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诸葛亮的复仇（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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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幕
“报告！”书童打断了正在思考荆州战略转移的诸葛亮，“大公子……刘琦公子去世了！”
“啪！”白羽扇掉在了地上，诸葛亮顿了一下，然后将羽扇捡了起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昨天还生龙活虎的人怎么会？！
“刘琦公子是服毒自尽而亡，留下了请刘备大人统管荆州的遗书就溘然长逝了。”
诸葛亮已经记不得是怎样打发走书童，又是怎样摇晃着来到刘琦的住处了。看着仿佛睡着一样的刘琦，诸葛亮的视野一片模糊，他抚摸着刘琦那早已失去能温暖自己的温度的身体，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你是早就决定好这么抛弃一切的吗？那那番话又有什么意义？
“孔明，请你记住，我爱你，胜过这世间的一切，所以，去追求你自己的梦想吧！”
言犹在耳，但是你却永远的离开我了。琦，为什么，为什么要选择这么一条不归路？你觉得我保护不了你吗？没有了你，我就算达成了梦想又有何意义？
“琦……”诸葛亮吻上了刘琦早已变得冰冷的唇，但是却再也没有回应了，诸葛亮突然觉得令人窒息的孤独和虚无将自己吞噬殆尽。
“谁？！”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诸葛亮迅速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深呼吸数次，然后打开了门。
“诸葛先生，公子有书信交给您，”来人是刘琦最为信任的仆人，他将一封书信交给了诸葛亮——那分明是昨晚诸葛亮带来的信封，“……诸葛先生，请你为公子报仇。”说完这句话，仆人就离开了。
“啪！”诸葛亮一拳打在桌上，写着“和”字的信笺随着信封一起飘落。“可恶，没想到我竟然会被如此简单的计策算计到。”并且还因此害死了刘琦，诸葛亮悔恨万分，他当初只检查了刘备送的酒，却没想到刘备会在信上做文章……不，就算当初自己检查了信的内容，也不会发现什么吧，诸葛亮闭上了眼睛。酒没问题，信也没问题，但是由自己送去就有问题了，没想到刘备会做到这个地步。
诸葛亮将头埋在刘琦的胸膛，呢喃道：“琦，对不起……”虽然你要我顾全大局，以和为贵，借住那个伪善者做跳板实现我的理想，但是抱歉我做不到。琦，我绝对会为你复仇的，哪怕我的理想因此而破灭，我也在所不惜，你在天上好好看着我吧。
刘备再一次有了骑虎难下的感觉，看来盛怒之下作出的决定果然有欠思考啊。原以为只要用诸葛亮为筹码，解决了刘琦后，荆州就会是我的。所以他才会让诸葛亮送去酒和信，意为“长久的和平”，需要你刘琦的性命。而刘琦也爽快地答应了，以自己的性命换取荆州的安泰，慷慨赴死。在刘备以为万事大吉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刘琦一死，虽然自己得到了荆州，但是却没有可以控制诸葛亮的方法了。要是他一旦心怀怨恨，伺机报仇，完全没有人能够制约他啊……刘备望着诸葛亮的背影眼神复杂。总之先观察一下吧，实在不行的话，只有连他也除去了，刘备握紧了腰上的佩剑。
“主公，”诸葛亮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转过身来，对刘备说道，“现在请即刻对外宣布刘琦公子病逝的消息，然后准备好对东吴来人的对策。”
“病逝？！”刘备问道。
“嗯，病逝，如果公子自尽的消息传了出去，对主公以后夺取天下会很不利。至于东吴嘛，”诸葛亮摇扇，说的不紧不慢，“主公就说需要有一块安身之地，等攻取了益州再交还所借南郡。”
