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神者景光参上！》谋杀失眠

17、夜探目标

　　顶着朝仓裕之如有实质的打量目光，他们没能在二楼监护室里停留多久。

　　疗养院话事人的话头几次被噎住，最后兴致缺缺地摆手，示意一直躬身等待的小林小姐带几人离开，连请他们去办公室坐一坐装样子的表面功夫都懒得继续。

　　听到几人的疑惑，小林小姐回程时一直板着的脸终于松动些许：“朝仓先生只是不负责具体的住户而已！我们疗养院经营的大方向，基本都是朝仓先生上任后把握的。”

　　她的语调从略微激动逐渐过渡到亢奋：“可以说，就是朝仓先生拯救了这座疗养院、吸引了大批可以支撑起这里发展的住户！”

　　那种超出常规崇拜或是倾慕程度的神态，说到振奋处眼球都微凸，手臂和颈侧的青筋也微微暴起。

　　一期一振按住有些困惑的白山吉光微微摇头，示意弟弟别再问下去。

　　此时太阳已快落山，公共区域的小花园终于有了人气，护工们举着铺满莳绘纹饰的药盅饭盒，井然有序地从行政中心后面那座小食堂往各自值班的院落走。

　　某种异香透过结实的包装传递到他们鼻尖，诸伏景光不由好奇：“那些护工姐姐手上端着的是什么？”

　　小林小姐只是瞥了一眼就挪开视线：“是特聘健康师为诸位特制的药食，也是我们这里的特色。”

　　更多的，她便像锯了嘴的葫芦，再也不肯多说什么。

　　龟甲贞宗扫了一眼走动的和服女子们，似是有些好奇：“这里有多少、我们那样的院子？”

　　还不等对方开口，一道笑呵呵的声音便从灌木深处传来：“大概二三十座吧。”

　　男性笃定的脚步接近，踩得冬季干枯的树叶发出唰唰脆响，等几人隔着昏暗的暮色终于看清来人，才发现那是位不知从哪个角落走出来的老人。

　　大概是住在附近院落的人。

　　老人须眉霜白，面上带着丰润健康的红晕。

　　诸伏景光眉心一跳。

　　他们所在的时间点距离苏格兰自杀不过两年，诸伏景光当然不可能认不出自己死前就已经在政界风云几十年的前议员，二宫慎介。

　　二宫慎介前些年就有生病退隐的传闻，此后一直闭门静养，哪怕是最刁钻的狗仔也不知他的近况，只知道二宫家长子至今依旧活跃在政界。

　　原来对方现在也住在这里。

　　明明已是花甲之年，二宫慎介看起来却比在场大部分人步履矫健。

　　在民间风评不错的老先生面目和蔼：“我之前从未见过你们——你们是来看谁的？”

　　为首的绿川弘明笑眯眯地仰起脸：“我们来看绿川健一郎——老爷爷，你认识我爷爷吗？”

　　得知是绿川宅的访客，对方的面容只是不自然了极细微的一瞬。若非诸伏景光对旁人的恶意格外敏感，恐怕会错过二宫慎介的真实情绪。

　　二宫前议员语带叹息：“说来惭愧，绿川先生住进来后就一直闭门不出、如今又住进重症监护室，我到现在都没来得及拜访呢。”

　　他对这位邻居的现状似乎并不热衷，却撑着膝盖俯视小孩，笑得相当慈祥：“小朋友，你就是他的孙子吗？”

　　绿川弘明对了对手指，回以老人家一个文静内敛的笑容：“是，我是绿川弘明……您好呀。”

　　绿川健一郎被时政捏出来的名头虽响，这些年却很少在日本本土活动，背后也没有日本本土财阀政客长期供养的美方势力。

　　除了这座研究所开设的原本目的，朝仓裕之开发了新思路。

　　能被院方敲锣打鼓迎进来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人生赢家，可食物链最顶端也有丛林法则。这些人往往对长生、保健、维持健康研究颇深，难保身体里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生效成分。

