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根》问津此岸

16、信阳公主

　　将军府。
　　客厅的冯七一看到柳弃江回来，立即出来迎接，信阳公主来访，冯七让柳弃江好生招待，然后就急忙出门去城南郊外的李家沟阉猪。
　　李家沟的李地主有一个养猪坊，养了几百头猪，每年都有上百头猪出栏，柳弃江还是少年的时候还去他家阉过不少猪。
　　柳弃江好心叫魏逢跟去学习，可是谁知道魏逢不搭理扭头就回房间。
　　柳弃江只好进客厅好生招待信阳公主
　　之前柳弃江只是听说过信阳公主的事，并没有见过她本人，如今一见确实是端庄温婉贵气十足的女子。
　　信阳公主看到柳弃江进来便起身，柳弃江热情请她入座。
　　信阳公主是来赔礼道歉的，还带来了沈府的官家，蔡管家。
　　蔡管家是蔡大花的大哥，蔡大花用沈府的名号在外欺负弱小，蔡管家这个大哥有很大的责任。
　　蔡管家跪下向柳弃江请罪，说自己没好好教导束缚家人，导致蔡大花仗着沈家的势欺人。
　　柳弃江冷笑道：“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我已经不是镇国大将军也已经不是国舅爷，只是一个小小的巡街衙差，怎么能让沈府的大管家亲自登门赔礼道歉，应该是我向蔡大管家磕头认错才是。”
　　蔡管家偷见信阳公主逐渐严肃的脸，心惊胆战的，信阳公主虽然不受少爷宠爱，但她是当朝公主又是沈府主母掌管内院之事，蔡管家对她也是有几分敬畏的。
　　蔡管家慌张磕头谢罪，“是奴才没有管教好家人，是奴才的错，奴才回去之后一定会好好管束家人，不会让他们再乱来。”
　　蔡管家也知道自己那个妹子胆子大、爱占便宜、尖酸刻薄，仗着自己是沈府管家，到处用沈府的名号欺负人，以前沈家不知道不追究，自己也没放在心上。
　　“那日本将军战败而归，刚进城门就被你的泼妇妹妹指着鼻子大骂，那日本将军还是镇国大将军，你妹一介布衣、一介刁民、一个泼妇就敢当街辱骂本将军！辱骂当朝镇国大将军罪改凌迟，奈何本将军已经失势，奈何不了她！”
　　说来柳弃江就感到一股沉重的悲哀，同样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就因为他是阴阳人就不受重视，连一个小小的刁民都敢爬到他头上拉屎拉尿。
　　而人家沈寒渊挑战侮辱了皇室尊严小日子还能过得那么滋润，皇帝不敢拿他怎样，别人也不敢当面说他什么！
　　信阳公主感受到了柳弃江身上的孤寂和悲心，她也为柳弃江感到悲哀痛心，柳将军会受人欺负是因为他不够冷酷无情，如果当日他直接将那泼妇斩杀于城门口一定能震慑众人，也不至于丢了官职还被亲人抛弃。
　　信阳致歉：“将军，是信阳管家不严，让将军受辱了。”
　　柳弃江突然转变态度，柔声问道：“那公主可愿意维护弃江的尊严，可愿意为弃江出这口恶气？”
　　信阳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柳弃江，这就是铁血柔情吗，再残忍再嗜血的男人也有温柔的一面，但他只对心爱的人露出温柔的一面。
　　信阳没想到柳弃江会对自己露出这种温柔，“信阳一定会好生管教府中下人，一定会给将军一个交代。”
　　信阳公主说完便起身告辞，蔡管家心惊胆战地跟在她身后。
　　信阳公主回到沈府之后立即辞退蔡管家一家，不管蔡管家怎么哀求都没用，无奈之下蔡娘子便找来苏文玉，请苏文玉帮他们一家子向信阳公主求情。
　　信阳公主坐在前厅主坐上，苏文玉一进来便向她行礼。
　　苏文玉恭恭敬敬地行礼，信阳公主的贴身丫鬟红儿直接骂他惺惺作态，“哼，你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侍妾，一个妾也敢求到公主这里来！”
　　苏文玉知道是他们对不起公主，但毕竟蔡管家在沈府操劳多年没有功劳也有一些苦劳，而且蔡管家还求到他那里了，他也不可能不管吧。
　　“红儿不得无礼，苏公子前来有何事？”沈府是信阳公主在掌家，她有权利处置任何一个下人。
　　苏文玉很少出现在前厅，在自己的玉竹院深居浅出，对府中的事向来不管不问，他会来帮蔡管家求情，这着实让信阳公主感到意外。
　　虽然信阳公主和沈寒渊是奉旨成婚，两人之间没有什么感情，苏文玉和沈寒渊两情相悦，当沈寒渊把苏文玉带沈府的时候，信阳也是有恨的。
　　她堂堂一国公主竟然会被一个男子抢了丈夫，这男子还光明正大的登堂入室，她愤怒痛恨之际，跑去皇宫让李祁昭为她做主，但李祁昭忌惮沈家只是将沈寒渊撤职，收了沈寒渊的兵权。
　　更荒诞的是太后，太后让她宽容大度些，让她不要使小性子，让她要以江山朝局为重。
　　她出宫回来之后就让人把苏文玉杖责三十出气，沈寒渊阻止无效直接杀了那两个宫人，然后心疼的将苏文玉抱回房，还叫来了医术高明的钟大夫为苏文玉治伤。
　　那一刻她好痛苦，她真的好痛苦，天大的羞耻和恨意涌上心头，气火攻心，她吐了血。
　　那时她站在夕阳下看着地上的血，淡淡冷清的夕阳余晖落在她身上，让她认识到了人世间的悲哀，看向四周都是一片寂静，她终于认识到了她将要孤寂煎熬一生。
　　后来慢慢的，她接受了看淡了，心情郁闷之时便去寺庙参拜求得安心。
　　可能是命运的安排，三年前的中秋她去寺庙参拜时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是给寺院送柴的柴夫，然后在相处中她喜欢上了这个柴夫，后来她明白了爱而不得有多痛苦，后来她就成全了沈寒渊和苏文玉，不再为难苏文玉。
　　“文玉听说公主要辞退蔡管家，蔡管家一家为沈府尽心尽力做事多年，不知公主为何突然要辞退他们？”苏文玉本就是不卑不亢之人，他知道自己愧对公主，他不该质疑公主的任何决定。
　　红儿一向护主，“公主辞退他们自然有理由，你不要在这里假装好人求情！”
　　苏文玉没有假装，他是真诚的，“公主突然辞退蔡管家一家，如果不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怕是会引起府中下人的不满。”
　　“你这个大胆的男妾敢暗指公主不明事理嚣张跋扈，看我怎么......”
