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陈酿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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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堕入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入目所及的天空、大地、花草树木都是一片白色。他慌乱地转过身，见他身后站着一个十分阳光的少年，那少年穿着蓝白校服，正笑着朝他走过来。
他心脏忽地一颤，身上的伤好像都不疼了，抬手揉了一下麻木僵硬的脸，也看着那少年笑了，而后将心头一直萦绕着的那个名字轻声念了出来：“季肖。”
那少年笑着朝他摆摆手，走到他身旁：“走啊上课去。”说着便伸手拉着他朝前走。
两手相触的一瞬间，一股电流流窜于心间，他的心脏好像麻酥酥的。他被拉着走了没几步，从那少年的蓝白校服开始，世界开始变得有颜色了。他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耳朵里充满鸟儿清脆的叫声，忙紧了紧被那少年拉着的手，好像唯恐那少年会放松。他喜欢这样有颜色的世界。
那少年拉着他走在稍前的位置上，他的目光打在那少年的背后，停顿了半天，他轻声叫了一句：“季肖。”
那男孩子回过头，看着他笑了：“怎么了？一直叫我干嘛？怎么就午个休你脸色变得这么差，都不像你了。”
他望着眼前充满阳光的笑，也跟着笑了，只是喉咙突然哽得有些疼，他紧攥着那少年的手，问：“那我，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那男孩子没忍住笑，抬手到他额头上摸了一把：“病了？怎么这么没精神。”
见他始终看着自己没说话，那男孩子一叹气，说：“上午跟人家打架，中午通报批评你一人打趴了人家五个人，你说你应该是什么样子？”
那男孩子子说完突然停了一下，拎着他的胳膊前后看了看：“你该不会是受伤了？打架受伤了？脸色才这么差？”
他看着那男孩子脸上挂满担心，顿时心中一阵酸楚，季肖这样担心的样子他好像有很多年没见过了…
“真的啊？真受伤了啊？”那男孩子接着问了一句。
“没。”他紧着攥住那男孩子的手，怕他松开，摇了摇头，说了句。
“吓死我了，下午文理分班新同学就来了，老班说还有活让你干呢。”
那男孩子刚说完，从学校里传出一声熟悉的音乐声，好像是…午休结束的预备铃声。
“快走，要迟到了。”那男孩子拉着他，快步往校门的方向走。
他被拉着走进了校门，又走进了熟悉的教学楼，在进班前，迎面走来一个也穿着蓝白校服的男孩子，他一下怔在原地，一股根植于心底的熟悉感袭上心头，可仔细端详，他又觉得十分陌生。
那男孩子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穿着一身蓝白校服，袖子稍微往上挽了几下，单手插袋，两条长腿将宽松的校服裤子都穿得十分好看。他朝气蓬勃，目光中透着十足的不羁，那是正处青春期的男孩子才有的样子。
那男孩子从走廊中走过，后面跟着几个偷瞄他的女孩子，时而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私语过后脸便红了起来。
看着眼前这男孩子，他的眼眶突然有些温热，鼻子也有些酸。这穿着蓝白校服的男孩子，除了脸与他一样，好像哪里和他都是云泥之别。
拉着他的男孩子看到了迎面走来的男孩子，放开了他的手，他紧着再去拉，却发现自己变成了空虚的影子，他的手直接穿过了那男孩子的胳膊。
眼泪瞬间便涌出了眼眶，他哽咽着叫：“季肖…”
“季肖…是我…你看看我……”
无论他的声音再像初见那样清澈，再是那样的小心温柔，季肖好像都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程笛。”季肖叫了那男孩子一句，那男孩子好像没听到，季肖直接抬手拉住了他：“你干嘛去，要上课了。”
“诶？”那男孩子被拉住，一回头才看见季肖，那张本来堪称高冷的脸上瞬间便温暖起来，眼睛也弯了起来，说：“当然是去接我同桌啊，本来想在校门口跟你来个偶遇的，你怎么走这么快啊。”
季肖略显糟心地叹了口气，拉着他进了教室：“就你这一米以外人畜不分的视力，出门不戴眼镜儿，还跟我偶遇。”
那男孩子被季肖拉着坐到椅子上，笑着凑到季肖耳边：“所以不是告诉你了吗，你必须得呆在我的方圆一米之内。”
