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大小姐RPG》去天尺五

118、反例

　　“咔滋——”捏碎的手机在你手中冒着电弧。
　　虽然和退魔部的人没有沟通，但你们同步都在靠近水晶球真正的阴谋。

　　现在为止，你已经捏碎了上百部手机，但每个里面都感应不到水晶球的气息。

　　它到底是如何分/身操控这么多设备，同时捏碎了也不会破坏其身体。
　　电流？

　　你的视线随机停在了切割着天空的电线上，难道水晶球现在正默默注视着你吗？

　　*

　　“滋滋——”

　　远处传来机器调试的声音，明明是已被撤离的城市，怎么会有这种动静。

　　你此刻正站在某高危区域的商业街内，橱窗里的商品很多还是撤退前的样子，包括面对着街道的屏幕。

　　只不过，现在有点新情况。
　　无人照料的屏幕自行启动了，“滋滋——”

　　空荡无人的城市、落灰的橱窗、没有观众的屏幕自行打开，简直像是恐怖片里的场景，令人后颈的汗毛都齐齐倒立。

　　你握紧双手，猛地操控十公里范围里所有的风，将电线全部斩断。
　　但那屏幕的信号闪了一闪，立刻又接上。

　　看了看地面，是地下光缆，幸好为了防止其他施工方意外挖断，地表都有相应标志。

　　在“轰轰轰”一连串的声响里，整个城市可用的屏幕都被打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上面，你睁大了眼睛，认出那是曾经的你自己。

　　——人类一方——

　　认出电视上的人是井水美枳并不难，她在人类之间享有善神的称号，其斩杀怪谈的视频在哪里都能找到。

　　她长了张年轻的脸，这在开始并不利于博取信任，但她的实力毋庸置疑，甚至人们对其长相的认知，也因为其实力而逐渐发生改变。

　　刚开始：她太年轻了，看起来有点像不牢靠的实习生。
　　现在：也许神就该长这个样子，越看越顺眼了。

　　所以，当本该播放冥想练习或者灾难知识的电视上，再度出现井水美枳的脸时，大家都没有察觉到不对劲——那可真是经常有的事情，甚至有些地方都为其组建了粉丝会。
　　直到，屏幕里的井水美枳发出声音，“我想要这个世界更加公平一点。”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这段简短的录像就被反复播放了三四次。

　　一道童声出现在耳边，是个稚嫩而分不出男女的孩子，只不过吐词清晰，用词老练，只听几个词就能觉出不对劲。

　　“人类，你们好，我名为水晶球，几乎是人类创造的最古老的怪谈之一。你们很多人都曾经向我许过愿，包括井水美枳，她能够成为神，全是我的功劳。

　　我希望你们知道，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从井水美枳的愿望引起的。为了达成公平世界的愿望，我给与你们同样的机会，从阶级固化、思想古板的旧世界里离开，来到新世界。”

　　工作人员跑丢了帽子，来到控电室，切断了场馆的电源。

　　“咚——”机器陡然停止转动，惊起几声尖叫，但会场里只恢复了几秒的安静，讨论一下炸开了锅。

　　有人没听到消息，有人正在小声研讨准确性，还有的跃跃欲试，和自己的同伴一对视，就朝着无人看管的门口跑去。

　　人类在自己社会里铺陈开的善神名气，在这个时候被水晶球利用，它在破坏井水美枳的力量来源失败后，打起来反向利用的主意。

　　唯一的目标，就是让融合体以及认可融合体的群体越来越大，这样人类无法将怪谈剔除出自己的社会，为了恢复相对平静，只能认了。

　　事实也是，日本政/府前来求和了，他们借用井水美枳抓到的新人类，朝对面传递了想要和谈的信息。

　　哈哈，到这步其实它的目标已经很接近了，果然政府那帮人在知道它对退魔部局长的许诺后，就马不停蹄的凑了过来。

　　只可惜那些对抗者的努力了，他们抱着回归普通生活的信念出发，却成了龟息者的筹码。
　　这一天，全日本上上下下几亿人，都同步‘知晓’了另一重信息，这场变化的始作俑者就是被誉为英雄的善神，刚刚拧成一股绳的力量立刻发生了变化。

　　——奔赴大海的你——

　　最先感受到这种剧变的，就是你。

　　那是活生生被剥开血肉一般的痛苦，手一抖，一栋楼被你拦腰切断。

　　“滋滋——”
　　“滋滋——”

　　电流的声音环绕在身周，从电线的切口处不断扩散弧形电流，你强撑着稳住身形，下一秒脚下突然窜出了白光。

　　水晶球藏在了电里，趁着你恍神的片刻直接偷袭。

　　不断衰弱抽走的力量——
　　某处避难所里，工作人员正在强压下大家的七嘴八舌，“请不要相信刚刚电视里的话，那是敌人为了削弱善神力量的举动！”

　　周围安静片刻，立刻又说起来，“已经快一个月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们的说辞罢了！”
　　“是啊，为什么还不能解决？”

