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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终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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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过几本游志,理论经验丰富,知道绝不该像蕴儿想的那样冒进。
长孙蕴身心俱疲,对这个不听话的小拖油瓶很是头疼,
“念念,不是说要听我的话吗?”
“是要听的,但不是现在。”姬念念不肯退让,打嗝隐藏不了她语气中的坚定,“如今灾祸严重,流民不断,多是沿着官道朝京城去的,难道你没有发现,我们一路走来,路上有很多流民相携相扶往京城方向挣扎前行?”
听她这么一说,长孙蕴细细回忆,这一路走来,果真见过许多流民在京都周围徘徊,衣衫褴褛,或站或躺或缓慢前行,自己经过他们面前时,每张沧桑的脸上都挂满了空洞和绝望。
他们现在所在是一处荒无人烟的平坦官道,一望无际的雪原上并无可遮蔽之处。
“这些流民从家乡逃难而来,虽是来京城周围有京畿卫和御林军巡逻守护,自然不敢做些违法之事。可你看……”
长孙蕴顺着姬念念的手指方向望去,听她继续说道:
“我在地图上看到过,自这向前不过几里便是森林,森林里有河穿过,百姓们若今夜不能到京城,便会选择在森林外围休息。这里离京都稍远,四周不说荒芜,有人家也是家家紧闭大门。如果我们走在官道,途径他们休憩之地,人心叵测,你我又寡不敌众,后果难以想象。”
确实有道理,长孙蕴沉思道:“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这么大段正经话下来,姬念念终于不再打嗝,大手一挥指向另一方向,
“改道,馆驿太远,这附近应当有一镇子,我们马不停蹄地赶路,天黑之前找家客栈,等明天一早快些赶路,算起来,若是按平常脚程,我们明日天黑之前,定然能与太子殿下会面。”
“嘶~”长孙蕴纳闷,姬念念一个闺中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知道的如此之多,没忍住好奇吗,直接问道:“你是如何得知这许多的?”
姬念念见她一副见了鬼的可爱模样,不禁嗤笑出声,半开玩笑,
“我的好公主,有一句话说得好,书中自有黄金屋!”
长孙蕴听出这句话是在打笑她,也不生气,笑笑过去了。
长孙蕴对于野外生存这一点,可以称得上是一窍不通,姬念念这番话在她听来思虑周全,全无错处,眼见天色不早,道:
“那便听你一回,我们快走!”
事实证明,理论有时候也不是完全对的。
改道之后确实没有碰见灾民,但是这条路比想象中要远得多。
头顶的月亮银辉闪耀,两人策马奔腾,再没了在京中闲时赏月的闲情雅致。
天黑了好久,她们两人才看见炊烟,两人仿佛久旱逢甘霖,迫不及待寻了一间客栈,住了进去。
两人虽说都没经历过人间烟火,但好在有姬念念这个书袋子,在磕磕绊绊中,总算完事。
翌日一大早,长孙蕴被姬念念从睡梦中叫醒,是她最后悔冲动之下做了这个决定的时候。
长孙蕴还好,到底舞刀弄枪习惯了,还能坚持,姬念念嘴上不说,但也能看出来,她这个娇小姐,吃不了这种奔波的苦。
没办法,两人只好将脚步放得慢些。
晃晃悠悠,跟着姬念念的指示,没出什么大差错。
当他们再次走上官道时,长孙蕴总算是露出点发自内心的笑容,两天的颠簸,让她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她看向前方行路的马车喃喃:
“裴衍啊裴衍!你可把我害惨了!来日可要尽力补偿我!”
紧赶慢赶,睡也没睡好,现如今腰酸背痛,恨不得躺在床上睡他个三天三夜才好。
她身体疲软,在与行路的马车擦肩而过时,一不留神,马儿受惊,开始发狂,抬蹄径直撞向正常行使的马车。
马车不稳,顺势向旁边倒去,车夫直接从车上掉了下去,车身撞击在官道上,几声闷声,长孙蕴惊呼一声,借力施展功夫,翻身下马,不慎后退几步才站稳。
这意外来得猝不及防,姬念念在后方赶来,赶紧翻身下马,上前查看长孙蕴的伤势。
两人默契对视,长孙蕴摇头,姬念念走上前去,车夫并无大碍,滚了及滚,有些畏缩,站起来躲得远远的。
马车豪华,姬念念一眼看出,此车是用水曲柳所制,虽不珍贵,但却不常见,用来做马车,也是不小的奢侈之举。
两人多年相处养出来的默契,一个眼神就能读懂,长孙蕴走上前去,把姬念念护在身后,掀开车帘,查看车内是否有人,是否受伤。
万幸,车上并没有坐人,两人却傻了眼。
哑了一般齐齐望向躲在一旁的车夫,车夫看见两人的动作,神色大变,转身就跑。
两人看向车中物件,任由车夫逃跑,呆愣着不知追赶。
“这……”纵然见惯了大场面,长孙蕴也被震惊了好一会儿,率先开口,“我的私库里,从来都未曾有过这么多金银。念念,你……”
“我……我也从未见过。”姬念念赶忙否认。
马车里装满盖着红绸的红木箱子,马车侧翻,箱盖错落,金银倾倒,一眼望去,一座小山般堆砌在那里。
搁在平常,长孙蕴肯定对着这车金银开心好一会儿。
但这个时机太过诡异,荒山野岭,一平常车夫,又没有人看守坐镇,就这么一车金银明目张胆的行使在这官道上,太过诡异。
“念念你……”
还没等长孙蕴说完,远方传来马蹄声传来,有旌旗传令,
“圣上有令,赈济灾民,闲杂人等避让。”
“圣上有令,赈济灾民,闲杂人等避让。”
两人大喜,本来还担心,今日赶不上銮驾,没想到她们还快了一步,太子一行竟才走到此处。
终于能躺在牛车上睡个好觉了!
