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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柄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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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宋芙蕖就带着林青竹出了长乐镇,林青竹虽习过武,但他的武功可以算是半桶水都不到的水平,轻功能离地半寸就算谢天谢地了。
宋芙蕖没法把水霖蓉的儿子丢下,为了加快赶路她只能拽着林青竹的衣领往前飞,虽林青竹不乐意但在宋芙蕖的瞪视下只得蔫蔫地闭了嘴。
出了长乐镇宋芙蕖直接把林青竹扔到小溪面前毫不留情地丢下两个字:“洗脸。”
宋芙蕖说完之后自己也走到小溪前,她洗脸的动作极为简单粗暴,蹲在水前疯狂往脸上拍水,随后直接用衣摆胡乱把脸上的水渍抹干净便也算得上洗过脸了。
“粗鄙。”林青竹嘟囔着。
林青竹垂头看向河面这才发现自己的脸都黑成炭了,他连忙掬起水一点点往脸上拍,花了好久功夫才把脸完全洗干净。
他看着自己浑身上下残破的衣物一股委屈的感觉又油然而生,从小到大爹都对他百依百顺,要是看到他这副模样定会心痛的。
至于娘——肯定又要指着鼻子骂他废物了。
“你这浑身上下唯一的优点就是你的脸,还好没破相,身上也没什么大伤。”宋芙蕖看向林青竹变得白净的脸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遍,随后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林青竹被宋芙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林青竹听着她的话又觉得有些气恼,什么叫做他浑身上下唯一的优点便是脸。
他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并算不上好,他懊恼地说道:“哪有姑娘家这么看人的。”
宋芙蕖啊了一声一脸奇怪的看着他反问道:“那我倒是要问问林公子了,我应该用什么样的眼光检查你有没有受伤才会让你不觉得冒犯。”
林青竹说不出话来了,他垂着头踢了一脚脚边的石子道:“还是京城的姑娘好。”
“那你去找京城的姑娘送你回家啊。”宋芙蕖没好气的说道,“你们为什么总喜欢给看到姑娘就要把人家分个三六九等,你喜欢的就是好的,你不喜欢的就一文不值,姑娘又不是货物!”
林青竹刚想反驳宋芙蕖就蔫蔫地说道:“我和你争论什么,我又不要和你交朋友。”
“我,我也不想和你交朋友!”林青竹恼怒道。
“那可太好了。”宋芙蕖咧嘴一笑转身就走。
林青竹看着这荒郊野外汗毛都竖起来了,前有狼后虎,还有不知道在哪里的比虎狼更可怕的老金和孙汉。
“女侠,等我!”他毫不犹豫的就跟着宋芙蕖跑了起来。
她脚程快,林青竹就算用跑的也很难跟上他,刚开始还好,走了一段他累得气喘吁吁想歇一会可没多久宋芙蕖就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
看着这荒郊野外的他惊恐的左看右看连忙又迈开了步子:“女,女侠你走慢点啊!”
鬼知道老金和孙汉又会从哪里冒出来,他可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儿。
“那你就不能走快点吗。”走的老远的宋芙蕖有些不耐烦的回过头喊道。
她喊的声音之大惊的树林里的飞鸟都嘎嘎往天上飞去,林青竹边喊便小跑着追上宋芙蕖:“你你你小点儿声啊!万一给老金他们听到了怎么办。”
“不会。”停下步子的宋芙蕖面无表情的说道。
“为什么?”撞上宋芙蕖脊背的林青竹有些疑惑的问道。
宋芙蕖指着天上说道:“你猜我要是不带着你自己从天上走这会儿已经到哪儿了?”
林青竹一噎心想也是,不管老金和孙汉有什么目的,这会儿慢慢吞吞前行总归不是明智之举。
孙汉隶属望月楼,望月楼也是中原五大门派之一,可如今望月楼的人却和辉曜联手抢走弱水派长老儿子的信物——他总归觉得这背后还有更多不可言说的秘密。
中原五大派向来不屑与辉曜教结交,中原武林中人见到辉曜的人大多以‘魔教’相称,望月楼身为五大派之一怎会明目张胆与魔教交好呢?