　　被多维度挑中的住户，会被背景更雄厚的住户群起而“攻”之，成为投票表决下的、“被自愿”的牺牲品。

　　看在绿川先生突发恶疾也没有撑得住场面的血亲的份上，朝仓裕之才敢对这种人伸手——感谢时政放出的消息，他们此前听说过绿川老先生为长生而做的努力。

　　没想到，当真有意外之喜。

　　而且，这里不光有主动住进来的权贵，还有部分被免费治疗护理吸引进来的普通民众当志愿者。

　　不过他们大多都在那栋唯一的现代楼内接受长期治疗，不会干扰疗养院的正常运作。

　　直到入夜，几人终于坐定下来，齐刷刷围坐在绿川弘明的房间里扒拉手机，摸索狐之助提供的资料，顺便商讨晚上夜探地下的行动路线。

　　当然，在疗养院外界的监视中，他们只是找了个房间沉默地聚众肝游戏而已。

　　偷偷服下解毒剂的景光此时终于摆脱发烧debuff，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他在手机上圈了几点：

　　疗养院形迹可疑的护工。
　　山下和果子店下药的的老人。
　　大概知道些什么的二宫先生。
　　不知和朗姆有什么关联、疑似组织成员的朝仓裕之。

　　与此同时，正和朝仓裕之通电话的的朗姆语气森然：“绿川健一郎，不可能放走。”

　　“至于那个小鬼头，呵，难道你真指望他和绿川老头有什么血缘关系？”

　　除了boss一直亲自跟进的银色子弹项目，朗姆名下还有更多更杂乱、在旁人看来天方夜谭的项目。

　　洗脑，意识转移，起死回生……还有太多太多尚未拿到台面上的东西。

　　看看这座疗养院的顾客群体也知道，只要贵客们有需求，项目就有提上议程的可能。

　　相比之下——永葆青春、长生不老，可能都是其中最保守的议题。

　　钱，永远是缺的。

　　朗姆意犹未尽：“只可惜绿川健一郎是在明知这一点的前提下做公证，甚至瞒过了他那个便宜孙子，不然我吞下绿川家财产的计划会顺利得多。”

　　没有可以作为实验参照的直系血缘，唯一继承人对绿川家家财可能还没他们这些外人清楚，朗姆对绿川弘明的挂念也只剩下那些能被揣进私库的资金。

　　绿川健一郎把这些消息藏着掖着，通过自己渠道了解到这些情报的朗姆反倒因此深信不疑。

　　绿川家常年在英国扎根，没什么旁系血亲，如今为了绿川健一郎早死初恋的孩子才开始向日本迁移。一旦绿川健一郎法律意义上死亡，绿川家就只剩下一个管不了事的孩子。

　　已经在上课考试积极考证的刀剑男士们：呵呵。

　　得到狐之助发来的最新剧本的诸伏景光：啊？啊？？你们这剧本玩得还挺花？

　　始作俑者狐之助低眉顺眼：AI 剧本只是废话文学，不需要逻辑。

　　呜呜呜，绝不是咱打发时间看狗血文学的问题！

　　朝仓和朗姆的这轮通话并未避讳依旧没意识的绿川健一郎，狐之助直接转播的通过声音清晰，电话那头，朗姆的声音还在继续。

　　谈及朝仓此前用张扬手段诓来的普通人实验体，朗姆声音不虞：“卡慕——你做事还是太不讲究了。”

　　卡慕——诸伏景光觉得这个代号有点耳熟，可卧底搜查官搜不到记忆中对应的情报。

　　“洗脑我会好好做，连带着库拉索的那份，您放宽心。”朝仓听起来也不是会乖乖被朗姆压制住的角色，已经有些不耐烦的他阴阳怪气两声，两人的通话终于终止。

　　狐之助能提供的只有地上保安的巡逻时刻表和交接情况，提醒他们探索多久就该回来。

　　绿川健一郎好歹是明面上的贵客，时不时要以昏迷状态接受绿川集团属下和薛定谔的世交拜访，不可能真被送到地下研究室。

　　地下信号和地上完全隔开，狐之助只能连通地上监控，从偶尔上来透风的研究人员嘴里梳理个大概。

　　一期一振沉吟：“也不能排除今晚有外人住进绿川宅、他们加大排查力度的可能性。”