季肖耳边冷不防被吹了口热气，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一下，随后笑着推了那男孩子一把：“你起开。”
那男孩子被推开后又凑过去：“那你知道一米有多远吗？”
季肖一边收拾着抽屉里的书，一边问了句：“多远。”
那男孩子大方地张开半边手臂：“来，笛哥让你试试。”
季肖抄起一本书打了那男孩子一下：“你滚。”
那男孩子靠回椅子上，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他站在教室的最后面，望着这两个互相打闹的少年，望了半晌，直到一位熟悉的老师走上讲台，他才缓过神儿，抬起手条件反射地一抹脸，才发觉满脸是泪。
“程笛，你这个班长是怎么当的？新同学来班里的第一天，你不知道收拾一下讲桌？要给新同学一个新气象。”走进教室的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老师，是这个班的班主任，他一口打趣的语气跟程笛说。
程笛一副懒散的样子靠在椅子上，一只胳膊搭在椅背上：“害，那多干净啊，来了就得入乡随俗。”
班主任笑着指了指程笛，然后坐在讲桌前，双手交叠开始讲话：“好了，今天是文理分班的第一天，我看到下面有不少熟悉面孔，这说明你们通过自己的努力留在了咱们本班，也有不少生面孔，是分班新到咱们班来的，以后大家是一个集体，你们都是我的孩子.…..”
程笛和季肖十分懂这个已经带了他们一整年的老班，讲起话来没完没了，于是两人按照惯例打开了游戏，结果真的新学期新气象——他们才玩了不到十分钟，老班就结束了他的讲话。
“……好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剩下的让班长跟你们说，来程笛，先点一下名，让同学们互相认识一下。”
季肖有点没忍住笑，小声问了一句：“你们有稿子？”
程笛满脸懵逼：“没有啊...我说什么啊我说...”他一边不动唇齿地跟季肖吐槽一边起身走到讲台，拉着一张写着‘班长大人十分威严’的脸，拿起了讲桌上的名单，结果刚念第一个名字下面就笑得人仰马翻——
“李嫒”
念完听下面没人应，程笛有些懵地朝下环视了一圈，然后又念了一遍：“李嫒”
依旧没人应，程笛眉毛一挑：“可以啊，分班第一天就翘课...”
“我叫李媛。”
“…”
安静的班里顿时传出了一阵爆笑声，季肖单手捂住脸，笑得桌子直抖。
“好的不好意思，李媛。”
“到。”
“字儿都不认识，这什么班长。”班主任背着手站在门边打趣了一句。
“害，这字儿也不练练再往出写。”程笛回击班主任一句。
班里同学更是笑得人仰马翻，班主任平时跟班里同学闹惯了，这会儿也跟着笑了，抬手指了指程笛。他教过的学生都知道，他写的一手龙飞凤舞的草书，好看是好看，就是没人认识。
磕磕绊绊地点完了名字，程笛放下名单，单手插袋，一脸的不好相处：“是这样，我呢，是8班班长程笛，应老师的要求跟大家说一下班里的纪律。第一条，不要打架斗殴.…..”
他话还没说完，下面就开始爆笑——无论是不是跟程笛一班，只要在这个学校，就没人不知道程笛的大名。因为校内校外打架斗殴被广播通报批评，排在第一位的永远是程笛这名字，正义都会迟到，但程笛不会。
“换一条。”班主任背着手说了一句，班里同学笑得直拍桌子。
程笛看了一眼下面笑的不能自已的季肖，糟心地呼了口气，最能给他这个挂名班长找麻烦的，永远都是班主任。
“这样，纪律我就不说了，墙上自己看。我说一下在这个班里的生存规则，就一条，凡事靠自己。如你们所见，我平时学习比较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一阵剧烈的疼痛将他眼前熟悉的景象撕裂，变得一片血红，眼前一个个熟悉的人像被燃烧殆尽的红色灰烬般开始逐渐消逝，他想要抬起手去挽留，却发现自己也随着破碎的场景一起被撕开了，身体也像灰烬般开始飘散。
“不要……”他猛地抓紧了床单，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他依旧觉得熟悉，却不再是那种熟悉。
“程副醒了，程副。”
眼前是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现在他经常被人叫程副，已经好久，真的有好久，没人叫过他程笛了。那个之前最爱喊他名字的人，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叫过他的名字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陈酿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