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导演，叫我宝贝》行甜粽

4、第 4 章

　　尚合恩的膝盖伤是老毛病了，每到阴雨天的时候就会隐隐发酸。

　　大学毕业的时候，导演系的人都要拍学生作品。那时候大家手里都没什么钱，很多时候能省就省，拍摄的作品也明显能看出来钱不够用的痕迹。

　　尚合恩那会也没有钱，但是她从小就有些完美主义。为了拍摄出好的效果，很多事情她都是亲自去做。

　　剧组是仅有十人的小组，她出钱出力，有些男生不愿意干的重活，她也会想办法一起做了。那个冬天确实太冷，小路上都结了冰，取景的时候一不留神就摔了。

　　那部学生作品后来得了最受喜爱的学生作品奖，也陆续有资方联系她拍摄新的作品。

　　摔了那一下当时没在意，也常锻炼，感觉不出来有什么问题。直到后来一到阴雨天就发酸，十分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大，隐约还有点疼。

　　尚合恩揉了揉自己的膝盖。

　　季小黎看见尚合恩的动作，脸上的表情明显有点担心：“还是疼吗？”

　　“有点。”

　　“我帮你上点药吧？”

　　尚合恩看了她一眼，是很清淡的神情。

　　“不用就不用呗。瞪我干嘛。”

　　“我没瞪你。”尚合恩说。

　　她身上的气质更是一种清新凛冽的“生人勿进”感觉，要是笑一笑还能弱化这种压迫感，平时没表情的时候会显得非常凶，就是明显的臭脸挂。

　　季小黎跟她共事了很久，依然还是不习惯这一点。

　　“那我可就先走了。”季小黎说。

　　“嗯。”看着季小黎转身要走，尚合恩觉得还是提醒她一句比较好。“少嘚瑟点。在外面。”

　　季小黎是众所周知的花里胡哨，永远在看戏撕逼的第一线，也从来不怕置身风口浪尖里，相当爱嘚瑟爱炫耀。

　　季小黎回头看了她一眼，脖子上那个闪闪发亮的高定项链引人注目，就这昂贵的玩意也不知道炫耀多少天了。季小黎挑起眉，露出一个标准恶女的笑容。
　　“知道了，导~演~”

　　“……”有个在影视圈资历深的影后姨妈是有底气。

　　尚合恩不打算管她，夜深了有些困倦，当她刚刚洗漱完靠在床上，拿起Switch的时候。

　　手机铃声却突然响了。是他那个孽障弟弟。

　　尚合恩接了视频。

　　“姐，就知道你还没睡。这么久没见，想我了没呀~”尚合贤的嗓音大到聒噪，一身高街装扮，脖子上挂个大金链子，好像正在外国的街头溜达。“今天我们学校放假，我出来玩了。”

　　尚合恩惜字如金：“没。”

　　“你怎么这么冷淡啊，我可是你至亲至爱的宝贝弟弟耶。”尚合贤夸张地贴近镜头。

　　一个不留神就被对方贴了个大脸，尚合恩迅速将手机撤离。
　　“有事？”

　　“没啥事啊姐，我就是想你了。”尚合贤一脸委屈，顺便从路边买了街边小吃，边吃边说，脸上沾着辣椒像极了大傻子。

　　“啊。”尚合恩面无表情。“没事挂了。”

　　“诶诶诶别啊姐，我想想我要说啥。对了这学期结束我就毕业了哈，我就要回国啦。你亲爱的弟弟回国，你开不开心？到时候国内，就要冉冉升起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你开不开心？”
　　尚合贤脸上没有任何忧虑，就好像回家继承家业就是他最爱干的事一样。不过，他要是真的想任父母摆布，当初也不会急着出国读硕。

　　“你不是要当画家吗？”尚合恩难得地多说了几个字。

　　尚合贤笑得没心没肺。“我早就不记得那回事了，有钱不挣王八蛋，哈哈哈哈哈。”

　　“嗯。”

　　“到时候我回来，你得来接我啊。”

　　“一定。”

　　简单聊了几句之后，尚合恩就挂了电话。她就这么一个弟弟，但是这弟弟的性格就好像跟自己没血缘关系似的。

　　大大咧咧，吊儿郎当，花钱如流水。像个开屏求偶的雄孔雀。

　　尚合恩的父母是实打实的偏执控制狂，也不知道怎么养出来这么个性格的儿子。

　　尚合恩看着亲弟满屏发过来的表情包，敲了个问号发过去。

　　尚合贤：等我继承家业了，先把咱们家APP搞成极简风，黑白灰色页面！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大干一场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尚合恩：？
　　尚合恩：阴间风格？
　　尚合贤：姐！不爱你了我！

