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久等了》一只澍

15、第五章

　　郑嘉跑了出去，他迎着风，风带着他脸上的泪甩了出去，他一边抹着，一边跑着，脑海里反复重现着过去的场景－－
　　那一年，郑嘉六岁，郑思意十二岁，平安夜，外面的雪异常的比往年都大。
　　“爸！爸，我跪下来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姐好吗？”
　　郑嘉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给郑铎磕了几个头。
　　“爸，就这一次行吗？救救我姐好吗，我求你们了，妈，救救我姐好吗，她可是你们的亲女儿。”郑嘉鬼哭狼嚎的求着自己的父母。
　　郑铎冷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你个不争气的逆子，我现在就把话说明白点，郑嘉你听着。”郑铎咳嗽了几声。
　　“郑思意，她，不是你的亲姐姐你听明白了吗？”
　　郑嘉紧紧的捏着郑铎的裤腿角。
　　江灵看着自己儿子还没有放弃。
　　“小嘉，她是我们在寺院旁边的孤儿院里领养的孩子，养了这么多年了，她也该履行她的义务了，也许，她的命也就到这了！”
　　郑嘉像泄气的气球，手滑落在地上，他坐在地上，狂笑着。
　　“哈哈哈！哈哈哈！命？哈？什么是命？你们告诉我，什么是命？”
　　郑嘉狂笑，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他笑着，笑着笑着，又哭了，他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们，根本，就不配为人父母！”
　　啪！郑铎用力的狠狠地扇了郑嘉一巴掌。
　　“郑嘉！你，你是想气死老子吗？”
　　“哼！郑铎，亲爱的“郑先生”，和“江灵女士”，你们，可真叫我觉得恶心！”
　　郑嘉冒着大雪，顶着半张肿胀的脸奔跑着，刺骨的寒风吹着他，他却像没有知觉一样，玩命的狂奔。
　　－－
　　郑嘉喘着气，他一路跑着，跑到了郑思意经常来的京河大桥上，他缩在桥的角落。
　　“姐，你每次伤心才经常来这儿吗？”
　　郑嘉蜷缩着哭鼻子，郑嘉想，自己可真没用，每次遇到事，就像胆小鬼一样，躲在自己的壳里，缩着不出来。
　　－－
　　“阿君，我下课啦。”
　　“卿卿，对不起，我这边突然临时有事，就不能来接你了。”
　　郑思意听着慕君电话里面非常吵。
　　“嗯...没事，那你忙吧，我就先回家啦！”
　　“好，路上注意安全！”
　　郑思意一个人扫了个单车，骑车回家。
　　郑思意戴上围裙，把头发盘了起来，卷起袖子，一个人安静的在厨房里忙碌。
　　夜晚，月明星稀，郑思意做了几样简单的饭菜，她看着饭菜，却没有任何胃口，她想着郑嘉下午打来的电话。
　　“姐.....”郑嘉沉默。
　　“小嘉？”
　　“姐...爸妈，要带我出国了.....”郑嘉的咬着牙说完这句话，绷不住情绪，痛哭起来。
　　郑思意感觉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呼吸不上来。
　　“要出国啊，出国不是好事吗，小嘉，哭什么。”
　　郑思意捂着嘴：“小嘉，记住姐姐以前跟你说过什么吗？”
　　“姐，别说了，真的，姐...”郑嘉颤着声音。
　　“小嘉，无论在哪儿，无论发生什么事，姐姐永远都在你身边。”
　　“所以啊，小嘉，去国外你...你就当长长见识.....”郑思意说着说着哽咽起来。
　　昏黄的灯光打在郑思意纤弱的身上，她安静的抱着腿坐在沙发上。
　　“姐，我后天就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郑思意眼角的泪默默的掉落下来，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寂静。
　　－－
　　“慕哥，今天打算兼职到几点啊？”林天看着满身大汗的慕君。
　　“多干一会吧。”慕君疲惫的回答。
　　“咻，我也是不懂啊，慕哥，你说你一个高材生跑这来打工，不嫌弃吗？”
　　慕君笑了笑：“虽然累了点，但是，能多赚点是点。”
　　林天看着慕君：“怎么了兄弟，最近缺钱了？”
　　“不是，打算，结婚了。”
　　林天的胳膊搭在慕君肩上：“呦！你这小子，不露声色啊！”
　　“行了，干活吧！”
　　慕君骑上电动车，把外卖放好，骑着车送外卖。
　　慕君一直工作到凌晨一点多，他轻轻地打开家门，就看见餐桌上放着还有余温的饭菜，沙发上蜷缩着郑思意。
　　慕君感觉自己的眼眶有点湿润，他有点彷徨，他想，他也有一个家了，属于自己的家。
　　郑思意听见动静，起身，就见着慕君呆呆的站在那里。
　　“慕君？”
　　慕君回过神：“卿卿。”
　　慕君笑眯眯的走到郑思意跟前：“卿卿小朋友，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郑思意觉得一天的坏心情都一扫而空。
　　“当当当！”
　　郑思意看着慕君手上拿着一板酸奶，笑着。
　　“慕君，你怎么知道我想喝酸奶啊？”