旌旗兵经过以后,长孙蕴就着扬起的尘土也开怀,能见到裴衍哥哥,又在路上不明不白捡到一车金银。
“念念,你骑马去寻太子哥哥来,我在这守着。你速去速回!”
不必再自己骑马赶路,姬念念心底松了一口气,满口答应,速速上马朝着反方向奔去。
长孙蕴自己呆着,将车帘彻底掀开,一箱一箱数着红木箱子,三尺长的大箱子,硬是满满当当装了八箱,上万金银。
只见她脸慢慢凑近,伸手抓来一块,细细观摩,重量并无不对,上面的宝号字样也并无差错,可见当真是市面上流通的金银。
她瞧的仔细,没有发觉身后有人影快速移动。
呼吸之间,离她后背不过剩余十几尺的距离。
黑影皆佩刀剑,眨眼间举起剑朝长孙蕴砍来,长孙蕴本能往旁边闪躲,堪堪避过刀尖的锋芒。
她发觉周围不断围过来的杀手,心里升起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兴奋,以前都是在练武场,跟着一群师傅过家家,这时候才是真刀真枪上阵,摸向腰间的长鞭甩出,打退一个上前的杀手。
真要动真格的,练武场上的假把式和真打实战出来的,逐渐有了区别。
长孙蕴没有实战经验,武功高了些,但每每都被对方出手攻击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对方人多势众,她落了下风。
对方出手狠厉,应该是冲着这堆金银来的,原来不是没人看守,而是有人在暗处看守。
看来这车金银和看守的人一样,都是些不敢摆在明面上的东西。
长孙蕴蓄力打落一人,另一人又很快扑了上来,她自知体力不济,需得尽快想办法脱身。
打斗之间,车里的金银倾斜在外,长孙蕴眼眸流转,心生一计,施展轻功,飞于车上。
鞭子微卷,一块金子随着鞭子飞出,打在一人胸口,那人闷哼一声,喷出雪来,应声倒地。
接下来金银雪花般飞出去,撞在脑门上、胸口上、肚子上,再落在地上,泥土里滚上几滚,本来锃亮的金银,裹上几层泥土,失了原本的光泽,显得和草木灰没什么区别。
她这般心无旁骛地把金银当弹弓里的石子玩,击败了不少围上来的杀手。麻雀尚有几分灵活,杀手几番尝试无果,交换暗号后,马上调整了进攻方式。
有人在前面吸引长孙蕴的注意,轻功最高的人绕道后方,拎刀朝长孙蕴后心砍去。
长孙蕴一时大意,三尺寒光逼近,命悬一线。
关键时刻,一颗石子飞来,打偏了杀手手上的刀刃。
裴衍一身银甲,翻手将手中的刀尖甩出,命中杀手咽喉,一刀毙命,身后士兵鱼贯而出。
长孙蕴第一时间看向领头之人,大喜过望,杀手向自己扑来也丝毫不在意,长鞭来不及收起,向心心念念的人飞奔。
她们之间不过隔着十几仗的距离,长孙蕴抬步的时候,却感觉怎么也跨不过去。
裴衍一心二用,外人看来他只顾着盯着眼前的人,一步一步。
也没有故意数着,等到长孙蕴走到了裴衍面前,他却在心里想,二十七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长孙蕴激动地扑在裴衍怀里,
“裴衍哥哥。”
这四个字包含许多深意,有一日不见思之如狂的想念,有千辛万苦追寻的羁绊,有不辞辛苦后如释重负的轻松。
裴衍在这,她的依靠就在这,不管多大的困难,面对什么事,只要裴衍在,她就心安。
裴衍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完全包裹住怀里软糯的小人儿,紧紧抱住,不见缝隙。见她刚才差点死在那人刀下,自己恨不得生出翅膀来,飞到她身后护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