　　得知他们要下去探险，狐之助殷殷叮嘱：“不管他们如何，景光大人，你一定不要留下生物信息。”

　　这里毕竟是组织的生化实验室。

　　至于刀剑男士们？他们连人类都算不上，更没有DNA之类的东西。

　　景光了然点头答应，转而又去问：“我们只待一晚，明早就走，狐之助你呢？”

　　狐之助的电子形象得意地摇尾巴：“咱要比你们晚一些，不然他们会对审神者的拜访起疑哒！”

　　这具身体只是时政用数据捏的，等他们离开几天就找个时机销毁，届时狐之助也可以撤出数据流。

　　它可怜巴巴地补了一句：“景光大人，您一定要记得给我做油豆腐哦。”

　　据说审神者之前指挥烛台切光忠做的三明治相当不错，只可惜小狐狸只能远远流口水。

　　再说了！这可是审神者接手甲1207号本丸后！第一次！下厨！

　　狐之助的面子，倍儿有！

　　院落群间原本就有对住户开放的地下轨道，经过特殊设计的地下电梯和行政楼横向联通，一有不测就可以直通位于行政楼的重症监护室。

　　而组织实验室所在的深度，远远在这之下。

　　地表上的建筑有多复古，地下的研究设施就有多现代化，俨然是纯白的未来世界。

　　他们兵分两路，顺着黑洞洞的通风管道小心前行，时不时从天花板合金扣板的缝隙中观察下方的一切。

　　一直等到巡逻人员离开，诸伏景光和白山吉光才轻盈落地，藏到监控的视觉死角里。

　　他们没摸到戒备森严的核心研究室，摸索着摸索着，反而到了最偏远的“宿舍”。

　　正在梳理记忆中情报的库拉索陡然睁眼，她对着门上嵌着的栏杆低低喝道：“是谁？！”

　　到底是代号成员，同是案板上的鱼肉，库拉索好歹比其他人多了一间单间。

　　但身为朗姆心腹的库拉索，得到的也仅仅是一座单间而已。

　　库拉索用气音道：“出来吧，我看到你们了。”

　　良久，排查完附近危险的诸伏景光才悄悄探头，直勾勾地盯着面色有些苍白的银发女子。

　　“你们也被抓到这里来了？”库拉索掏向配枪的手摸了个空——今早她才脱离研究员们的掌控想出来放风，却被手眼遍布这座山的朝仓发现，眼下配枪被缴，人也吃了苦头。

　　她凑到门前，注意到他们的服饰——不是实验体的统一制服，也不是代表研究员的白大褂，只是光着脚穿上行动不那么便捷的浴衣。

　　库拉索瞳孔地震。

　　竟然真能有小孩跑进戒备森严的组织研究所？

　　“……小弟弟，你们不该出现在这里，”库拉索一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深深皱着眉，“可你们又是怎么进来的呢？”

　　定期洗脑的两年之期临近，库拉索对组织的忠诚也不再那么坚如磐石，她试探着问：“你们是为那批才进来的实验体来的吗？”

　　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被安排了一个潜入理由的诸伏景光按兵不动：“……嗯哼？”

　　门上两个栅栏不是太高就是太矮，见黑发少年可怜巴巴地扒拉在底下的送饭口，库拉索也干脆席地而坐。

　　景光很快反应过来，对方指的大概是小林小姐和二宫议员口中前几天进来的“志愿者”们。

　　再次被迫接受剧本的黑发少年不明所以。

　　他们只是想为几天后铲平这间研究所找一个由头、收集证据而已——既然意外得知有普通民众被卷入，那当然也得救。

　　只是他没想到库拉索会这么配合地吐情报，明明对方对上白山和一期一振时没这么好说话。

　　是幼崽外表的特攻效果吗？

　　诸伏景光还记得录像里一闪而过的人影，他张嘴欲言，还没等景光追问，库拉索就蹲下身，冰凉的手指轻轻抚上少年上挑的眼尾：“还是说……”

