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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状告 ...

  •   水蓝色的天空,映透了定丹峰峰顶的那方水池。水池被微风吹皱,波光粼粼,池里落满了红杏蕊。

      “云舟!”砰地一声门被踹开,江逾升扑到榻沿边,“定丹峰可是许久都没有这般大的阵仗了,你怎么样了,没有受伤吧?”

      沈云舟从榻上坐起身,发束散乱,一贯清冷的姿态此刻是孱弱不堪。他掩下一脸的怨容,刚想说话就又引来一阵咳嗽。

      见师尊不便说话,星河在一旁答:“江师叔,师尊不知是不是在闭关时受了伤,现在身体虚弱,不过气息已经平稳了。因为是带伤突破,所以只达到了元婴后期大圆满,并未到化神境。”

      沈云舟吐血了。

      还化神呢,小命都差点不保了。

      江逾升见他闷闷不乐,以为师弟是在觉着可惜,安慰道:“云舟你本就许久不练功,此番能有所进益已是不错。我探过了,你现下的境界离化神境就差半步之遥,想来再过数月便能跨过这道坎。”

      沈云舟团过被子,把自己捂了捂:“别说了师兄,从今天开始我就好好用功,否则境界没突破,人倒是没了。到时丢脸可就丢大发了。”

      双肩被江逾升紧紧握着,他目光炯炯:“师弟,你真的这么想?”

      沈云舟勉强扯出一丝笑:“你不妨去问问我徒弟。”

      星河脸色窘然,他怎的知道师尊闭个关还会伤了记忆,连周转灵力、调息换气这种炼气期筑基期弟子皆会的学识都能忘。

      江逾升含笑盈盈:“放心吧,不过你这么久不曾教过弟子这些东西,某些方面怕是生疏了,如若有哪里不明白的尽管过来问好了。”

      打发走了江逾升,终于能好好地偷个浮生半日闲了。

      房间里还伫着个人,沈云舟嗔怪道:“怎的还不走,盯着我做什么?”

      星河像是想求证又畏畏缩缩迟迟不敢开口,几番挣扎,支支吾吾道:“……师尊,您,您真的要开始修行吗?”

      沈云舟:“自然。”

      星河两手在身后绞着衣服:“弟子……弟子能知道原因吗?毕竟……师尊以往最不喜弟子们做这些与炼丹不相关的体力活了……”

      思来想去也没掰出一个好理由,沈云舟一本正经道:“每年的灵力大比都是定丹峰垫底,落得也是我们的颜面。虽说星河你争气每年都能争得个不错的名次回来,但为师思来想去,还是不该这么懈怠,往后便由你带领众弟子在早课时修行吧。”

      星河听到师尊夸他争气,激动的手脚都不知该放哪儿了:“是,师尊。”

      还好糊弄过去了,沈云舟摆手:“好了,无事你便下去吧,为师累的很。”

      “有事有事,师兄别关门!”白嫩的小手抵住门,容墨冲进去就扑到了沈云舟怀里:“师尊师尊,不好了,你快出来看。”

      听到这个奶音,沈云舟一个头变两个大。他撑起灌了铅似的眼皮,耐心地揉了揉容墨的脑袋:“何事这么慌张?”

      “是,是木……木……”容墨想了想,一拍脑壳,“对,是木花宗的前辈们来了,说……说要状告师尊,他们已经往峰顶过来了。”

      沈云舟目光一灼,沉吟半晌。

      不应该啊。

      原作里确实有木花宗声势浩大前来北冥宗讨要说法的场面,但那是因为原来的沈云舟在拜师大会当天夺走了渺渺的贞洁。渺渺本就是木花宗长老木芙蓉的女儿,长老发现了随即带着女儿上北冥宗欲状告沈云舟。

      后面因为证据不足,只是把沈云舟关了几天仙牢,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自己当天那时可是悬崖勒马了,别说肢体言语的冒犯,就连看都没敢多看一眼。

      外面熙熙攘攘,有人在外头喊:“让你们峰主出来。”

      沈云舟叹气,接过容墨抱来的外衣后下榻。

      “定丹峰不容许闲人大声喧哗,还请诸位重视我宗宗规。”沈云舟带着一大一小推门而出。他唇角一挑,青丝拂过眼尾,微微散乱着。

      他一出来,原本还在躁乱的弟子们一下便安静下来。

      “宗规?原来沈仙尊还知道宗规么?原来欺凌女弟子,师徒□□,也是恪守宗规?”领头的是个盛气凌人的女人,她身旁躲着眼睛哭红的像只兔子的渺渺,木花宗的弟子们都在低声抚慰着她。

      此话一出,如投了张引爆符在定丹峰弟子中。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师尊不是这样的人。”

      “就是,定丹峰岂容你们放肆?”

