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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于事无补 ...

  •   陆南意面色发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劝鹿舟跟他一起去找林初霁。
      两声轻柔的敲门声,缓解了房间内的尴尬。在鹿舟示意开门后,陆南意一路小跑,将门打开迎客。

      许虚竹见鹿舟没有起身迎他,不由得微微挑眉。

      青年随意半躺在软塌之上,褪下了外衣,只剩下雪白的中衣。顺滑的衣料对于鹿舟的身材来说,还是有些宽松了,丝滑地积聚在大腿间以及锁骨处,衬得瓷白的肌肤若隐若现。半面银质面具上垂下些许吊坠,将松松垮垮的衣料压住,免得顺着鹿舟的双肩滑下,却让肩膀的弧度更加明显。

      许虚竹随意坐在用来会客的石凳上,托着下巴:“看见我来,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都是旧识,有什么可惊讶。”鹿舟微微曲起腿,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坐起来。
      他与许虚竹,各自要为宗门筹划,曾经有过不少次交易,甚至在拍卖会上针锋相对地争抢过天材地宝,算得上渊源不浅。
      只是,同样是宗门大师兄,许虚竹来自宗门底蕴远远超过乘风宗的万法宗。而比起他这个华而不实的美人榜名头,许虚竹以法修榜首的身份登上灵舟,本就说明了他不会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许虚竹见到鹿舟前,也曾料想过,或许鹿舟会如同从前那般,为了宗门的利益,放低身份与他谈些什么交易。对于美人的谦恭,许虚竹的包容度极高。
      只是没想到,鹿舟看起来比他还要怡然,还要不羁。

      不过对于鹿舟的性子,许虚竹自诩还是有些了解的。
      “你若真是对我无所求,恐怕根本不会放我进门。”许虚竹对自己讨鹿舟嫌的程度,也很有了解。

      鹿舟微微勾唇,将许虚竹的话还给了他:“你若对我无所求,恐怕也不会浪费时间来拜访。”
      许虚竹深以为然:“像这样打机锋下去,恐怕你我很难得偿所愿。不如这样——我们来斗一场,我只用术法,而你可以用任何手段。若是你输了,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而若是你赢了,我便答应你一件事,如何?”

      鹿舟缓缓坐直了身子。
      许虚竹想试探他的实力。
      这便说明,他是个废物,还是隐藏实力,会在短时间内对许虚竹的计划有什么影响。
      短时间内……恐怕等人到齐,这灵舟之上不会平静下去。

      如果想在后面未知的事件中多些筹码,拒绝许虚竹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不过……
      “万法宗大师兄的一个许诺,确实很诱人。”鹿舟指尖捏起几张符箓,眸底划过些许认真神色,“来吧。”

      ·

      许虚竹没有想到,鹿舟仅仅是以术法与符箓,便能与出身万法宗的他打得有来有回。

      青年指尖符箓爆开,顺着之前灵力运行的轨迹,在他身周遥遥呼应,隐约有龙息显现。
      旁的不说,鹿舟在比斗时的动作,看起来都带了几分雅致,看起来赏心悦目。

      “不料你竟是真碎了金丹,这场赌约是我欺负人了。”许虚竹已然胜券在握,只是多少存了点怜香惜玉的心思,想快些结束,别真耗尽了鹿舟所剩不多的灵气,“结束吧。”
      鹿舟打得气性上来,唇角微勾:“呵。”

      场上余下的术法与符箓,在一瞬之间爆开,两人的术法同样在对方的防御面前无能为力,最终消散于空气中。
      许虚竹平复一口气,面门却猛然一痛,是被什么硬物击中了额头。
      下一瞬,一只微微泛着橘色的靴子,落到许虚竹怀中,带着些许特制蚕丝的清香。

      许虚竹:“……”
      鹿舟你不讲武德。
      不过确实也要怪他,鹿舟一直没用外物,他便有些放松了对此的防御。

      “不过这一场,还是你输了。”他苦笑抬头。

      在他的对面,青年双臂展开,一只腿蜷曲,肌肉有些紧张得微微紧绷。另一只脚微微点地,那只袭击了许虚竹的靴子,方才便是从这里蹬出。鹿舟仰着头,脖颈上的血管微微颤抖,整个人宛如一张绷紧的弦,稍稍撩拨便会溃不成军。
      在他身周,无数道术法凝成的光箭,在距离鹿舟咫尺之遥的地方,紧紧指着青年的每一道命门。

      鹿舟被逼成了一个极其费力的动作,不久以后,他的胸口便不住起伏,声音带上了些颤抖:“呵……”
      许虚竹撤去那些光箭,鹿舟的身子才如释重负地落回软塌。
      他急促地喘息,眸光却紧紧盯着许虚竹,哑声道:“是么?”