　　“文玉一向尊重公主，文玉没有对公主不敬的意思，请公主不要误会。”苏文玉抬头直视公主。
　　苏文玉害自己家公主被天下人耻笑，红儿怒气冲冲的，上去就要踹苏文玉两脚，却被苏文玉轻松躲过，她自己还摔在了地上。
　　“公主你看，他欺负我！他果然是装的，他根本不把公主放在眼里！”红儿撅起小嘴就要信阳公主为她做主。
　　“红儿站起来！”
　　信阳公主命令，红儿只好老实起来回到信阳公主身边。
　　信阳知道苏文玉不是什么坏人，苏文玉不但不坏还是一个善良之人。
　　“你常年深居浅出不知情，蔡管家管束家人不严，其妹蔡大花三番四次当街辱骂镇国大将军，柳将军曾为大夏立下汗马功劳，本公主不忍一个英雄被一个贱民侮辱，所以便让人销了蔡管家一家的奴籍，让他们一家离去。”
　　柳弃江被这样对待，信阳公主真的很痛心。
　　苏文玉向来推崇一人做事一人当，“蔡大花辱骂镇国大将军，那只是蔡大花惹事不能怪到蔡管家身上。”
　　信阳公主却摇头，“蔡大花在外边仗势欺人，她仗的是沈家的势，如果不将蔡管家处置这事传出去让别人如何看待沈家、如何看待沈将军，别人会说沈将军纵容下人家属在外惹是生非。”
　　一听说这件事会影响到沈寒渊的名声，苏文玉便不再做声。
　　“辱骂镇国大将军当今国舅处死都不为过，本公主只是让原本是奴籍的蔡管家一家离去，这样的处罚已经够宽宏大量。”
　　信阳公主已经派人去蔡大花家，还特意吩咐下人一定要重重地杖打蔡大花，给蔡大花这种刁妇一个深深的教训。
　　“是文玉听信一面之言误会了公主。”苏文玉道歉。
　　“本公主知道你心软善良，这事不怪你，退下吧。”
　　苏文玉退下之后，红儿不明白，“他害公主被天下人耻笑，公主为什么还要对他这般好？”
　　信阳公主是当家主母，每个月都会按家规给苏文玉月钱，过年过节还给苏文玉送礼，上次苏文玉惹了事，沈家大房的大夫人都找上门来问罪了，信阳公主还要袒护他。
　　“成全他们就是成全我自己。”信阳公主看向外边，见夕阳的余晖又淡淡地照在院中每一棵花草树木上。
　　由礼部主持的清风活动正在全国各地如火如荼地进行，主要查书铺书摊和书院。
　　在严查严打之下，京城大部分的书贩都进去了，写书的人也进去了十几个。
　　审案审问犯人是刑部的事，由京城府衙负责审理这些书贩作者，礼部的陆观棋和孟玉璋旁听。
　　寇淮特别关照柳弃江，让柳弃江不必每天去巡街，累了就休息，柳弃江不是那种吃空饷的人，不去巡街就来衙门拿木杖喊威武。
　　寇淮按律法给这些书贩定罪，有的书贩被罚银，有的书贩要坐牢，判得最重的就是写书的人，一个作者竟然被判了十年。
　　因为昨晚看书看得太晚，睡眼迷离，脑袋迷糊的柳弃江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就是写一些振奋人心的书吗，至于要判十年吗，而且人家还是个姑娘家。
　　柳弃江以为自己听错了，悄悄问旁边的衙差，“这位姑娘被判了十年？”
　　衙差小王回答：“是，是判了十年，将军你好像很困，少一个人也没事，你回去休息吧。”
　　“这怎么行呢，我可是一个正直的人，怎么能白拿钱不干活。”柳弃江是一个有原则的人，该做的事，她都会认认真真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