      “前辈好生会声讨,事情都没交代,就开始急不可耐地定罪了。”

      星河示意弟子们保持安静。

      沈云舟不疾不徐道:“这话从何说起?”

      “你自己……”木芙蓉长老刚开口就被沈云舟打断:“我没问你,我问的是她。”

      沈云舟目色沉沉地看着那个眼眶还含着润泽的女孩。

      “我……”渺渺勉强对上白衣人的目光,眼眸浮上薄雾。她退了一步,好似抽泣的更厉害了。

      “何事喧哗?”众人看过去,是宗主江岚踱了过来,身后跟着若干不明所以的弟子。

      有弟子上前小声汇报,江岚不动声色地听着,听罢便点了点头。

      江岚的语气十分温文尔雅:“既然如此,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诸位请随我移步。”

      星河一直抿唇不语,见沈云舟跟过去,便拉着容墨上前低声道:“师尊……”

      沈云舟:“嗯,怎么了?”

      见沈云舟好像没有半点愠意,星河想不透他:“师尊……打算怎么处理。”

      沈云舟惊讶地转头,似乎不知星河为何要这么问:“你问我?”顿了顿,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想把一件无中生有的事转为板上钉钉,不是一件易事,我倒是想看看他们会怎么做。”

      星河明白这理,但心下还是绷着一根弦:“但弟子担心他们是有备而来。”

      “他们当然是有备而来。”沈云舟笑容款款,“至于备下了什么,也只能待会儿才得知了。”

      毕竟到现在为止,许多事态都超出了沈云舟的预料,已经略略偏离了原文的轨道。

      星河:“师尊不担心?”

      “怎么,你担心?”沈云舟反问星河,他记得在这之前这个原主对星河的欺压可不止一两回,这少年的反应像是在真的替他捏汗,他忽然就笑了:“担心我吗?”

      像是被戳中心思般,星河被沈云舟问懵了,闭口不再说话。

      祭祀广场。

      江岚:“芙蓉长老,既然是您要声讨,自然得先由您拿出证据,才好审下去。”

      “自然。”木芙蓉抬手,弟子举着托盘上前。里头呈放着一沓符纸,掂量着似乎还有点分量。

      “定身符?”江岚放下符纸。

      “江宗主也看出来了,这所有的符纸,落笔力度,笔锋走势皆为同一人。”木芙蓉“且每张符纸上都沾染了女妖的气息,其他宗门不是没有人见过那等场景。沈仙尊对待女妖的手段,从来都是打下一张定身符,继而先奸后杀!”

      Woc,这这这,他怎么不知道,小说里有写到沈云舟这等雷人的除妖方式吗?

      江岚摇头:“凡是道行深的修士都会有销毁自己使用过的符纸的习惯,以免落入给了居心叵测之人。沈师弟不会屡次三番犯此等低级错误,芙蓉长老,这未免有些牵强。”

      木芙蓉脸上腾出怒意:“这般明显的字迹与制符习惯,江宗主是真看不出,还是说要一心包庇那……”

      江岚不由分说打断她,显然是不想在这上面再多费口舌:“便是如此,又如何与师徒□□扯上干系?”

      木芙蓉再度抬手,另一名弟子端上来一件衣服。

      沈云舟一看那衣服,当即脸黑了下来。

      那不是他换下来后让弟子扔去草房的公主裙么?

      “这衣服沈仙尊可还认得?”木芙蓉微笑着,“仙尊从不让旁人碰触这件衣服,虽然我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缘由。如若我没记错,上年剑会交流中我宗一名弟子只因无意抓到这衣服的袖袍,便被仙尊断了一手。”

      江岚默了。

      沈云舟确实一直将这件衣服看的很重,甚至于重过他的佩剑灵器。

      木芙蓉:“如今渺渺身上的守宫砂不翼而飞,这衣服也在她手里,仙尊不该解释清楚吗?”

      沈云舟这才想起书里是提了一句说这件衣物对原主而言有不同的意义,但也不过是两三句的笔墨功夫,他也就没放心上。

      “弟子那日……确实是看见了渺渺出入师尊的房间。”

      “渺渺师姐那段日子没有出过定丹峰,且彼时师兄也不在峰上,唯有师尊……”

      “弟子照看了渺渺师妹那么久,师妹也不像是会说谎的人。”

      这些出来指证的人都是沈云舟自己门下的徒弟,内门外门的都有。

      这些沈云舟倒是想到了,正是因为指证他的徒弟们不乏或资历深或累月呆在定丹峰的弟子,江岚才不得不暂时先将沈云舟押进仙牢。

      木芙蓉听到弟子们的证言,怒不可遏:“宗主可都听到了?一人话不可信,难不成这些都是妄语?把人带回去,事关我木花宗的人,当交由木花宗来审。”

      说罢,一行人便准备动作了。

      霎时,灵力攒动,一片混沌。

      星河上前一步,挡在沈云舟前。

      江岚凝眉,挥手布下一道障隔开他们:“云舟有话要说,芙蓉长老稍安。”

      江岚很会看人眼色,沈云舟就望了他一眼他就意会了。

      沈云舟:“眼见为实,人言虚语,如何能作数?”

