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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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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艽心中一紧,眨了眨眼,可反应过来,陆商聿这是在诈她。
单单是秦府给她送信之事,可能并不会有太多人关注。
但这信恰好与潞王府插手苏呼郡之事的消息同时到达,加上秦府与潞王府也并非全无联系,虽然事情未成,但至少当初秦艽与潞王世子差一点有了姻缘,就能知道秦府与潞王府虽不至于联系紧密,但至少态度友好。
这样一来,秦府这封信的到来,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并且秦艽爽快卖出八珍馆的态度,伴随着这件事情的发酵,也会让聪明人觉得有些疑惑。
但聪明人的缺点就是有时候容易想太多,秦艽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把柄可以让人抓住,也自然反应过来,陆商聿这话问得毫无道理。
但秦艽也没有装傻,而是问道:“陆二公子这是何意?难道潞王府的人做了什么?”
陆商聿见状也没有再追问,而是转而道:“玉华楼刚换了东家。”
秦艽眉头一跳,问道:“新东家是潞王府的人?”
陆商聿皱眉点了点头:“他们并未遮掩。”
陆商聿只是皱眉,但神情中却并未透露出更多的担忧和烦躁。
秦艽心头一动,这陆家似乎比她想象中的更有依仗。
八珍馆和玉华楼本就关系不和睦,小到秦秤的背叛,大到玉华楼的算计打压和趁人之危的逼迫。现如今,陆家刚压了玉华楼一手,玉华楼转头便换了一个后台更硬的东家。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八珍馆和玉华楼现在双双换了东家,以后也未必能相处的和睦,他们的对立是必然的。
而对方现在的新东家是潞王府,是皇室宗亲,但陆家只是一介商户,最多加个皇商的称号,他们怎么会有底气,又拿什么跟潞王府打擂台。
既然看出了陆商聿并没有太过担忧,秦艽自然会想,陆商聿既然不担忧,为什么又偏偏来问她这句话?
秦艽问道:“陆二公子是有什么打算?”
陆商聿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如此聪慧的人,就算是他也很少遇见,不过他就喜欢和聪明人讲话。
“既然潞王府已经插手苏呼郡,那我们也要加快进度,秦小姐认为,我们什么时候去京中合适?”
当初将八珍馆卖于陆家,秦艽便提出了八珍馆会进入京中一事,但那时只是预想八珍馆要先在苏呼郡重新振作,待时机成熟再入京中。
而现在……
秦艽回答道:“我认为?我认为我们现在就可以去京中了。”
现在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将有大变动的苏呼郡,就连潞王府也不顾宫中的猜忌跑来插手,八珍馆在这个时候进入京中,阻力最小,大家都舍不得从苏呼郡腾出手来。
陆商聿高兴的一敲桌,道:“我正是此意。”
陆商聿看了看秦艽的神色,沉吟半晌,最终道:“秦小姐,虽然现在还未有风声传出,但苏呼郡接下来的变动,可能要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大。”
模棱两可的话语并没有让秦艽感到疑惑,虽然她上一世没有渠道关注这些事情,唯一能得知的就是潞王世子强硬的拿到了八珍馆,但就他那样机关算尽心思深沉的人来说,要是没有半分好处,他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而秦究现在已经改变了自己的去处,没有进入潞王世子后院,身处在这苏呼郡之中,更能切身体会,潞王府插手苏呼郡之事有多么的迫切和看重。
于是秦艽道:“陆二公子不必烦恼需要告诉我什么。”
陆家身后的依仗,苏呼郡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任何人透露出任何风声,从这一点便可知道,陆家人的嘴究竟有多么的严。
她不过是将八珍馆卖给了陆家,说起来好听点是陆家的合作伙伴,但到底还是一个外人,陆家重要的消息来源没有必要告诉她。
所以秦艽并不在意。
“陆二哥,我相信你花这么个价钱收购了八珍馆,不是买来开着玩的。”
既然她已经不是八珍馆的东家,那接下来八珍馆怎么发展?什么时候入京?都不是她要考虑的事情了。
