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大小姐RPG》去天尺五

48、礼教池怪物

　　信息发出去，没几天是收不到回信的，你决定先攒点惊惧值，让游戏同意放你出去再说。
　　第二天早上，祈福塔。

　　上了一层楼后，一切都和之前的没什么两样。

　　还是照样的祈福，然后趁着换位置，和不同意换位置的怪谈打一架，随后直接开规则场的一角碾压，在对方喊出认输前趁机吞了他。
　　时间短，速度快，而且直接了当的填补宅邸的饥饿。

　　只不过今天吃的这位，看起来无比怪异，竟然也是礼教池的一员。

　　老天爷会原谅你的疏忽，因为这家伙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个正常的礼教池成员，祈福塔里的阁子对他来说显然有些小了，一团五颜六色的布裹着一个巨大的肉圆子，正好嵌在四四方方的阁子里面，也许在你被遮挡的视线外，他还有个屁股没放进来。

　　你初时好奇，想仔细看两眼，主要谁的衣服都是根据故事里的形制，有合体的一整套，他却东裁一块布，西接一块锦，好好的衣服穿成了乞丐的拼接装。

　　但两秒后，事情就有些掉san值了，在你说明意图后，那个肉球要转身，或许是要看你，头顶的土被他磨得沙沙往下掉。

　　这时你才发觉，一只只手从那些你以为是多余的布料下面伸了出来，没有视野，这些手各自为政，有的扒在墙上，扣进墙体里，有的在地上摸索，马上就要摸到你的旁边，还有的左右没有着落，在空中划拉，慌张的风扑到你脸上。

　　这哪里是吃胖了，明明是一个肢体缝合怪。
　　头顶的皮都麻得皱起来，那怪物身周的空气与你挨得甚近，甚至有种你们两个肌肤相贴的恶心感。

　　一个激灵，你退回到像素托管模式，也终于从像素游戏的视角看清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那是个巨大的人球，两边都是多余的手脚，在头顶的位置，一个像是被流沙紧紧吸住的男人，只留着一张面孔浮出，手脚被困在球体里，只能苍白着一张绝望的脸，脱水的鱼一般大口呼吸着。

　　而在球体的腹部，还有只被吸进一只手臂的人，但他显然已没了命，眼珠全成了混沌的白。身体也变成车轮前的草一般，任由着肉球的碾压，半点生息都没有。

　　“规则场！”

　　认出这场面的下一秒，你就本能的张开了规则场，而来到平地的肉球没了祈福塔阁子的限制，开始在两边手脚的扒拉下转动起来。

　　一个个手臂，一条条腿，以各自的姿势扑腾着，像是百足虫或者蟑螂的断掉仍然在动的足。
　　一个空落落挥着的手臂，终于抓到了庭院里的桌凳，于是便找到主心骨一般，开始用力扒拉，拽着肉球向前滚动。

　　但滚动的势场下，一开始抓拉的手臂又被带着往后，它便更加激动的在肉球上摸索找寻。
　　当然没等他们再摆出什么新姿势，宅院已一口将其吞下，作为客人，推倒桌椅实属无礼，当吃了以泄愤。

　　“呕——”明明宅院在此之前也吃了不少怪谈，可他们毕竟都长得人模人样，哪像这个怪物似的，宅院吃了之后，你想着那到处扑腾的手脚，如果也在宅院的胃里四处摸索。

　　不行，只需想到他那个样子，你便觉得浑身多了十几只手在抚摸，格外恶心。
　　好在宅院消化得很快，几乎一眨眼后，地上就吐出一堆规则。

　　嗯？一堆规则？
　　这个怪物的爆率也太高了吧，一般怪谈只会在被消化后剩下一两个残缺的规则碎片。

　　你上前检查，这才知道，原来刚刚那个东西是礼教池的一员，或者说是礼教池的边角料集合。

　　【仆人应当走在主人的三步后】

　　【......服侍主人穿衣时，应先......】

　　【武侍应喜欢小姐】

　　【妾不可顶撞主母】

　　......

　　看着这一堆规则，你耳边仿佛有一堆身份地位各自不同的人，叨叨着属于他们的‘规矩’，同样也是历史故事里，很少给到他们的镜头。

　　这些镜头极为片面，且带着工具性，只为了主角服务，没有对他们的完整人生讲述，但礼教池又是如此之大，在其他地方根本无法形成的怪谈，在这里也成为了怪谈。

　　只不过天生就是工具的他们，没有自我意识，一个个如同苔藓般长在一起，最后融合成一团肉球。

　　你捡起一个，又“啪嗒”扔到一边，就这么检视完所有规则，在最下面压着的是一条不那么起眼的。

　　【根据对方的阶/级，直接判断出输赢，对高位者奉献一切，对低位者践踏不足惜】

　　也许这就是那个看起来唯一活着的男人所持有的，你打开规则发展图，将这个规则放在了右边的活动框里。

　　阶/级？
　　你不太确定这个阶级判断对其他池子的怪谈有没有用，如果有用，那这将是个大杀招，可以直接用名头压死人。

　　退出战斗模式，眼前那个黑乎乎挡光的东西一下消失，被摧残已久的顶部“唰”地掉下一层沙土，隔了几个隔间，那边正在偷看的怪谈立刻收回了他的视线。
　　你盯着手机上的倒计时，心里琢磨着另一个事情，就没有再往前走。