      木芙蓉不知他所言何意:“怎么,难不成仙尊是想用离魂术?”

      离魂术一般用在罪大恶极且拒不供的囚犯上,能对脑海抽丝剥茧,供出想要的画面。只不过对囚犯元神损害极大,稍有不慎损伤了灵根,便止步于现在的修为,永无破境可能。

      “离魂术就不必了,”沈云舟表情晦暗不明,掌心上方灵光浮动,“本尊近日修了个法术,看来今日刚好派上用场。”

      话毕,一股汹涌浩瀚的灵力汇聚在众人间,缓缓收敛星芒,凝结幻化为一面三丈高的镜面。镜面逐渐显出画面,跳动着少许萤火。

      沈云舟原本还有些担心造不出来,这等法术足足越了他一个大境界。他正因为在闭关期间试着造了个片段里原主用过的回溯镜,但刚造出个半成品,血就呸了好几口。

      “这,这是……”

      “回溯镜!”

      “怎么可能,只有化神后期以上的修士才能造出回溯镜。”

      “且这术法,不是已经销声匿迹了么?”

      但凭着这镜面灵气,这确实就是无数修真界修士修行得头破血流都想习成的术法,但早已无人得知。

      但是,相传九灵道人,有通晓此术的可能。

      凡是自己去过的,留下过气息的地方,一些大能修士都能凭着造出回溯镜来了解这片土地往日生过的事,死过的生灵。

      镜像画面中。

      定丹峰上。

      “师尊,弟子都这么明显了,您就给个反应可好?”渺渺声音软的一塌糊涂,脚步轻盈,眼眸深邃。

      沈云舟似乎是压根没把她当回事,自顾自来到炼丹炉旁。

      “师尊往日都不会如此待弟子的,今日这是……”

      “滚开。”这时的沈云舟很是阴冷,俊美面容阴晴不定,拿起一株噬虫草扔进炼丹炉里。

      “弟子来帮您。”渺渺像往日那般拿起沈云舟备好的原料,顺便也扔进去。

      沈云舟看她手上抓着的东西,忙扣住她手腕。

      “师尊。”渺渺娇笑一声,另一只雪白纤细的手也温软地覆了上去,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原来师尊是这般心急的人,其实……”

      “放肆!”灵力斥出,生生把女孩震飞到角落。沈云舟手里攥着方才还在渺渺手心里的原料,那原料像是从哪只灵兽身上扒下的骨。

      “我说了,今日无需你们插手,同样的话我不想再重复第三遍。”沈云舟置身于昏暗的炼丹房内,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剥皮抽筋。

      他嗓音微哑,挤出一个字:“滚。”

      镜面陡然一转,呈放出拜师大会前渺渺主动脱衣欲投怀送抱的画面,然后就是沈云舟那无措慌乱的神色。

      那慌乱的,活脱脱像只被吓坏了的小鹿妖,还拿衣袂遮掩着视线。

      灵力散去,镜面荡然无存。

      众人茫然。

      木花宗弟子的表情则精彩万分,神态都无一重复。

      这哪里是师徒□□,分明是徒弟单方面想欺师灭祖啊。

      事情再明显不过了,看着脸色白如死尸的木芙蓉。

      江岚:“还有其它异议吗?”

      木芙蓉扯着嘴角:“原来……原来是误会,既然如此……”

      虽然他们原本的说辞和证据也不足以定沈云舟的罪,但是这一招回溯镜无疑是反过来把木花宗推向了不义。

      沈云舟一哂,毫无顾忌地释放出威压:“如此兴师动众地犯入我北冥宗,现在又想全身而退,芙蓉长老是否想的太好了?若真这样放你们走,只怕对我宗的影响不大好。”

      半步达到化神境的威压足以把在场九成的人缚的透不过气。

      木芙蓉:“仙尊想待如何?”

      “渺渺留下,我要亲自审问她。”沈云舟意味深长地唇角一弯,视线从那埋头不语的少女身上挪走,回到木芙蓉脸上,“还有……你的背后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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