“孔明，你不怨我吗？他可以算是被我害死的啊！”刘备故作悲伤的叹了一口气，他是要借此看看诸葛亮是否有二心。
对于刘备的故作姿态，诸葛亮在感到一阵恶心的同时，也清楚的看穿了刘备的想法。
诸葛亮叹了一口气，说道：“要让荆州保持长久的安泰，那么刘琦公子的存在就是一不安定因素，早晚会妨碍到主公的大业吧，亮决不允许发生这种事。”
听完诸葛亮的话，刘备暂时放心了，看来我并没有失去他的忠诚啊。
“主公就放心攻取天下吧，亮会帮主公铲除一切障碍！”没错，刘备啊，去取得天下吧，诸葛亮在回家的路上默念道，然后我要你看着你好不容易完成的霸业是怎样失去的。对你最重要的，是霸业呢，还是兄弟呢？……干脆我全部都毁掉吧，让你亲眼看着。
第六幕
“报告！”传令兵慌张的跑进了诸葛亮办公的地方，“东吴派人来接主母回家探亲，主母把少主一并带走了。”
“哼！”诸葛亮冷哼一声，果然还是来了啊，但是少主可是实现我复仇的强有力工具，所以不能让你们带走哦。不过，尚香殿要是回到东吴了，那不久后荆州与孙吴势必会有一场大战，当失去荆州的消息来到你面前的时候，你会是什么表情呢，我的主公？诸葛亮冷静吩咐道：“传令，赵云殿即刻前往渡口，务必夺回少主，亮和张飞殿随后赶去，切记不到万非得已绝不可与主母发生摩擦。”
诸葛亮用羽扇挡住了微微上翘的唇角。
阿斗有惊无险的抢回来了，但荆州跟江东的仇算是结下了，之后只要安排一位居功自傲、目空一切的守将，那么大局就定了啊。诸葛亮若有所思地看着城楼上随风飘扬的“关”字大旗。
刘备并不完全信任诸葛亮，诸葛亮完全不信任刘备，君臣二人猜疑防范到不动声色，外界居然会认为他们心神无二，如鱼得水。刘琦事件后，刘备就不想再让诸葛亮继续立功了，一方面是为了树立自己的威望，另一方面也会是为了观察诸葛亮的动静。所以一直把他留在后方，进益州带的是庞统，打汉中带的是法正。诸葛亮当然也了解这点，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默默做好自己运输粮草的后勤工作，因为要完成最终布置，需要足够的时间。
汉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魏吴联军对抗关羽，大败关羽于樊城，后孙吴斩杀关羽及子关平于临沮。
看着接到荆州沦陷，关羽被杀的消息后愤怒异常的刘备，诸葛亮按耐住复仇之后的快感，对自己说道：“第一阶段完成了啊！”
哼，刘备，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不，还不够，我要你眼看着到手的一切是怎样离你而去的。
诸葛亮说道：“主公，请节哀，刚才亮接到了曹操病重的消息。”
“什么？！”曹操，这个伴随着自己后半生的名字，现在即将成为历史。就这样用时间战胜了因为信念不同，彼此争斗半生的宿敌，刘备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请主公暂时将伤痛收起，专注应对难得的机遇。曹操的后继者可不会像曹操这么‘务实’啊！”
建安二十五年，一代英雄曹操病逝于洛阳，终年六十六岁。备闻曹公薨，遣掾韩冉奉书吊，并致赙赠之礼。文帝恶其因丧求好，敕荆州刺史斩冉，绝使命。（魏书）
诸葛亮望向荆州方向，呢喃道：“琦，快了……”琦，刘备的命运也到此为止了，你看着吧，我要用他的死来祭奠你的英灵。
第七幕
“国贼是曹魏，而不是孙权，曹魏若灭，孙吴自会降服，陛下何故弃魏而攻吴？”赵云向一登基称帝就迫不及待为争夺荆州而出兵伐吴的刘备进谏到。
“子龙所言甚善，”诸葛亮知道，对于老羞成怒的倔强老头，你越是劝他，就越会起到反作用，更何况还是自己去劝，他必定会认为自己暗藏祸心，要将荆州拱手让给东吴。所以诸葛亮只要在稍稍加把火，刘备就会爆发了，“弃魏而攻吴，恐招致世人非议，望陛下三思。”
“朕……什么事？”
“报告，车骑将军张飞被部下范疆、张达所害，”传令官的突然闯入打断了刘备的说话，“现二人带着张将军的首级逃亡东吴。”
