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根》问津此岸

35、被迫害的琴师4

　　孟秋谷看了又看曲如音的双手和双脚，曲如音的双手只剩下六个手指头，双脚也只剩下六个脚指头。
　　钟大夫给曲如音检查后，便如实说出曲如音的身体情况，曲如音不仅断了手指脚趾还流过两次产，因为流产之后没能好好养身子落下了不少病根，以后好好养着寿命也不会太长。
　　关于曲如音的事，钟大夫也听说了一些，也可怜同情这个姑娘，可恨的权贵为非作歹残害百姓！
　　“我开一副补药，一天早晚各喝一次，七天之后，我再来复诊。”
　　“那就麻烦钟大夫了。”
　　柳弃江让小米跟钟大夫去济世堂抓药。
　　孟秋谷眼睛都恨红了，“将军，难道就让他们逍遥法外，难道就让曲姑娘白受这些苦？”
　　柳弃江哀叹一声，“能把人救回来已经很好，城阳公主，你也知道，她可是皇家的宝，即使我闯入皇宫当着百官的面痛斥她的罪行，即使有确凿的证据，皇帝也会袒护她。”
　　“我去杀了她！”
　　蓝陵提着官刀就要去杀人，沈寒山赶忙将他拦下，“公主府守卫森严不是菜市场，不是你说去就能去的！”
　　“将军都进得去，我应该也进得去。”蓝陵有点不自信，自从夜入沈府之后他才知道将军的轻功好像在自己之上。
　　“不要冲动，都二十的人了，做事不要冲动。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将军府和公主府有仇，城阳那贱蹄子被杀，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我们将军府。”柳弃江还不想蹲到大牢。
　　“难道就这样算了？”蓝陵咽不下这口气，“将军你可是天选之子，你去杀了那贱蹄子！”
　　柳弃江后悔了，她不应该显摆不应该骄傲的，“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上天会惩罚她的。”
　　“这是懦夫说的话，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你可是......”
　　蓝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柳弃江打断，“我是什么，我什么都不是，我还是镇国大将军还是国舅爷的时候，就连街上一个泼妇都敢欺负我，现在我什么都不是了，路边的狗屎都要欺负我！我也不善良啊，我也挺横的呀，他们为什么都不怕我，为什么都要欺负我？”
　　柳弃江声音里带了哭腔，蓝陵赶忙安慰，“将军不要伤心，我不应该说将军。”
　　柳弃江有气无力地拍了拍蓝陵的肩膀，“篮子啊，这世间不是你想的那样，它太复杂了，复杂得像山谷里的乱石，所以我们不能太单纯。”
　　“将军！”
　　“好了，我们去巡街吧。”
　　蓝陵和沈寒山只能老实跟柳弃江去巡街。
　　柳弃江他们刚出去，苏文玉就来了，还带了不少礼物来。
　　苏文玉是苏文宴的弟弟，孟秋谷本来不想让他进门，可见他态度真诚才让他进来。
　　柳弃江不在，魏逢便帮忙招待苏文玉。
　　苏文玉也听说了这件事，他不相信自己的哥哥是那么残忍的人，肯定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他希望能把误会解开，所以特意来将军府帮他哥哥说两句好话。
　　苏文玉辩解道：“去年发生旱灾，我大哥还捐钱救济百姓，我大哥绝不是那种人！”
　　“商人捐款可以免除一定的赋税。”魏逢没有揣测谁，只是说实话，“我们亲眼所见，那姑娘的手脚已经残缺，而且上个月你大哥和城阳公主还在街上玩你跑我追的游戏，纵马狂奔，丝毫不顾及会不会伤到百姓。”
　　苏文玉也知道自己大哥痴迷城阳公主，心甘情愿为城阳公主做任何事，“我大哥只是一个坠入情网的可怜男子。”
　　“即使是坠入爱河快要淹死了也不应该是非不分、为非作歹，如果不是将军仁慈，今天你大哥根本不能活着离开将军府。私闯民宅，试图行凶伤人，那可是大罪，将军仁慈才没有去官府告他。”魏逢句句都在彰显柳弃江的仁慈。
　　苏文玉羞愧了，低下了头颅，但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大哥是这种人。
　　魏逢提议道：“苏家守卫森严，那姑娘应该是在别人的帮助下才逃出来的，苏公子不相信可以回家问问这个人，苏大公子到底有没有做过这些事。”
　　苏文玉一下子就猜到了这个帮曲如音逃出来的人是谁，便起身告辞离开。
　　小福子端茶进来，见苏文玉急匆匆的背影，有些纳闷，“少爷，他来做什么？”
　　“来给他哥说好话呗，苏文宴这么坏，柳弃江怎么不一剑杀了他！”魏逢在将军待久了也变得有些疾世愤俗，真心希望苏文宴和那个城阳公主能早点死翘翘。
　　“杀了他，苏家那些财产不都是苏文玉的了吗，苏文玉的就是沈家的，杀了苏文宴会扩充沈家的实力。殿下还想争取苏家，公子你也不能杀了苏文宴。”小福子提醒魏逢要以大局为重。
　　“哼，殿下殿下，你的主子到底是殿下还是本公子？”
　　在魏逢眼里殿下也只是自己复仇的工具，李瑞昌让他家破人亡，让他吃尽世间的苦头，当年他死了就算了，但他拼了命苟且偷生到现在，他活着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报仇！
　　那些害过他魏家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魏逢想着想着就恨红了双眼。
　　小福子担心魏逢又魔怔了，急忙说些好听的话，“少爷你别想了那些事了，我们不是都挺过来了吗，我们一定能报仇雪恨的。”
　　小福子祖孙三代都是魏家的下人，在十年前的灾难中魏逢的父亲和祖父被斩首，魏逢的父亲死后不久，魏逢的母亲就在大牢里病死了，随后魏逢和魏家的下人都被充了官奴，被带到买卖人口的市场任人挑选。
