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根》问津此岸

114、偷袭

　　进来的谢鹤让镜柳他们先出去，众人出去后，谢鹤把手放到柳弃江的额头上，手里出现一道金光，他用手将金光从柳弃江的额头渡到脚底，用法力治愈柳弃江的五脏六腑，柳弃江痛苦的神情慢慢变柔和。
　　柳弃江睁开眼睛看到满头白发的谢鹤，一脸的慈祥，满脸满手都是皱纹，像八十高龄的老人。
　　柳弃江知道是谢鹤救了自己，“是我让夫子衰老了，对不起。”
　　柳弃江泣不成声，眼前这个人不是她父亲胜似她父亲。
　　“是我们之间有缘，缘分让我有这份荣幸能帮到姑娘。”
　　就在前两天，就在大雪落在书院松树上的瞬间，谢鹤看着松树上的白雪猛然想起，是妻子没有赴约，今生未同他来人世间，所以前世的女儿今生没能和他结父女情缘。
　　“呜呜，不值得，我们才认识多久，我不值得你为我付出这么多！”柳弃江趴在谢鹤怀里感受到父亲的温暖。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我愿意与你结缘，这便值得。”谢鹤用老父亲满是皱纹的手帮女儿擦眼泪。
　　“夫子……”
　　“姑娘不哭，这是我的荣幸，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才是。”谢鹤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想想前世他还是一个脾气暴躁之人，只是一个轮回他便改掉了那伤人的暴脾气。
　　第二天，谢鹤随商客动身回京城，只是过了一夜他的头发就黑了一边，脸上的皱纹也少了一大半，又恢复了四十多岁的模样，又变回了那个和蔼可亲的谢夫子。
　　这就是参悟的力量吗，柳弃江惊叹这种力量，看着谢鹤坐在马车上远去，她不由幻想，如果她也能参透，那份力量是不是还会回来。
　　“将军你应该和谢夫子一起回京城。”蓝陵不想柳弃江再去战场上冒险。
　　“我有这种感觉，这场战争最多一个月就会结束，我不上战场，我在镇上客栈等你们。”柳弃江怕蓝陵他们发生什么意外，所以才没有和谢鹤回京城，况且青女和红莲也留下来帮忙，她更不能走。
　　“是寒山没有用，总是让将军担心。”沈寒山知道将军是因为他们才留下来。
　　“傻瓜，说什么傻话，我们是一家人，我不担心你们还能担心谁，我饿了，我们回客栈吃饭吧。”
　　柳弃江拉着蓝陵和沈寒山转身回客栈，站在街对面看的魏逢很是嫉妒，柳弃江拉两个男人的手。
　　北疆驻扎在那里坡二十里里外的平坡上，平坡四面平坦，不管敌人从哪面进攻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十天前，退往幽州城的大月士兵也已经到达平坡，和北疆汇合。
　　燕王他们已经制定好作战计划，要从东西两面夹击北疆和大月，具体的方案，柳弃江懒得知道，反正她又不参加战争。
　　两天之后，整顿好军队，分配好任务和行军路线之后，沈寒渊和镜柳他们陆续带兵出发，柳弃江以身体抱恙为由留在客栈养伤。
　　身体抱恙，只是燕王对士兵宣布柳弃江不上前线的理由，柳弃江自己本人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反正她已经不是将军，也没拿李家的钱，没有理由再为李氏江山出生入死。
　　魏逢痛恨李氏皇族还来不及，怎么会帮他们上阵杀敌，他和柳弃江一样就窝在客栈里看热闹。
　　魏逢亲自煲了老母鸡汤，还亲自给柳弃江送去，但柳弃江就是不喝。
　　“老母鸡汤很有营养的，柳儿你喝嘛！”
　　柳弃江抵住诱惑，面无表情地推开老母鸡汤，“不喝，我怕里面有毒。”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从魏逢给柳弃江下蛊之后，柳弃江再也不敢喝糖水，也不敢吃魏逢的东西。
　　魏逢亲自尝了一小口，向柳弃江证明汤里没有毒，“你是我娘子，我怎么会下毒害你。”
　　“我不是你娘子，我不相信你，你赶紧拿你的鸡汤走。”贪吃的柳弃江再瞄一眼老母鸡汤，咽了咽口水，埋怨店小二动作太慢，早上就叫他炖鸡，都是这个时辰了还没有炖好，他是不是不想要赏钱了。
　　魏逢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委屈，但他就是忍不住要委屈，都怪命运弄人，“你是不是还在恨我？”
　　“恨，怎么不恨，你让我尝遍痛不欲生的滋味，用我的家人威胁让我下跪添你的脚，让我丢尽尊严，我又不是圣人怎么会不恨你。”
　　柳弃江怨魏逢，怨柳烈，怨大哥，恨魏逢多次置她于死地。
　　魏逢愣了一下，咬了咬嘴唇，“你恨我，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恨你就像恨街边那些嘴碎骂我的人一样，难道别人骂我一句我就要杀了别人？”柳弃江对魏逢这种怨恨是微不足道的。
　　原来在她心里自己就像那些八婆一样，她对自己的恨意几乎是没有的，那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