　　“要怎么解释里面的视频？”

　　积压已久的情绪，离开安稳生活的恐惧、对未来的不确定，都借着一个口子宣泄出来。

　　反应在你这里，就是一丝丝无情流走的水，一点点带走身体内的温度。

　　不断追击的水晶球——

　　城市沿途全部都是电线，左右全部受到阻击，你不得不飞至高空，但在那里，一个炸开的黑盒子，从中涌出无数的怪谈。

　　你下方是无人的城市，自然没有恋战，绕路从另一边经过。

　　但在另一处的前方，怪谈依旧不少。
　　现在来看，只要你不逃到人迹罕至没有电线的地方，追击就不会停止。

　　那么就往海里去吧。

　　滋贺县，距离最近的海边只有60公里。

　　全力之下，一分钟即可。

　　一分钟，也有六十秒。

　　*
　　一开始，只是气有些不顺。

　　你想起来那个瞬间，第一次被信仰的力量灌注全身，那时候开始，已分不出哪些是本身具有的，哪些是信仰新增加的。

　　连续多天的不间断清理怪谈，所有都混杂在了一起。

　　所以，当剥夺的时候，连皮带肉，一点都不吝啬。

　　“呼——”没关系的，只要回到海洋中，水晶球就奈何不了你，它可是很怕海的。

　　这件事，水晶球自然心知肚明。

　　*

　　出逃第四十五秒，遥遥地已能看到海，你体力暂有不支，稍微向下降低，而电弧跟随身后，咬着脚后跟追击。

　　*

　　这时，无数人的耳边骤然出现一个童声。
　　“我曾经实现过你的愿望，现在到了该收取报酬的时刻了。”

　　嗯？什么时候许的愿望，又是什么实现的？

　　“当然是你的新年愿望看，回忆一下，在跨年夜，你和朋友一起站在繁华商业街头，看着电子倒计时来到零，于是你对我许下了来年顺利的愿望。
　　那一年，你一直很顺利吧。

　　是愿望的原因哦，只不过没到收取报酬的时候，就放在那里了。

　　其实已经数不清，人类抵押了多少酬劳了，你们真的很狡猾，死掉就抹掉所有债务，害得我只能不断重新来。

　　今天轮到你们，只能说是你们的倒霉和我的幸运罢了。”

　　那要做什么？

　　有人在哭泣，“我根本不知道那是在向你许愿啊！！”

　　水晶球笑呵呵地回应，“拿命还债吧，诅/咒井水美枳。她不过是一个家里蹲三年的普通人类，获得了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在脑中还原她那副普通人的面貌，忘记所有恐惧，尤其是对风和海的。”

　　*

　　退魔部内收缴的护身符一个个消失，回到其原主人的身边，同时将水晶球的话带到他们耳边。

　　办公大楼内部，一个官/员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总感觉血管堵住了。

　　现在会议正在就如何开展国民共识教育进行研讨，政府分为两派，或者说两事并举，一边去和水晶球谈判，一边秘密进行共识建立的铺设工作。

　　内部不允许带手机等一切电子设备，所有人都换成了纸笔，记录员用的是老式打字机。
　　所以冗长的会议里，就多了邻座之间的聊天。

　　旁边人见此异常，询问原因。
　　官/员答，“大概是药剂的问题吧，最近一直不是很舒服。”

　　旁边人点头，庆幸自己当时犹豫了一下，没有冒险加入，却见身边的人刚回完话，就“咚”地以头抢地，全身软塌地半挂在椅子边上。

　　“喂喂，没事吧——”他将男人的身体拽过来扶正，一张七窍流血的面孔撞在他眼上。
　　周围，惊叫四起，霎时间桌子、椅子滑倒成一片。

　　前头不明就里的主持人，眼神扫了好几遍，抬起眼镜，跟着大家的视线往中心看去，立刻捂着心脏倒下，七窍流出血来。
　　“是病毒吗？！”

　　随着人群跑出会议室，死亡如同病毒一般播散到整栋办公楼。
　　外头的人将走廊堵上，徒留里面的人如何拍门，都是不开。

　　一道门之隔，犹如天堂和地狱的区别，里面的人惊叫、请求、拍击不断，但很快，所有人就知道那并不是致命投/毒事件，而是——

　　局长来到地下的监控中心，看到所有的屏幕都被控制，安静的空间内，水晶球的声音回荡其中。

　　“让我们来达成共识吧，不需要那么麻烦的铺垫和前缀，只需要我说，你们听就可以了。
　　当然，在那之前，我需要你们诅/咒井水美枳。”

　　*

　　【人类最大数公约】是关于日后人类如何生存的公约，它规定了这个世界上没有灵/异鬼/怪，遵循人类的生命第一的原则。

　　当有外来规则碰触时，它需要抵抗的，是几十亿人类共识经年积累下来的规则。

　　但就像任何难题都有解一样，这个公约即是强悍的、也是脆弱的，只需要举出一个反例，就能驳斥绝对如何如何的共识。

　　现在日本即将变成那个反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