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共通线（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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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晨间8:10分的闹钟，上滑停止响动。
熟悉的卧室、熟悉的气味。
简寒的身体陷入难言的痉挛，不受控制地抽动一阵，才随着空中弥漫的尘灰一同归于平静。
时间回到了游戏剧情开始的那天早上。
萧优的死状、响彻黄昏的枪声、冰冷的棺木，反复在脑中闪现，血色的失重感像暴雨过后的湖水，不停冲撞着心脏。
简寒掀开被子，想见萧优，哪怕只说一句话也好。
才坐起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裹住她，将她硬生生压回软绵的床榻之间。
彻底躺倒的那一刻，简寒脑内陷入空白，闷痛的心脏卸下重担，轻松得像飘在云端一般。
“我把你上一周目的情感删了。不用谢，带着过多的负面情绪没办法获得良好的游戏体验。”
谁在说话？
窗帘没有拉开，阳光抹亮缝隙的一条，屋子里的陈设镀着一层暗色，怎么看怎么诡异。
简寒喃喃：“不会吧……鬼压床？”
她蹬了一脚被子，挣扎无果。
电子机械的声音气急败坏：“才不是鬼压床！”
一个外形类似安卓logo的小机器人突然在空中闪现，飘到她的正上方，对着她的额头死敲了一下。
“咚”的一声闷响，疼痛迫使她紧闭双眼。
上来就挨打，简寒生气了：“你干什么？”
机器人的表情是被它身上的一个电子屏幕显示的，此时在显示器上的，是一个简洁的愤怒表情，右上角挂了一个“井”字。
“我是高贵的系统精灵！不许说我是鬼！还有！玩家简寒，看看你在上一周目里干的好事！”
小机器人比比划划，身前浮现一处虚拟屏幕，里面正播放着简寒上一个周目的游戏经历。
以这种上帝视角看自己，有种看电视剧的感觉。机器人系统察觉到简寒看的津津有味，更加恼火，直接将无用的日常快进。
画面定格在她抱着整理箱离开公司的时刻。
“我问你，遭到无理开除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去纠缠苏止？”
简寒愣住，由于情绪被清空，她的回忆里只剩下单纯的因果，想要知道自己当时的想法必须费力思考一下。
“我……可能觉得彭总助说得有道理。我确实把人际关系搞得一团糟，不符合他们对员工的标准。而且，我为什么要纠缠苏止……”
“这是恋爱游戏，你当然要站在攻略的角度考虑！你们从没说过话，完全可以利用这个离职契机突破社交边界，在激化的矛盾中迅速了解彼此，熟悉起来！”
简寒目瞪口呆，她从没想过这样。
系统被她一脸傻样气得主机发烫，它调动进度条，画面停在简寒与顾灼确认关系的地方。
“这里！既然你已经打算走顾灼个人线，就不觉得他对待感情的态度很古怪吗？”
简寒在它逼问之下说出心中所想：“觉得啊。问也问不清楚，每次提分手他都发疯，我被他折磨得郁闷死了。”
系统痛心疾首，两只小胳膊抱住它圆秃秃的头：“换做别人都去走探索顾灼过去的副本了，你居然在这里郁闷……”
简寒疑惑：“有副本？怎么进啊？”
系统：“如果你主动解决你们之间的问题，走亲访友，去他出生的地方看看，副本自己就开了。”
简寒眨了眨眼：“那喜欢他好累。”
系统：“……”
她真诚道：“我一直都有个疑问，既然是让用户体验恋爱的游戏，为什么还要玩家自己去攻略？难道不该是男主先追求玩家，在被追求的过程中了解对方，选择自己最心动的一个，开始恋爱吗？如果花了钱还要被男主虐，我感觉用户体验会不好。”
她跟顾灼相处时，第一次觉得男生很麻烦。
系统一个机器人，被她问得哑口无言。默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逻辑：“只有你这种无趣的人才会觉得累。我们公司创造出这么一个平行世界，不为别的，只为了广大女性的恋爱体验，这种行为本质上是非常伟大的！所有玩家都可以在与男主的互动中获得属于自己的独特感情经历，玩家在此世界里可以对男主做任何想做的事，包括不可描述类型。发挥得怎么样，全取决于玩家本人的选择。只有你这样对待感情采取消极被动态度的人，才会把游戏玩成有史以来最无聊的样子。如果我没猜错，你在现实生活中也没谈过恋爱！”
扎心了。她确实没谈过。
“明明有那么多条线路，你偏偏打出了一个最犄角旮旯的结局！实在是太愚蠢了！照你这个内测方式，我们游戏得八百年以后才能上市！你知道boss要赔多少钱吗？”
简寒别开头，不予回应。
“我受不了了！接下来的内测时间，由我亲自指导你！”
