没等觉出味儿来，汽车顶就被一双爪子扎穿，血糊糊的鸟目露出了兴味十足的光。
腐面鸟原本只是想要你这个‘衣服’，但中途千手观音狠狠给了它一下，于是鸟找个好地方穿衣服的事情落空。
它刚刚产生，即使有三等的能力，身形也稍显小了，这么一击，平衡就不稳，鸣叫着落在了地上。
偏偏旁边有个下水道口，简称井盖，血落在了下方的水里，于是在腐面鸟享受猎物之前，一双手将你拽走。
*
“咳咳——”作为人类的你，委实弱了，再经过这么残暴的易手，现在意识十存其一，但却比任何时候都冷静。
你不能失去意识，那样会直接到大小姐身体内。
可大小姐是无法勘察到人身在哪里，人鱼已带你在地下曲折的水道里跑了许久，最后才溜着那只可恨的鸟一路跑到防空洞附近。
这里离退魔人聚集地太近了，水晶球为了自保一定会让你远离战场。
所以，现在保持清醒，用颤抖的手从兜里掏出手机——它简直黏在你身上了。
操纵大小姐过来，杀死人鱼，带走人身，是最好的方法。
前提是，你坚持到那个时候。
“呕——”血从口中涌出，属于人的体温正慢慢下降，如同水落石出，隐藏在身体内部的另一个东西慢慢浮现。
人鱼抬起头，尖锐的指甲张开，它长着一张人脸，牙齿却如鲨鱼般密集，兴奋时吐出阵阵恶臭气，它似乎就在等这一刻。
——怎么回事，它在等神胎吗？
你感觉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如此荒谬，但凡现在躺在这里的是神或者大小姐中的任何一个，都不会落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不能怪任何东西，你的三个身份里，唯有人的身份是木桶中最短的一块，于是拖累了自己——不对，你的人性正处于低谷，属于神的那部分倨傲影响了思维。
不是说，神胎没有意识吗？为什么还能反向影响你？
在和这种影响斗争中，你慢慢偏向了更有活力的一方，痛苦快速褪去，你尝到了前所未有的滋味，也可以称之为微弱的、尚不成熟的掌控感。
身上所有的毛孔全部张开，迟滞的空气流动起来，远处的一切都凭空有了感知，像是多了眼睛正落在其他地方，手明明还待在原地，却也接受着陌生的触感。
你正要做什么，就‘听’到了第三人跑动的风声，于是一只用风做出来的手猛地撑地，人鱼尖锐的刺穿落了空。
潮湿、水汽，这里是人鱼的主场，它几乎是瞬间就张开了规则场，让所有附近的生灵都陷入了恶臭的水中。
不好，头顶被淹没，一点空余也不剩，憋炸的肺部再次提醒你，你还是个人类——为什么不干脆舍弃掉这个身份？
以这种人类包裹神胎的方式生存太过低效，人类力量成长慢，上限也低，神胎被包裹其中也无法很好吸收信仰。
你甩掉一瞬间冒出的可怕想法，在手机即将脱手之前，想动用自己微不可查的风神力量。
只不过搅进战斗中后，那点催化泄露的力量告急，而且没顶的水挤压走了风存在的余地，你遇到了最大的问题——缺氧让你自顾不暇，无力操纵大小姐。
而一旦随意转换意识，人身又会毫无反抗被水卷到不知什么地方，说不定来不及救，就被人鱼吃了。
你必须要把人身安置好！
左右查看，视线都被下水道的垃圾挡住，光线很暗，你只隐隐能看到远处有光，具体的规则场缺看不清。
“唔！”一只爪子穿透腹部，疼痛让身体反射性的痉挛，你开始呛水，这预示着死亡在来临。
“呀——”人鱼尖啸，身周的水波都在震动，你被震得快昏过去，是时候将意识转换到大小姐身上了。
不过在那之前，你终于想到了串联一切的击杀方法。
虚弱扒拉着水的手猛的握紧，那灵光闪过，你解出了让自己重新呼吸的方法。
风，抽取水中的氧气！
所谓风神，就是控制气体，那么水中也有各种气体，这么大量的水域，必然可以提炼出足够一人用的氧气！
巨大的气团鼓动，朝你涌来，肺部湿如海绵的窒息迅速退去。
“咳咳咳——”
整个大气泡将你包裹住，因抽取的动作，身周的水流激荡的更厉害。
人鱼被这变化吓到，隐入黑暗的水里。
“嗬”，手贴到气泡边缘，你感受着其上风的流动，为了让整个气团保持压力一致，各处的风流动速度都是不同的。
流速......不同，压强就不同。
飞机之所以能起飞，就是机翼形状导致的气流上下速度不同，相对会产生上下的压力差，于是向上的力量更多，最终竟然能托举起以吨计数的飞机。
你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不过——现在手指冰凉，你感觉自己属于‘人类’的部分正在慢慢死去，为了这次过后还能回到日常，你得先保证安全。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蛇与鸟与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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