陆商聿被她的话逗笑了,开口道:“既然秦小姐如此善解人意,那入京之事,便由我四弟和秦小姐一同去吧。”
说着又为刚才发生之事,道了个歉,“商周向来守礼,也不知从哪里学的浪荡子的陋习,我陆家绝无此教养,若我四弟还有冒犯之举,任凭秦小姐处置。”
秦艽勾了勾嘴角,淡淡道:“想来是方才魇住了,不必放在心上,我也未曾生气。”
这对兄弟频繁致歉,无论陆商周方才是出于什么缘由冒犯了她,他们诚心诚意的歉意,也足够让秦艽顺气了,何况秦艽本也没有放在心上。
陆商聿道:“如此一来,我便放心了。入京之事,接下来便由我四弟和秦小姐商量吧。”
秦艽点了点头:“好。”
接下来无事,陆商聿便离开了。
秦艽重新回到了屋子里,视线扫过已经排得整整齐齐的书架,随意抽出了几本,当指腹轻轻的放了上去,在墨迹上摩擦,又观察了几本书的书页,纸张的厚薄,确认了心中的猜想。
她回到了房间,这一次她拿出了《秦家菜谱》。
秦艽小心翼翼地翻开了其中的一页,将指腹轻轻的按在了写满菜谱的纸张的墨迹上,指腹下传来凹凸不平的触感。
“果然如此……”秦艽暗暗道。
《秦家菜谱》果然还有秘密,只是这秘密藏的太深了,若不是秦娇曾经有过目盲的病人,而这个病人还不能讲话,但她不是天生的盲哑,她的家人为了她,特地刻出了目盲也能辨认的文字。
秦娇为了和她对话也专门研究过,这才能敏锐的察觉到,由触感传递出来的文字的信息。
并且这个信息更难辨认,纸张本就柔软,想让它有凹凸不平的触感,还要将这些掩盖在墨迹里,就算有人触碰到,也意识不到这些触感是在传递信息。
即便秦艽猜到了这点,光凭摸索纸张,想要将里面隐藏的东西辨认出来,也是一项极为艰难和耗时很长的事情。
不过秦艽有的是耐心。
“八珍馆已经交给了陆家,我暂时可以不用操心,至于进京之事……”秦艽沉吟半晌,“反正现在还未进京,我暂时不必想这事,索性都交给陆商周陆公子好了。”
向来勤勤恳恳,凡事亲力亲为的秦艽,也突然开始任性起来,当起了甩手掌柜,而陆商周还不知道,自己还没有开始跟秦艽一起合作,就提前被预定了能者多劳的地位。
虽然说要进京,但也不是立刻就出发,就连潞王府接手玉华楼,也只是暂时换了个东家,新东家连面都没露,玉华楼一切照常。
要不是相信陆家的信息渠道,秦艽根本得不到玉华楼换了东家的消息,现在整个苏呼郡,恐怕也只有陆家和八珍馆中的少数人知道这回事。
所以八珍馆也一切照常,按照计划进行着重振,这一切都十分顺利,秦艽就更放心八珍馆交到陆家手上了。
而她这些时日,除了依旧固定去小厨房练习厨艺,剩下的日子全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努力研究《秦家菜谱》里隐藏的信息。
好在现在的秦家本就人少,秦帆又忙于八珍馆后厨,每天都能在小厨房看见秦艽的身影,秦帆自然也没有注意到秦艽其余的日子全都一直待在屋子里。
而剩下的那些孩子们,本来就离秦艽的住处比较远,挨得近的两个粗使丫鬟心思并没有那么细腻,只知道秦小姐,十分爱看书,泡在了书房里,没有太过关注,她其实一直在看同一本书,或是待了多长的时间。
这样一来,根本就没有人发现秦艽的动作,秦艽过了一阵无人打扰的研究生活,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研究出了一点成果。
手里捏着一页薄薄的纸,这是她这段日子以来,从《秦家菜谱》里面摸索出来的文字信息。
“竟然是……个人手札。”
这是秦易筹在皇宫里的时候的记录下来的,许是因为,毕竟记录了很多宫内的事情,并且从这一张上面的内容来看,还是十分私密的皇家之事,所以最后他想了办法将这个手札隐藏了起来。
而这一页上记录的竟然是……
“先皇病入膏肓,膝下无子,应大臣和宗亲府之请,从宗室子弟中挑选了当今入宫,但却并未过继,而是先过继了当今胞妹……”
当今圣上的胞妹,正是如今的宁安长公主。
而当初先皇过继宁安长公主后,大肆封赏,宁安长公主在京中风头盛极一时,但先皇却在此时猝然长逝。
这可尴尬了。
继位的圣上并没有被先皇正式过继,而宁安长公主反而越过当今圣上,成为了先皇嫡枝,这对兄妹的地位瞬间尴尬了起来。
以上是秦艽所知道的事情,然而看到接下来的话,秦艽手心隐隐冒出了冷汗。
“先皇意在传位给嫡枝……大肆封赏宁安长公主的物品中,图纹为龙,并不为凤。”
“为龙不为凤……”
秦艽小心翼翼的卷起了这张纸,点燃了书桌上的蜡烛,将这张纸放在了蜡烛上引燃,看着所有的东西都被烧成了灰烬,这才松了一口气。
“难怪潞王府野心难训……”
秦艽紧皱眉头:“若当今圣上有子嗣,必然容不得潞王府的野心……”
秦艽自嘲一笑:“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