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罗的吻》独舞桔梗

21、依依惜别

　　林承昊并没有很执着送苏易安到家里，只在村口下了车，牵了牵她的手：“你去吧，我看着你走。”
　　“你不到家去吗？”
　　“不会为难你吗？”林承昊轻笑：“我看着你。”
　　想想，廖云珍并不会善罢甘休，林承昊要是出现反而不好，苏易安只点了点头：“你回去的时候小心，我看你烧还没退的样子。”
　　“我有多壮实你又不是不知道。”林承昊语带暧昧：“好好在家过年，要是能到通城来，你提前给我打电话，我好叫人接你。”
　　苏易安算是领会了他这个所谓的“叫人”接你，多半又是他自己来接，原本苏易安在学校耽搁了几天，回家已经是迟的，寒假的时间也本来不长，在家也呆不了几天，她低着头捏着林承昊的衣角：“还有二十几天开学，等不了几天的。”
　　“二十多天呢，我会想你的。”
　　这么肉麻的话，苏易安耳根子都热起来：“又在胡说。”
　　林承昊摸了摸她的头顶：“你还是乖乖的吧，少说话才好，要不然会吃亏。”
　　“那是我家里人。”苏易安据理力争：“再说了，吃亏就是占便宜，这是老祖宗的话。”
　　“我可不认识你家哪门子的老祖宗。”林承昊又把围巾摘下来给她围上：“你怎么老是不记得戴围巾？”
　　苏易安赶紧把围巾摘下来还给他：“你还在生病，我怎么好拿你的围巾，这样也太欺负你了。”
　　“我开车，不要紧，你看你的脖子，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林承昊执意将围巾给她紧紧地扎好：“你等等。”
　　说着他转身道后备箱拿出一件红色的羽绒衫：“这个你先穿上，就在旅馆附近的店里买的，你先凑合穿一段时间，还有几件是给你弟弟的，要是你妈妈不反对，什么时候把苏易辉带到通城，我给你联系几个专家，好好给苏易辉检查一下，这孩子倒是比你还机灵。”
　　苏易安低着头找拉链，围巾扎得太厚了，苏易安像被扣住了脖子的企鹅，低头也看不见拉链在什么地方，两只手一阵乱摸。
　　林承昊给她把拉链拉上：“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苏易安满嘴胡乱答应着。
　　“记住什么了？”林承昊像是检查小学生作业一样问：“再说一遍。”
　　“带弟弟检查嘛，我记住了。”苏易安的脸蛋红扑扑的，泛着粉润的光泽。
　　林承昊靠近她抱了抱：“你的皮肤真好，粉嘟嘟的。”
　　“你非得在这个地方说这样的话么？”苏易安拍掉林承昊捏着她脸蛋的手：“疼。”
　　林承昊轻笑两声：“你该不是嫌弃我老吧？”
　　苏易安歪着头：“你老么？”想起早晨的事儿，苏易安促狭地说：“老当益壮。”
　　“好你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敢笑我。”说着去捏她的脸蛋儿。
　　苏易安赶紧讨饶：“好了好了，林先生，我得回去了。”
　　林承昊看了看时间：“想好回去怎么说了吗？”
　　“唔，没想好。”
　　“笨！”林承昊吐出一个字：“你不会说是买年货去了？”
　　苏易安看了看手上的大包小包和地上的一些开始头痛：“我们家过年从来没买过那么多东西！”
　　“就当是奖励好了，还没跟你说恭喜呢，得了一等奖的事儿。”
　　“你已经给过奖励了。”苏易安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地上，又从自己原本的小棉袄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纸包晃了晃，林承昊认得，那是他给的压岁钱。
　　“你收好吧，要是钱不够就用那上面的。”
　　苏易安当真认为自己是听错了，赶紧打开那硬邦邦的红包，原来是一张卡，上面拿一张纸写了一串数字，她一直以为里面是钞票。