　　“——我见过一个眼睛和你很像的人，你是在找他吗？”

　　唔，小孩子的脸果然比她想象的还软。

　　见对方将审神者的要害置于掌控中，白山吉光面露微词。

　　眼瞧着自己还没说几句，情报就开始不要钱地往外掉，挂羊头卖狗肉的伪小孩内心都有些过意不去。

　　“那姐姐知道我姐姐和其他人被关在哪里吗？”诸伏警官从狐之助提供的影像资料里随机抽取一名受害者进行询问。

　　“拐过前面那道弯就是，巡逻的十分钟前刚走，下一波要二十分钟后才来，你们还有时间见她一面——”

　　“——不过救人就算了，你们人手不够，别把自己搭进去。”

　　何止不够，除了穿着单薄浴衣光着脚、早上分别前明明还在发烧的七岁小孩，就连白山吉光看上去也只是个气质清透的学生。

　　靠得住的三位成年人竟然都没有跟来，简直让人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在钓鱼。

　　饶是如此，库拉索的耐心依旧很好，倾吐欲也比平时旺盛许多——这也有她第二天就要接受洗脑、忘掉这两年记忆的原因。

　　诸伏景光没感觉到库拉索的恶意，便面不改色地接受对方暗中捏脸的举动，笑眯眯地继续套上一个话题：“和我眼睛很像的大哥哥？是指眼型吗？哈哈哈，之前还有人说弘明和那个主播水无怜奈的眼型很像呢。”

　　以绝佳记忆力出名、甚至因此收到朗姆另眼相待的库拉索否定了他的说法：“不，不是基尔那种猫眼，而是凤眼。”

　　她比对着记忆中的清晰人影，似是在感叹：“不过，你和他也只有眼睛像而已。”

　　意外得知水无怜奈也是组织成员，还买一送一获得其代号的诸伏景光露出了豆豆眼：……嗯？嗯！这卖队友卖得真熟练啊。

　　“不光是眼型……瞳孔的颜色也很像呢。”

　　“那个男人被扒开眼皮时露出的瞳孔，绝大多数时候都像伦敦蒙着灰蒙蒙雾霭的蓝天，只有在被强光照射的时候，才会如晴空一样湛蓝。”

　　身为本丸两大奶妈之一的白山吉光没忍住打断她的话：“等等……‘扒开眼皮’？‘被强光照射’？”

　　库拉索神色淡淡：“我从未见过他清醒的时刻，只是碰巧在他附近的项目组‘治疗’而已。”

　　被扣在生与死那条晨昏线上徘徊不定的暴露卧底，连选择是生抑或死都没有权利。

　　那时库拉索才刚刚接受完这一轮洗脑，正处于对这个世界茫然探索、疯狂吸纳周围情报的时期，朗姆手下对她这个才成功洗脑的自己人四处走动没那么在意。

　　直到库拉索离开那间研究所，那个男人都没清醒过一次，倒是那些研究员为治疗他的伤花了不少白用功。

　　她或多或少听到过那些研究员的议论。

　　死而复生——何其可笑——这种议题哪有这么容易？

　　“对了，他们称呼那个男人——”

　　“苏格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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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入v啦！感谢小可爱们一直以来的支持～
*景光以为的：子弹打中心脏后他就死亡，立刻出现在本丸。
实际上：他的一闭眼到一睁眼，中间隔了一段他自己都不清楚的经历。
本丸在时空夹缝，和现世的时间流速并不相通，没有承接关系。他身上的时间是被时政回溯到天台上的。
组织有基因库，所以狐之助不希望他被逮住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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