“三弟……”刘备瘫坐在龙椅上，俄尔怒目圆睁，拔出佩剑，“即刻，起倾国之兵攻打孙吴，再有劝谏者，斩！”不再是以往温恭谦良的仁者形象，现在的刘备犹如一条腾空而起，被愤怒之火翻盖的巨龙。
可惜啊，这条巨龙也已到了“亢龙有悔”的时候了啊，诸葛亮事不关己的想到。
魏黄初三年，蜀章武二年，刘备起兵数万攻吴，大战不可避免。
“因为一己私愤掀起战乱是不义的，丞相为什么不阻止陛下呢？”因为反对刘备出兵而被下令留守成都的马超，对诸葛亮只劝了一句就再也无所作为的行为表示不解。他认为只要诸葛亮据理力争，将利害关系解释清楚，刘备一定会放弃的。但是，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诸葛亮叹了一口气，说道：“孟起，你觉得刘备是会听我劝告的人吗？会听我劝告，就不会让关羽殿镇守荆州；会听我劝告，就不会让庞统殿以身涉险；会听我劝告，就不会让法孝直带病随军攻打汉中……老实告诉你吧，这些年来我和他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和谐，实则相互猜忌，从来没有信任过彼此。”现在能够劝阻刘备的，只有法孝直而已，既然法正已死，那么刘备的失败就已经注定了，“哼，连自己打下的江山都守不住，真是可悲可怜的一生啊！”诸葛亮使用的过去式口吻已经彻底宣告了刘备的失败。
这股弥漫的恨意和杀气让马超的脊背冒出了冷汗，他以仿佛初次见面一样打量着诸葛亮：“你恨他，为什么，他不是对你有知遇之恩吗？”
“如果我说你报答知遇之恩的代价是亲手害死关平殿的话，你就能理解我的心情了吧！……刘备已经偏离了大义的轨道，成了你我梦想道路上的绊脚石，那就只有将这障碍除去了。”诸葛亮摇着白羽扇，看着眼前的银发将军，嘴角绽放出残酷的微笑。
马超握紧了手中的龙骑尖，“近日接到羌人不稳的报告，超请命去边关镇守，以防羌人趁机作乱。”说完马超向诸葛亮行了一礼，即转身离开。
“孟起……谢谢你……”其实诸葛亮对马超怀有深深的愧疚，虽然说是为了报复刘备，但关平殿毕竟是无辜的。自己也曾经做过努力，定军山之战后让关平殿留下来，但是他拒绝了。
“在下要待在父亲大人身边，那里才是在下的战场，那里才有在下存在的意义。”于是一切都无法挽回。
诸葛亮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紧闭房门的内室说道：“那么少主，你听到了多少？”
刘禅从内室走了出来，心安理得的坐在了正座上。
“全部啊，真是的，人居然可以坏到这个地步，孔明老师你真让我大开眼界啊！”戏谑的口吻，不拘小节的神态，总让诸葛亮把他和自己记忆深处刘琦的面容重叠起来。明明两人长得一点也不像，但是那种外表懦弱平庸，内心刚强睿智的巨大反差，实在是太像了。所以诸葛亮放弃了最初准备把刘禅当做复仇工具之一的打算。
“那么，少主你准备怎么做？”诸葛亮饶有趣味的看着自己的学生。
“是啊，会怎么做呢？”眼前的这个人不仅使自己知识渊博、学富五车的老师，而且还是这世上最恐怖的阴谋家。十多年来一直利用父皇对他的不信任，成功的将父皇一步步逼向死角。可悲的是父皇完全没有察觉，一步步地踏进了为他布置好的圈套，父皇认为正确的决策即将让他身败名裂。对诸葛亮而言，荆州也好，关羽也好，甚至整个蜀国，都是无足轻重的，随时可以割舍。刘禅想了一下，然后说道：“那要取决于老师怎么做了。”
“如果我说，我要让你父皇亲眼看着蜀国的灭亡呢？”诸葛亮给自己的学生出了一道至关重要的考题，刘禅的回答直接关系着此后的事态发展。
刘禅想都没想，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就要表现得更加懦弱、更加胸无大志才行啊！”
诸葛亮停顿了数秒，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少主，亮已经不用再教你任何东西了，少主已经掌握了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够生存下去的智慧。”