　　“密码你可以自己修改，我看你们这里很多地方刷不了卡，你先拿些零钱去。”说着从自己的钱夹里把所有的现钞都取出来给她：“我不习惯带很多纸币在身上，这些你先拿着用，我看你那一千块钱也是顶不了大用处的，万一再有人来找你爸爸的晦气，我不在你身边，先拿这些钱顶一顶，千万不要为了这几个钱不要小命，知道吗？”
　　“你不是替我摆平了吗？不会有事了。”苏易安觉得喘不过气：“你能不能不要给我钱？”她将那个红色的纸包也塞回他怀里：“这个我也不能要。”
　　“为什么？”林承昊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她忽然不高兴起来：“刚才不也好好的。”
　　苏易安不说话，其实林林承昊根本无法体会苏易安的心思：“我不是……那种人。”
　　林承昊到底还是明白了，他的嘴里有些干涩：“苏苏，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离你太远，不能照顾你，这几天我也是不能放心的，你家里这样的情况，昨天要是我不在，你预备怎么办？你这样多心，倒让我觉得难堪。”
　　苏易安深吸一口冷气，勉强笑了笑：“我们这里，乡下地方，花不了什么钱，你不用太在意了，我长了那么大，不也好好地。”
　　“你太敏感了。”林承昊把那张卡暂且收在手里，却执意将一叠钞票给苏易安：“不要多想，我不是因为……那件事才给你钱。你记住了，钱是很可靠很有用的东西，你或许年纪小不明白，算我借给你的，你先收着好吗？”
　　没见过给人钱还要低三下四央求的，苏易安也不好意思起来：“那谢谢你。”
　　林承昊终于松了口气，他从未对人那么小心翼翼过，心里更像是悬着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啊，苏苏，我还得跟你讨一样东西。”
　　“什么？”
　　“你说的那个薄荷叶子有么？还有你给我用过的薄荷膏，吃的那种，我觉得很舒服，能给我些么？”
　　苏易安捂着嘴笑起来，看着林承昊说：“有有有，你等一等，我回家给你拿。”说着一溜烟跑开。
　　看着苏易安跑开的背影，红色的羽绒衫，鲜艳的颜色，在杨家湾灰败的冬天里像是一簇小火苗。
　　林承昊这才觉得头昏眼花，其实送苏易安回来的时候已经在发高烧，硬是咬着牙不让她看出来，这会儿觉得背后一阵阵发冷，却又浑身无力，他拉开了车门，侧身坐进去，打开空调，顿时觉得头痛欲裂。还没缓过来，车门被拉开，苏易安红扑扑的笑脸露出来：“给你，薄荷叶子和薄荷膏都有，你收着，还有这个，你要是鼻子不通气了的话嗅一嗅，打个打喷嚏就会好了。”
　　林承昊的额头上也都是汗水，苏易安伸手想摸一摸他的额头，却被林承昊抓住了她的手。
　　“你怎么流那么多汗？”苏易安问。
　　“车里太热，我穿的多。”林承昊轻描淡写地说：“我就不送你回去了，你自己去吧，年前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要是不忙的话，我就打电话给你。”
　　“嗯嗯！”苏易安重重地点头：“到家给我打电话好吗？”
　　林承昊说：“好。我知道了。”
　　“苏苏，跟我回通城过年不好吗？”他忽然说。
　　苏易安瞪大了眼睛：“嗯？”
　　“没什么。”林承昊笑了笑。
　　“小辉身体不太好，我要照顾他。”苏易安咬了咬嘴唇：“你们家过年应该很热闹吧？”
　　林承昊沉吟了一下说：“我是一个人过年的。”林承昊并没有告诉她，他没有什么家人。郑家那里，他只会在年初一例行公事去拜个年，不管是什么日子，对他来说，区别都不大，要么是工作，要么是独自一人放松。
　　苏易安小小地意外了一下：“啊？如芝不和你一起过吗？”
　　“我骗你的。”林承昊说：“我也有朋友，还有如芝。”
　　苏易安点点头：“那就好。”不过为什么他说起这些来的时候总是觉得他有些牵强。苏易安并不能多想，林承昊就驱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