　　“中午你说你想喝，我猜你肯定又是忙过头，忘记买了，就给你买了。”
　　郑思意抱着慕君：“慕君，你回来这么晚，干什么去了啊？”
　　“嗯...秘密，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不告诉就算了，我猜你晚上一定没有好好吃饭吧，我做了点菜，我去给你热一下。”
　　“嗯！”
　　慕君吃完郑思意的饭菜，就看见郑思意一直在发呆。
　　“卿卿？卿卿，太晚了，你要是困了，就先回房间睡一会儿？”
　　郑思意盯着慕君：“慕君，我弟弟........他....后天要出国......我想去送送他。”
　　郑思意眼眶微泛红。
　　“好，卿卿，不过很晚了，你该休息了。”慕君没有多问，他想郑思意现在需要的是陪伴，而不是他的一直追问。
　　郑思意一夜睡得不是很踏实，她梦见了小时候的自己和小时候的郑嘉。
　　三岁的郑嘉，坐在地上，手伸着，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郑思意姐姐。
　　“姐、姐、抱！”
　　郑思意看着地上的小豆包哭笑不得，她逗弄的伸出手指戳了戳郑嘉的憨水包，逗的小小的郑嘉咯咯笑，郑思意乐此不疲的又捏了捏郑嘉的小肉脸。
　　郑思意在梦里又看见六岁的郑嘉，在冰天雪地里朝她狂奔而来，她听见郑嘉撕心裂肺的喊着自己名字，她又看见那冰天雪地里开满了，凋零的，鲜红的花。
　　*
　　郑思意和慕君赶了最早的航班飞回宁城，他们来到宁城的时候，郑嘉突然打电话说他要提前走了，郑思意站在机场上看着郑嘉。
　　郑思意抱着郑嘉：“小嘉，异国他乡，要照顾好自己好吗？”没有太多的话，只有一句简单的问候。
　　“姐，你也是。”
　　郑嘉离开郑思意的怀抱，走到慕君面前：“姐夫，照顾好我姐。”
　　慕君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郑思意和郑嘉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看着对方，不禁的红了眼眶。
　　郑嘉拉着行李，头也没有回的朝入口走去，他背对着郑思意和慕君，潇洒的挥了挥手。
　　郑思意看着郑嘉渐行渐远的背影，还是忍不住蹲下来失声痛哭，慕君就那么静静的站在旁边，陪伴着郑思意。
　　“郑思意？”一个女声突然呵斥出来。
　　郑思意抬头，红着眼，看见女人是江灵。
　　“郑思意，我们，谈谈吧！”
　　咖啡厅－－
　　两个女人安静的面对面的坐着，郑思意捧着热水。
　　“我应该是叫你一声母亲呢，还是江女士呢？”郑思意先发制人。
　　江灵手里搅拌咖啡的手顿了顿，红唇开启：“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就直说了。”
　　“郑思意，你不是我们亲生的孩子，所以几年前的那件事，我们也是考虑过权衡利弊的。”
　　郑思意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这张银行卡是我和你爸给你的补偿，你也知道，你和郑嘉毕竟不是亲姐弟，所以，我们把他送出国，是想让你和他保持一下距离，也想让你清醒清醒，你和郑嘉不是一路人。”
　　郑思意勾唇，讽刺的笑了笑：“所以呢，江女士，我也就直说了，钱我收下了，我和郑嘉虽然不是亲姐弟，但是，在我眼里，他永远都是我的弟弟。”
　　江灵准备又说什么，郑思意接着又说。
　　“江灵，你永远体会不到那种感觉，你和郑先生在外面，把我和郑嘉两个人撂在家里的那些无数的无人问津的深夜，你永远也不知道，我也永远无法忘记，深夜，你的儿子郑嘉烧到了快四十度，我身上只有那零零散散的几十块钱。”
　　“我背着只有几岁的郑嘉，在那么寒冷的冬夜里跑了几十公里，找了一家私人医院。”
　　“我也更不会忘记，当年那个劫匪给你们打电话，你们却说，随便吧，她的命就到那里了，要杀要剐，随你们吧，当时心疼的快死了，绝望的快死了的那种感觉。”郑思意几乎是扯着嗓子吼出来。
　　“江灵，你承认吧，你谁都不爱，你只爱你自己，所以别在做出一副爱子心切的恶心模样。”
　　江灵气的身子发抖，她张口想说什么，却发不出来声。
　　“钱，我拿走了，你们好自为之吧，从此我们再也不是一家人的关系了，所以，再见！”
　　郑思意强撑着走出咖啡馆，慕君看见她，走上来。
　　“卿卿，想哭就哭吧，我把肩膀借给你。”
　　郑思意头埋在怀里，她没有哭，就那么静静的靠在慕君的胸膛。
　　天空上飘着零零散散的云朵，风轻轻地吹着。
　　慕君抱着郑思意想到了金庸的一句话：“你瞧，世界上就是有一千个我，这一千个我还是抱着你。”
　　“思意，抱歉，让你一个人难过了这么久，让你等我等了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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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发点刀子吧，早点睡吧家人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