然后诸葛亮跪在了刘禅的面前，说道：“陛下，亮发誓对陛下竭尽忠诚，为陛下攻取天下，至死方休！”刘禅才是诸葛亮认同的君主，至于刘备，早已不存在于诸葛亮的眼里。
没想到自己一度丢弃的梦想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重新捡起来啊，琦，你会笑我吧！
刘禅将诸葛亮扶了起来，说道：“无论怎样，你永远都是我的老师，老师就按自己的意愿去做吧！”
最终幕
蜀汉章武二年，刘备的七百里联营被东吴都督陆逊的火攻烧得片甲不留，狼狈不堪的刘备只能仓皇逃窜回白帝城。没想到自己的一世英名居然会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书生手上，羞愤使得本已衰弱不堪的刘备在永安宫一病不起。
章武三年春二月，丞相亮自成都到永安，先主病笃，托孤于诸葛亮，尚书令李严为副。
“你们下去吧，朕……要和丞相单独说几句话。”刘备艰难的挥了挥干枯的手，示意其他人退下。李严愤恨地看了诸葛亮一眼，然后和其他人一起被侍卫带到了外厅等候。
“陛下有何话对亮说？”看着将死的刘备，复仇的快感不断冲击着诸葛亮的身心，不过至少现在还不能表现出来。
“孔明，利用朕的偏执和对你的不信任，让朕眼睁睁的看着奋斗半生的基业毁于一旦，你不是一般的能干啊！”刘备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一脸忠贞的诸葛亮。
“哼！虽然现在发现已经太晚了，但不愧是能和曹操相争半生的人啊，还是称赞你一下吧！”诸葛亮站了起来，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的看着刘备。
这时，两名侍卫双手按在腰间的佩刀走了进来，刘备怒视着诸葛亮，狠狠地说道：“朕现在就可以杀了你……咳……咳……”
看着刘备脸孔涨红自说自话的丑态，诸葛亮残酷的笑了出来。他走近刘备，在刘备的耳边说道：“我说了一切都为时已晚，从你出兵攻打孙吴的时候，我就在这永安宫的每个角落都做好了安排，就等着你从前线败退了。”
刘备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实话告诉你吧，从你退守白帝城之后，你喝的药，吃的膳食里，我都让人加入了附子，所以你的偶感风寒才会越来越重，终于不治，”诸葛亮摇着羽扇微笑着继续说道，“不过你居然能挺这么久，倒的确出乎我的意料。”
听到这话，刘备反而很淡定了，他说道：“为了刘琦，没想到你能做到这个地步啊！他到底有什么好的？”至少在最后，他想知道诸葛亮为什么会将刘琦看得比他的理想都还要重要。
“哼，你这种自私虚伪从未付出过真心的人是无法理解的，当一个人已经完全占据了你的内心，你会为他放弃一切而在所不惜。”
“你是说朕居然输给了爱情那种无聊的东西吗？那种无聊的东西只会成为绊脚石而已。”那种东西，朕才不会承认。
“我也没指望你会理解爱情……看见那两个人了吗？他们一个是刘琦的花匠。一个是士元的兄弟……你就好好还你欠下的债吧！”诸葛亮对身后二人说道，“你们可要好好侍奉陛下啊！”
诸葛亮伸手将刘备的衣服整理好以遮住刘备身上遍布针刺的痕迹，看着刚才激烈挣扎现在却再也动不了的刘备的尸体，嘴角微微扬起。哼，刘备，你的死可以换取蜀汉至少二十年的安泰，你该知足了。
琦，我终于为你报仇了，你看见了吗？
琦，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好想……再见你一面……
泪水沿着诸葛亮的眼角流下。
然后诸葛亮跪在刘备的尸体面前痛哭道：“陛下！”
魏黄初四年，蜀汉章武三年，蜀汉昭烈帝刘备病逝于白帝城永安宫，诸葛亮的时代即将到来。
．ＥＮ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诸葛亮的复仇（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