“嗡——嗡——”
莫名消音的闹铃此刻恢复响动，看来刚刚为止，时间是被系统给暂停了。
简寒想把闹铃关掉，却还和之前一样无法自由操控身体。
她问：“这是为什么？”
系统语气很不好：“现在还不是你起床的时间。”
简寒困惑地眨了眨眼：“但是，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女主上班的第一天，要是还不抓紧起床的话，我就要迟到了。”
额头又被这小东西揍了一拳。
简寒无法躲避，生生承受了。
“你又干什么！”
系统义愤填膺道：“什么女主！你就是女主！别说这种割裂代入感的话！会有人吵架，我们要亏钱的！”
简寒默默垂泪。痛死了。
“害怕迟到？你今天非迟到不可！！在爱情里，只有偶尔犯一些小错误，才能让男生把你和其他人区分开。你的行事风格太健全，太谨慎，在恋爱游戏里走不通。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按我说的做！”
简寒：“……”
闹铃响到八点四十，她才被系统放了出来。
萧优正在客厅练瑜伽，听到她的声响，震惊回头：“大小姐，你今天上班啊！怎么还没走？”
虽然情绪都被清空了，但简寒看见她脸的瞬间，依恋充斥着心脏。
这一次，不会让你死掉的。
简寒道：“我睡过头了……”
说着，眼泪猝不及防淌了出来。萧优吓了一跳，连音乐都忘了暂停，手忙脚乱跑到她身边。
“怎么了？怎么哭了？谁给你受委屈了？不想上班？”
简寒抱了抱她：“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梦见你为了保护我死掉了。”
萧优失笑：“你都说是梦了。放心，我不会死的。我这么惜命的人，要是遇到危险，肯定会跟你一起跑的。”
可你没有。
简寒吸了吸鼻子：“我去上学了……”
反应过来：“不对，我去上班了。”
萧优愣了一瞬，被她逗笑：“你啊！毕业快一年了，还上学呢？快去吧，晚上回来跟我说说你们顶头上司怎么样，是不是真有新闻里那么帅。”
简寒点头：“好。”
还有十分钟迟到。
虽然系统那么说了，但她还是不打算故意晚到，这是礼貌问题。而且，迟到了被批的人是她，就算是游戏里当着那么多NPC的面挨骂也很丢脸，系统这个机器人纯属于站着说话不腰疼。
想要特殊化的话，入职第一天踩点上班就够标新立异的了。
简寒出了门，就拿出体测的气势，撒腿就跑。
萧优家离公司近，简寒成功在最后一分钟打卡，回避了迟到剧情。很遗憾，由于她跑得风风火火，还是惹来不少同事惊奇的目光，包括等候她多时的彭总助。
彭泽阴阳怪气地鼓掌：“不愧是大小姐，一天的工作时间八小时整，多一分钟都不干。”
简寒感到难堪，道歉：“对不起，明天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彭泽哼了一声，没多说什么，把一叠文件交给她。“这是你今天的工作，做完以后传给琳达再查一遍。知道琳达是谁吗？你的对桌。”
他抬手看了看手表，“你耽误了我起大早腾出来的三分钟。我跟你不一样，活着的每一秒钟都要赚钱，希望你下次能把别人的金钱当回事。”
一股气说完，他酷酷地走掉了。
“你在偷笑什么？”
简寒吓得一激灵，匆匆转身，对上琳达画了全包眼线的一双眼睛：“我没……”
琳达面无表情：“你挡路了，我要过去。”
“哦……”
错过身时，简寒看到了她隐隐抽动的嘴角。
这是……也在笑？
她也发现彭总助的衬衫扣子系错了？
彭总助，下次不要再那么早起了哦，太恐怖了。
简寒由衷祝愿他能早点发现扣子的事，不然以他这种要强的性格，晚上肯定尴尬得整夜睡不着了。
＊
依旧是简化版的工作，简寒做得很轻松，按了提交键后不久，琳达往前挪了挪椅子，显然是接收了她的文件，从光明正大的摸鱼进入办公模式。
距离下班还有几个小时，简寒靠在椅背上，安静地观察身边的同事们。
她所处的职位是彭总助的秘书，隶属于公司的行政部门，琳达是部长。
上一周目的职场霸凌还历历在目，但抛开那些偏见来看，同事们到目前为止和她相处得都很正常。
她想试试，如果换一种应对方式，不再把他们当成NPC，认真与他们交流会怎么样。
简寒的办公桌被人敲了敲。她抬头，对上秦依依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睛。
“你好，我叫秦依依，也是新来的。我有个地方不会用，你能教教我吗？”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共通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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