　　魏逢这辈子都忘不了，也不敢忘记。
　　他先是被卖到一个员外家，员外的小妾见他长相绝色便要跟他好，他不从，小妾便诬陷他，说他见色起意企图玷污小妾。
　　不管他怎么辩解，员外就是不相信，让人打断他的右腿，然后将他发卖。
　　随后，他被卖到一个地主家，地主有个傻儿子，地主的傻儿子虽然傻但喜欢欺负人，整天让他趴在地上当马骑，他断了一条腿爬不快，地主傻儿子就用鞭子抽打他。
　　只是过了半个月，山上的山贼就下山把地主家洗劫一空，地主为了凑钱过日子只好将他发卖到矿山挖矿。
　　他被卖到矿山挖矿，因为断了一条腿动作慢，年纪小背不了太重的东西，矿山的管事见他容貌绝色便给他治腿，等他的腿治好之后就把他送到皇宫通官路。
　　他不想进宫做太监，他不想让他们魏家绝后，他跪下来求管事，都把头磕破了，最后还是被带进了皇宫。
　　他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皇宫里那些太监给他吃了三天的蛋黄，吃得他发渴，他渴得要命，他快要渴死了，太监就是不给他喝水。
　　太监见差不多了就叫人来阉了他，他被绑在柱子上，被蒙上双眼，嘴里还塞了布。他泪流满面，极度恐惧，能想象出那个人手里锋利的刀，他哭着在内心喊着，不要，不要！
　　那人是宫外来的，因为宫里负责去势的太监生病了，所以净身房的太监才找外边阉鸡阉猪的人来帮忙去势，那少年是请来的阉鸡佬的徒弟，那天阉鸡佬吃坏了肚子就让他徒弟动刀。
　　那天之后他变得很敏感，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被别人发现。
　　他急不可耐地想要报仇，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太监根本无法接近李瑞昌，而且李瑞昌身边不但有侍卫还有暗卫保护。
　　所以他只能忍辱负重只能等待时机，等到他有能力接近李瑞昌时，就把李瑞昌给弄死。
　　“少爷别想了，别想了！”
　　魏逢听到小福子的声音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城北，府衙。
　　堂下女子是红乐坊的乐人，她不仅状告红乐坊老板田成骗人为奴，还提供了一份名单。
　　寇淮看着名单上的人都是三品以下七个品以下的管乐，数了数，一共五十四个。
　　聚众□□本就是败坏风气的行为，官员聚众□□影响更加恶劣。
　　寇淮不愿意相信，难道如今的朝廷已经糜烂到根部？
　　举报人何春来用自己的性命保证，她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大人明鉴，民女所言句句是真，若有一个字为假就让民女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可不能，可不能乱发誓！”寇淮也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
　　“大人公正廉明，一定要给民女和那些受害者还一个公道，田成把我们骗来京城让我们接客，田成为了防止我们逃跑，还逼迫我们画了裸体画像，他用画像威胁我们，如果我们敢逃跑就让人把画像拿回我们的家乡，让我们的亲人羞耻得抬不起头来！”
　　何春来和红乐坊的大部分人都是被骗来的，田成让他弟弟田威去偏远的乡下去找长相清秀的女子和男子，女子，就骗她们说京城布坊招女工，不会的可以学，包教包会，还是免费的，男子，就骗他们说京城店铺找伙计，不认字的可以先识字，等认识了字就可以去店铺当伙计，做的好可以当管事，甚至掌柜。
　　何春来也是鼓足了一辈子的勇气才敢来衙门报案，田成那恶人害了他们一生，让他们学习才艺，有时因为恩客身份特殊还让他们上门，为了追求刺激还让他们在一间屋子里被那些人玷污。
　　寇淮把名单递给柳弃江他们看，柳弃江他们简直无法想象那□□的场面。
　　“大人你觉得这是真的吗？”何春来神情悲痛又羞耻，连双手都缩在衣袖里不敢拿出来，柳弃江觉得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寇淮让人带何春来去后堂喝茶，把衙门的大门关上之后，才敢说出自己的看法，“应该是真的，有好几次我下朝时经过几个官员身边，听到他们说晚上要不要去乐一乐，男人嘛，我还以为他们说的是去谁家看歌舞表演。”
　　那时寇淮也没有在意，很多官员家里都豢养歌姬舞姬，虽然没说出来但大家都知道，有钱的男人嘛，有哪几个不爱享受。
　　寇淮只是怀疑，“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揭露出来怕是会动荡朝局。百官聚众□□这事传出去，让百姓怎么看待朝廷，怎么看待百官！这种事简直是，我说不出口！”
　　简直是伤风败俗、令人发指、丧心病狂，寇淮真的说不出口。
　　“大人想把事情压下去？”柳弃江也知道当官的没几个好东西，朝廷用人不管他们是不是好东西，只要能办好事情就成。
　　寇淮身为父母官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奸人残害百姓，他岂能不管！
　　“如果大人不上报坚持自己查，不但会影响仕途可能还会有性命之忧，如果大人上报，皇帝为了大局着想怕是会压下来，何姑娘怕是活不成了。”
　　“奸人祸害百姓，大人你是为百姓做事的父母官，这件事必须查！”
　　“对，即使把朝廷搅个天翻地覆也要查！”
　　“难道有钱有势就能害人，皇帝纵容他姐当街纵马、逼迫良家女子为奴、残害良家女子就算了，难道还要包庇那些贪官！”
　　赵甲这些官差个个义愤填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