      许虚竹微微一怔,看向已经被他放在地上的靴子。
      一柄柄闪着寒光的薄刃,从靴子的各处散出。若是仔细看,能发现每一片薄刃上,都泛着不祥的青色,显然淬了毒。
      若是方才鹿舟用了这暗器,许虚竹此时恐怕已经没有意识与他谈笑风生了。

      鹿舟淡淡道:“算是平局,一笔勾销。”
      这不是和输了一样吗……许虚竹笑着摇头:“我本就欺负你了,不能再让你空手而归。这样吧,我以个人名义承诺你一件事。只是我有个问题。”

      鹿舟的注意力,此时在那只没有了靴子的脚上。他将脚缩回身下,终于觉得没那么凉飕飕:“你问吧。”
      方才就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不高兴他的行止,包裹在他小腿上耍赖一样。

      “你现在这副模样……是想诱.惑谁吗?若是你刻意控制,方才最后便不会是那种模样的结果。”许虚竹望着他,“别误会,我的意思不是那种廉价的诱.惑。只是你之前被乘风宗许给了东洲舒家,我心里确实谈不上多么高兴。若是有机会……你应当明白,我们对彼此的了解。”

      鹿舟勾起唇角,浅淡的笑容在青年的脸上,似乎带着危险的诱.惑力。
      鹿舟说:“你。”
      即便知道鹿舟不可能是在说实话,许虚竹的心跳仍然乱了一拍。
      他知道自己此时的神情有些呆滞,一时半会却没法克制。

      鹿舟看够了他的失态,才淡声道:“包括你在内的每一个人。”
      他对自己的容貌没什么想法,却知道不论男女,极端的美色也是一种趁手的武器。否则林初霁也不会花费宗门那么多灵石,用在倒腾他那张脸上。
      更何况,这灵舟之上,将要容纳的是数十个如同许虚竹一样难搞的狠角色。若是所作所为当不上美人榜第一的名声,在这次前往寰海秘境的旅途上,他恐怕会死得很快。

      ·

      许虚竹走后,陆南意才从角落之中出来,冷汗已经浸满了后背。
      鹿舟阖眸,缩着双腿躺在软塌之上。纤细的脚腕些微露在外面,让人一眼便不得不在意。

      陆南意起不了任何旖旎心思,心脏疯狂跳动,脑海中全是方才两人交战时的刀光剑影。这两人哪怕一招,他都接不下来。
      他终于切身体会到,为何大师兄从前一定要让他静心修炼。

      鹿舟的余光瞥见陆南意止不住惊恐的模样。
      这下怕是刺激到了孩子幼小的心灵。
      若是从前,他就算要与许虚竹约战,也会先把陆南意安置好,免得对师弟的心理产生不好的影响。只是这次较量开始得猝不及防,陆南意能找到个庇护所,全头全尾地爬出来,倒也不算全然没救。

      鹿舟道:“外面的人,有不少是许虚竹这般。”
      “嗯……嗯。”陆南意闭口不再提,出去找林初霁的事。
      要是贸然出去,恐怕林初霁没找到,一个不慎他这条小命先没了。

      鹿舟看了他一眼,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轻笑道:“倒也不必如此担心,若是没有特殊情况,这灵舟之上不许杀人。林初霁现在还活得很好……倒也说不定。”
      毕竟很多不想脏了手的人,喜欢养只指哪打哪的猪猡。

      ·

      接下来的几日,陆南意都老老实实待在鹿舟身边,眼见着每到一处,上来的人便要前来拜访鹿舟一番。有不少鹿舟的老相识,也有更多鹿舟也不认识的人。他们各怀心思,却心有灵犀一般,选择在上船后首先拜访鹿舟这个不明底细,据说还碎了丹的美人榜榜首。
      每次鹿舟与他们的交锋,都让陆南意觉得惊险至极,鹿舟却总是信手拈来,轻描淡写地将人打发离开,甚至还要从人身上骗到一些陆南意听不懂的约定。
      不说这些人,光是他们带来的厚重礼物,便是陆南意龟缩在乘风宗中,一辈子也没见过的。

      灵舟光是接人,便接了整整三日。而这三日内,林初霁也在门口出现过一次,却没有进来,而是随着旁的人离开。
      看那神情,还有些神气,好像在向他们证明,纵使没有鹿舟带着,他也能活得风风光光。
      陆南意想出去把人骂回来,却碍于情势,根本没有他作为随侍说话的份儿。而鹿舟更像是根本没看见林初霁的出现一般,又或是看见了也不在乎。
      陆南意便也熄了去找林初霁的心思。

      短短几天他想了很多。他终于明白了,乘风宗在修真界中是个多么微不足道的位置,明白了从前他们的安定富足,有多大的比例,是别人看在大师兄与青玄剑尊的面子上,不对他们计较。
      也明白了,小池师兄回来时,青玄剑尊做错了事,让乘风宗背上了一份不知何时便会爆发的危险。

      陆南意变得沉默寡言,如同曾经的鹿舟一般。但他心里的激荡一分不减,他终于开口,对着鹿舟提起自己从前的不对:“大师兄,虽然现在再说什么都晚了……但是我真的懂了,明白你从前为我们付出了多少。我知道你也曾经想让我们承担些什么,但我们都让你失望。
      “但是……但是我还有机会吗?我不想再只是被你保护在身后,什么都看不见了。我也想为宗门出一份力……”
      他说着说着,几乎嗫嚅了起来,眸光中却透出坚毅。

      鹿舟抬眸看他。
      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陆南意说得真诚,他要说心中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
      可惜。
      确实晚了,迟来的良心于事无补,破镜不可重圆,一旦落子便再无转圜余地。

      外面响起回荡的钟声,打破了二人之间凝滞的气氛。
      陆南意几乎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个在这几日内,他重新认识了的大师兄。

      鹿舟最终轻笑了一声:“如果你在我刚受伤时,说出这番话,我会很感动。”
      让他死心的,永远不是那个存在于前世,他回忆之中的宗门。而是切切实实出现在他眼前,同他交谈互动的人。

      陆南意的脸色变得惨白。
      大师兄受伤时……他在做什么?
      他为了帮林初霁讨回一样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的东西,闯入了大师兄的房门,还把楚山要被赶出宗门的消息告诉了林初霁。
      是他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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