　　无语子。
　　尚合恩扣了手机，没回。

　　凌晨六点钟。

　　尚合恩刚睡，程烟云已经自然醒了。

　　正常上班的人或许会抱怨996，但是影视从业不会，因为她们都是007。
　　007就是工作时间零点到零点，一周七天。
　　工作没有固定时间，需要了就得顶上去。

　　因为压力大的原因，程烟云平时总失眠，还会因为焦虑爆痘。

　　很久没有像现在睡得这么舒服了。

　　程烟云伸了个懒腰，老太太已经在厨房忙乎着做早餐。看孙女回来了很高兴，包包子，炸油饼，就像是过年一样。

　　老太太很传统，也保留着勤劳朴实的传统美德。

　　父母的房间里不断传出呼噜声，程烟云看了一眼，把门给他们关上，去厨房帮忙。

　　看见程烟云这么早起来，老太太有点惊讶：“哎呀，怎么起这么早啊？快回去再睡一会儿。”

　　“我昨天睡得早，今天已经睡够了。”程烟云顺手盘好头发，开始帮奶奶揉面。

　　奶奶看着她头上的剑簪，嘴里不住地感叹：“哎呀，真好看啊。”

　　两个人有说有笑，很快炸好了一锅油饼。刚出锅的油饼金黄酥脆，上面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亮油，看上去特别有食欲。

　　程烟云洗了手，拿起一个油饼咬进嘴里，眼睛开始放光：“好香！！”

　　指尖都被烫红了。

　　老太太坐在凳子上边调肉馅边看她，脸上止不住的欢喜。“好吃就好！”

　　程烟云吃好了，开始和奶奶一起动手包包子。她包的包子虽然也算漂亮平整，但是和奶奶那种皮薄馅大的包子还是比不了。

　　蒸好的包子看起来也是非常有食欲，薄薄一层皮几乎被撑得透明，洇出了点点红亮的油渍。

　　一般在做好吃的时候，没有人是忍不住不吃的，两人边吃边聊，感觉都快要吃不下中午饭了才停止。

　　程烟云的父母也差不多睡醒了，陆陆续续地洗漱，看见厨房里的两人。
　　程帅：“起这么早啊？咋不多睡一会儿？”

　　程烟云：“昨天睡得早，今天就起得早。”

　　刘小华：“难得啊，给爸爸妈妈做中午饭呢？”

　　程烟云：“准备做午饭了。”
　　但不是给你们准备的。

　　程帅好像想再说点什么，但是一直没说出口。

　　程烟云没看他们，转身对奶奶说：“您先休息吧，午饭我来做就可以。”

　　老太太也没推辞，像个小孩一样十分开心地走出厨房。

　　客厅里，程帅默默地煮了水和茶，又洗了一些水果摆在桌面上。刘小华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外面的这些日子里，程烟云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作息尽量规律，饮食尽量健康，几乎是不会点外卖，想吃什么就是自己做，厨艺也突飞猛进。

　　标准午餐应该就是四菜一汤。程烟云一琢磨，做了西芹香干，小炒肉，西红柿炒鸡蛋和香菇青菜，汤做了简单的紫菜蛋花汤。

　　估计到老人牙口不太好，于是每个菜就尽量炒软了一些。

　　中午十一点多的时候，程烟云已经做好了菜和汤，厨房也收拾得整整齐齐，甚至厨房的地板都拖了一遍。

　　她从小到大，实在是受够了每次进厨房都脏兮兮的感觉，以至于现在每做一个菜就洗一次盘子。

　　程烟云给大家盛了饭，几个人难得一致整齐地坐在了桌前。

　　这么温馨的画面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小时候白凌兮家里吃饭硬是没凑齐过一桌。长大了之后工作了，渐渐回来也少，每次程帅不是出去喝酒，就是刘小华出去打麻将。

　　老太太吃得最开心，也丝毫不吝惜夸奖。
　　“小云的手艺真的太好了。这几个菜真好吃啊。”

　　“妈，小孩子怎么能这么夸呢？”刘小华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明明炒软了。”

　　“因为奶奶牙口不好，所以特意炒得软。”程烟云的语气里也没什么语调，听起来是平顺的，乖巧的。“而且我25了。”

　　这几句话显然没有让刘小华满意，对方的话虽然听着温顺，但是完全不是顺着自己的话说的。
　　“那你也可以炒几个脆一点的菜啊，不知道妈妈喜欢吃脆的吗？”

　　程烟云专心吃饭，头都没抬。“嗯，那你也可以自己做。”

　　空气沉默了几秒，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好好一顿饭吃着吃着又变成了硝烟四起。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可口的饭菜此时却没滋没味起来。

　　程烟云不打算放下碗筷，依然慢条斯理地吃着。没想到对面的刘小华，直接放下碗筷走了，碗筷重重地磕在桌面上，这一声也迅速放大了程烟云心中的委屈。

　　她放下碗筷，压抑着心中的情绪，平静地看着刘小华：
　　“爸妈，我知道你们一直都对我不满意。以后有钱了，我就买个房出去跟奶奶一起住。我也不会在家里待太长时间，等快递到了，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