不对,不是明目张胆。
孙汉从未说过自己来自望月楼,不过是因为他看出孙汉的‘猛虎下山’为望月楼的招式才以此推断出孙汉的身份,在孙汉被宋芙蕖气到之前他都尽可能克制着不用望月的招式。
为了什么?自然是隐藏身份。
想到这里的林青竹感觉额头上冷汗都下来了,若是因他之故导致弱水派被歹人入侵,那他可真真就成千古罪人了。
虽然他想要考取功名利禄远离这粗鄙不堪的江湖,但——但——弱水派终归是他的家啊。
于是他虽腿脚已经酸软无力但是强迫自己尽可能走快一些,最后还是宋芙蕖看出他体力不支愣把他按在树干上让他休息下来。
“休息一炷香再走。”宋芙蕖以不容置疑的语气把林青竹按在地上说道,“你要是体力不支晕过去了就是在给我添麻烦,所以不要逞强。”
“我才没有。”林青竹别开脸不看宋芙蕖,但还是乖乖地坐在了原地。
宋芙蕖哼了一声直接用轻功跳跃到了附近最高那棵树的树顶之上,林青竹看着宋芙蕖的轻功眼神之中满是羡慕。
这便是箜楠派独有的轻功‘行云’,取的是一个不可捉摸雁过无痕之意,而宋芙蕖的轻功完全担得起行云流水的意境,想必是以飘逸著称的仙鹤派弟子见着也得夸一句宋芙蕖飘然若仙呢。
他虽未见过箜楠派其他弟子,但他断定宋芙蕖的轻功上的造诣早就登峰造极,他又开始嫉妒起宋芙蕖的天赋来了,她顶多比他大一岁的模样,剑用的那么好,轻功也那么好。
而他——
哼,他不会是因为根本没有练,才不是因为没有天赋,他要的是封王拜侯,可不是做什么江湖武人。
他捡起脚边的树枝往宋芙蕖的爬上去的方向丢去,也不知宋芙蕖干嘛去的林青竹手扶着树站了起来,他边手握拳头捶着腿边颤巍巍的绕着树慢吞吞的转圈。
就在他转到第五圈的时候他听到有人轻功落地脚踩落叶的声响,他下意识觉得是宋芙蕖,但脑子里飞快闪过的念头又告诉他这绝不是宋芙蕖。
宋芙蕖的轻功轻得要命,又怎么会发出这样沉重的声响?
他颤颤巍巍的抱着树不敢回头,生怕回过头就见到老金那张笑面虎一样的可怖脸蛋,他脑袋飞快得转起来就觉得自己请宋芙蕖保护自己的行为实在是愚蠢万分。
宋芙蕖打不过老金也打不过孙汉,真遇上了还能怎着?他把宋芙蕖推出去自己跑掉吗,他虽贪生怕死但,但也不是个会把姑娘推出去自己跑掉的混蛋。
“这小子该不会尿裤子了吧?书生就是没用。”
林青竹颤颤巍巍的回头见到一张比孙汉还要狰狞的脸,而这张脸的主人不就是昨日宋芙蕖打的两个山匪之一!
山匪寻仇,他这是多倒霉催的啊。
“老四,你确定是这家伙吗,你和老六被这家伙打的尿裤子?不可能吧。”
“二哥你别放屁,这怂包可是吓得屁滚尿流了,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小妮子才厉害,那剑法用的可是嗖嗖嗖,嗖嗖嗖,反正特厉害!”老四拿起一根树枝比划着的时候激动无比。
老二呵了一声没好气道:“我看就是你们两个太废物了,都听到这两小鬼在附近了还要老子出面帮你们报仇。”
壮汉老二直接提起林青竹的衣领子丢在肩膀上,林青竹挣扎着想要大喊却直接被老二那味道极重的手汗给薰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二哥,为了这小子你就用上蒙汗药了?”老四惊讶道。
老二啊了一声看着自己手掌疑惑道:“没有啊。”
两个山匪你一言我一语的驮着林青竹往山寨里走去,等宋芙蕖回来的时候早就什么也不剩了,为了看看附近走哪里去弱水派更近她在一炷香的跑得老远,自然听不见山匪来抓林青竹的动静。
宋芙蕖蹲下身看着落叶被拨开露出泥土被踏过的痕迹直觉要糟。
以林青竹的体重根本就留不下这样深的鞋印子,何况看从鞋印子的大小看来至少来了两个陌生壮汉,那就不太可能是孙汉和老金了,老金的脚并没有这么大,而且以老金的功力基本不会留下这么深的脚印。
宋芙蕖干脆拔出剑顺着鞋印追去,走到没有鞋印的地方她又跳到树上为了看到更远,这不,在北面她看发现一座匪寨。
“不会这么巧吧。”宋芙蕖脸色一黑,“爷爷的,老娘想着给那几个山匪改过自新的机会居然还带报仇的,也不知弱鸡书生这会儿怎么样了。”
“管他呢,杀进去再说。”
完全不会转弯的宋芙蕖直接飞到匪寨入口,她抽出宝剑用一招飞花从两个守门人中间穿过,然后岔开双腿一字马落地,剑举过头顶一招回雪剑从左到右劈开山匪的腹部。
死没死不知道,但想来是没法行动了。
听到动静的出来的老六指着宋芙蕖的鼻子骂道:“老大,就是这个死丫头打的我和老四!好啊,老四刚把男的抓回来这女的就自己送上门了。”
被称作老大的男人拿起斧头露出猥琐的笑容:“倒是个合我口味的姑娘,正巧我已经玩腻上次从官道上抓来那个哭哭啼啼的大小姐了。”
“老大玩完了再给兄弟们玩玩呗,正好让她那小情郎看着,刺激。”
宋芙蕖脑子里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在瞬间短成两截,她冷笑着说道:“想玩玩是吧,让你们的兄弟一起来陪老娘玩玩啊!”
被老四用水泼醒的林青竹正好在此时睁眼,他看着宋芙蕖一个瘦弱的小姑娘被五个比她壮三四倍的男人围在中间。
可她双眸中却并未露出任何惧色,林青竹脑子里登时生出一个念头,她压根不是对自己的武功自信,而是——而是无论面对怎样的强敌她都会像是这样一往无前。
就像她对着那个明知打不过却还是义无反顾拔剑相向的孙汉一模一样。
兴许,这就是娘说的‘侠’。
他好像有一点点理解为什么娘说,只要进过江湖就再没可能去做什么深闺大小姐,着实是无趣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