　　早课前，你要找蓑衣老头问一问。
　　中庭处，每移一步，景色变化一次，只走到第一个廊亭的功夫，映在你身上的，已从春光变成冬日蒙蒙的微白。

　　一片毛茸茸的落雪后，你看到蓑衣老头被装点成了一个雪人。

　　顺着他斗笠仰起的方向，天地迷蒙，连成白色，只有远处的山石裸露出原本的黑，万物都盖上了厚厚的被子，就此沉睡起来，簌簌的雪落成为唯一的声响。

　　久居东京，近年来不怎么出门的你，不曾看到过这么大的雪，心情也被撬动，慢了起来。
　　卷着绒毛边的白色披风上绣着狮子狗扑雪的场景，它身上一根根的毛发都由金线织成，看着一层层，堆在女仆手上，高度直掩住其面孔。

　　可等披到身上，却一点重量没有似的，像一片雪花落在肩上，背后带的兜帽毛茸茸的，却不是白色，而是和狮子狗一样的金色。

　　你正轻拽着拖地的部分，想再看看花边，就瞥见那狮子狗的眼珠转了一下。

　　管家介绍，这是一件怪谈物，明明是件衣服，却喜欢挑选主人，若是漂亮的，那它就心疼美人，不忍心让对方肩膀承上一丝重量，而若是它不喜欢的，便重于千斤，据说有人强硬穿上，没一会儿就被压得内脏出血而亡。

　　你无语的看着管家，这种事情不早说，万一它不喜欢你呢？

　　不过仆人们手脚麻利，这会儿就已将湖边的亭子清理出来，原本四面透风的亭子，四边装上玻璃窗，合缝关上，再将除面湖赏景的一面降下纱帘，制造谈话的空间，亭子中间还搭了火炉，正烤着一壶清茶、几个雪饼柿饼以及红薯。

　　你心里还藏着事，就也不再计较，只说以后怪谈物的使用要经过你批准。

　　该说不说，这宅子的仆从多了之后，你的生活水平直线上升，多待几天，可能就丧失自理能力了。

　　*
　　原本快被雪埋住的蓑衣老头，就这么被你拉到亭子里。

　　“你是谁派来的下属？”你开门见山，既然这里不是游戏，那么所有角色就都不是NPC。

　　老头刚被你收为客卿的时候，你不设防的问了许多小白问题，但凡有头脑的，都会开始琢磨这位大小姐是失忆还是怎么了，但这位蓑衣老头从头到尾表现得都像个尽职的指引NPC。

　　而且他曾说过你父母都不是礼教池的，却生出你这个礼教池的奇葩，比你还要先知道身世真相，就有些可疑。

　　比如之前的任务，父亲想要过来看你，但你完成了管家招募，他就不能过来看，谁知道这是他真的变主意了，还是被系统安排的。

　　基于所有被牵扯进来的人，都和水晶球脱不开干系的原则，你大胆猜测父亲也曾经向其许愿，现在被绑在了任务上面。

　　现在你不怎么担心自己会被发现的问题，光看父亲私库里的那些东西，你就知道父亲是不会害大小姐的，而且水晶球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总不会看着你这个工具人落难。

　　蓑衣老头又是什么情况呢？

　　“我到哪里就是哪里的人，还请大小姐不要担心。”蓑衣老头不置可否。

　　算了，要不然就是向水晶球许愿，要不然就是母亲那边派来的，总归没事。

　　于是你快速的将今天在祈福塔遇到的怪谈描述了一番，“那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那么多自己拥有规则的怪谈会长成一团？”

　　“我略有耳闻”，蓑衣老头拿起酒壶，将其晃出声音，“大概是礼教池下层的一个怪谈，他拥有的规则几乎令其无法战胜任何人，也就没法在新规则争夺里占上风，如此恶性循环，很多年仍旧在最底层。

　　后来——后来他就消失了，我之所以听说过，是因为他在消失前曾说，要反抗自己的规则云云。

　　我当时恰好也在琢磨着如何反抗规则，就把他记住了。

　　如果按小姐今日见闻，他大概走错路了，让其就此落幕倒算得上是善举。”

　　走错路？你原想着开口提问，但近来重新参与到社会与工作中，加上支线世界里的经历，让你明白任何事情开口前都要经过自己的消化，否则就显得不善思考似的。

　　“他在吸收比自己更弱的怪谈规则？”你蓦地想到了覆灭礼教池任务里，系统要你将礼教池50%的新生规则都吸收走。

　　“对。”蓑衣老头的话让你的心沉下去，“每条规则不仅仅只是规则，还有背后蕴含的力量，适配不良或者实力不足以压制的情况下直接吞吃，核心就会被侵蚀，变成四不像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