　　“这么说你是不恨我了，我就知道柳儿最好，柳儿是世上最宽大为怀最仁慈善良的人！”
　　魏逢说着就要贴过去，被柳弃江一手推开，柳弃江闻到了更浓郁的鸡汤味，她的炖鸡来了。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小二高喊，“客官您要的乌鸡汤来了，这是小的精心为您挑选的上等乌鸡汤，湿润滋补，请您慢慢享有。”
　　柳弃江推开魏逢上前迎接乌鸡汤，“这是你的赏钱，拿着出去乐去吧。”
　　“客官您真是大方极了，是小的见过最大方的人！”小二哥夸完就拿赏银喜滋滋地出去。
　　柳弃江赶紧坐下来品尝乌鸡汤，她在生死边缘徘徊过很多次，她以后一定要更加疼爱自己，好吃好喝的，再也不能节省了，不然哪一天人没了钱没花光，上面的银子，她到了下边也花不了。
　　魏逢一脸幽怨的坐起来，坐在柳弃江对面喝他的老母鸡汤，喝一口就叫一声柳儿，他叫得再甜，柳弃江也不会分乌鸡汤给他喝，让他喝老母鸡汤。
　　第二天半夜，柳弃江正睡着香着呢，突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接着是碰倒东西，东西摔碎噼里啪啦的声音，怎么回事，大半夜的吵什么？
　　柳弃江起来穿上衣服，刚开门小二哥就背着包袱冲进来，“不……不……不好了，北疆人……北疆人打过来了，现在已经在镇门口，姑娘快……快逃，快逃啊！”
　　那里坡镇上的大部分居民已经迁到幽州城，二十几个开客栈的人想要富贵险中求留在了镇上，他们以为北疆人打不过来，谁知道大半夜的北疆人就打过来了。
　　“你先逃，我去看看！”
　　“你不要命了，快逃！”
　　“我乃柳弃江，敌人来犯，我岂能当逃兵！”
　　“那……那小的先逃了！”小二只是想要多挣一点点钱的人，他还要养家糊口，他还不想死，他只能和掌柜他们一起逃。
　　“跑快点！”
　　“是是，将军！”
　　小二哥连滚带爬跑出客栈，然后和街上的百姓一起往后边逃，驻守在这里的官兵赶到镇口抵御北疆人，柳弃江和魏逢也去了。
　　萧让亲自带兵来偷袭那坡镇，带了五万兵马来，萧让得到确切消息留守这里的士兵不足五百，所以便让四万人马暂时驻扎在一里外草地上，带一万人马来夜袭那坡镇。
　　虽然北疆人没有放火，但那坡镇逃走的百姓点灯起来逃跑不小心弄倒油灯，大火很快就烧起来，呼呼作响，风中喊叫声、哭喊声、杀伐声响成一片，柳弃江和魏逢他们一起厮杀到天亮。
　　天亮时，镇上的四百三十八名士兵已经全部牺牲，只剩下柳弃江、和刘参将、魏逢、和魏逢手下的十名暗卫。
　　一夜的杀伐，柳弃江他们已经筋疲力尽，天亮之后驻扎在镇外一里处的四万北疆人拔营进入镇，柳弃江他们已经被包围在残败的大街上，大街两边都是烧焦烧不尽的土墙和横梁。
　　昨夜在得知北疆人偷袭的时候，刘参将已经让人点燃烽火，不知道幽州城的守军有没有看到狼烟，幽州城距离这里不过十里，他们应该没看到狼烟，如果他们看到狼烟早就派人来支援。
　　柳弃江他们背对背围成一个圈，萧让骑马过来，停在柳弃江面前，然后很有礼貌地问候，“柳将军，许久不见，进来可还好？”
　　昨夜前来夜袭的一万人马，现在还剩下七千人，柳弃江身上的神奇力量果真已经被蓝青除去，这样萧让就放心了。
　　“我挺好的，摄政王你还好吗？”柳弃江期盼有援军来，想着能拖延一刻就拖延一刻。
　　“本王也很好。”萧让把目光转移到魏逢身上，“魏公子你这样左右横跳好吗？”
　　萧让没料到魏逢会留下来，按照魏逢幸灾乐祸的性格早就应该溜了才是，他怎么会留下来，难道是因为？
　　萧让的目光在柳弃江和魏逢之间来回移动，看魏逢那紧张时不时就偷看柳弃江的眼神，应该是了。
　　魏逢这个人可真矛盾，一边要杀自己的杀父仇人，一边爱上自己的杀父仇人，中原人可真有趣！
　　“本王向来欣赏柳将军，柳将军有妇人之仁不合适纵横沙场但可以为文官，柳将军可愿意归降前往北疆做文官？”萧让还是很欣赏柳弃江。
　　柳弃江怯怯地问：“真的可以投降吗？”
　　刘参将都傻眼了，原来那些传言不是谣言都是真的，柳将军她真的贪生怕死，上次弃城投降就是为了能苟且！
　　刘参将大声表明自己的意志，“我等是大夏士兵只能战死不能投降！”
　　“萧王爷我……”
　　刘参将一个鄙视的眼神过来，柳弃江只能改口，“投降耻辱，我还是不投降了吧。”
　　柳弃江难得有骨气，萧让却嘲笑她，“上次将军弃城投降的时候曾说过，领土失去了还可以再夺回来，百姓失去了性命就无法再挽回，难道现在将军的想法改变？”
　　“没……没有，不是，他们这几个又不是普通百姓，我犯不着为他们承受如此巨大的耻辱。”
　　“原来在柳儿心中，我连普通百姓都不如！”魏逢掐了柳弃江。
　　“你干嘛掐我，你那么坏怎么比得上那些百姓，你太坏了，你还是投降北疆人吧，正好豺狼虎豹一窝！”
　　“一个上蹿下跳的心机公子，我北疆可不敢要，我北疆需要的是像柳将军你这种人才。”称赞柳弃江的话，萧让从来不吝啬，因为柳弃江值得世上所有美好的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