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和》酥宸漓月

5、Diary of War 独孤5

　　少年音于空中漾开，惊动了沉寂的楼层。
　　姬梦庭迎着黑暗中寥寥几道投来的目光，坦然自若地往前走了两步，他右手稍稍往后藏去，遮住小拇指上的戒环，声音低而迅速地唤了一声。
　　“洞庭。”
　　戒环中线散出浅淡湖蓝荧光，悄然黯下，隐没在黑暗中。
　　不妙的预感，姬梦庭舔了舔牙根，感知在颤栗。
　　他们究竟研究的是哪个禁项？
　　时间紧迫，他压下思绪，开始尝试跟神智清醒的人进行沟通。
　　交谈声盖过了黑暗中锁链断开的动静，危机悄然而至。
　　嘶哑的声音忽而止住，姬梦庭感到奇怪，却听见那声音转高，喊道：
　　“跑！”
　　姬梦庭眼皮一跳，直觉驱动他立即半出装，推进器全开。
　　一个人影至上落在他原本的位置，无声无息，似乎被沉默吞噬，扑空后就不再动作。
　　姬梦庭在远处停下，放出感知试图收集情况。
　　然感知刚触及那人影，就被什么东西一点点细细啃啮掉，人影迅速朝向姬梦庭的方向，手脚并用快速爬行。
　　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其他方向的感知同样在不久后遭到啃食，锁链滑动撞击的声音迅速朝他靠拢。
　　这是……噬虫！
　　无声的人已然近身，一双浑黑的眼球急剧放大，眼球里，密密麻麻的不停在游动冲撞的小黑虫们清晰可见。
　　尖锐的牙齿刺入血肉，姬梦庭抬脚踹开人，伤口处细密的刺疼持续传来。他冷着脸，用大量感知刮过伤口，将不断啮食的小黑虫碾碎，同时召出盾牌挡住其他袭击，反向推进器带着他急速后撤。但已被噬虫占据的人紧咬不放，几次追扑而上，速度越来越快。
　　“……收起你的感知！”
　　有人哑着声音喊道。他果断收起感知，机甲自动回到戒环，冲势将他甩向一侧，痛得他龇牙咧嘴。
　　失控者停下了，很是茫然地立住，随后开始盲目地移动。
　　婚梦庭咬牙起身，慢慢移向边缘，一个黏腻的东西滚手边。他低头，一个不知哪掉落的眼球，瞳孔正快速转过，诡谲地与他对视，他竟从中感到几分笑意。
　　一时间，数道视线汇来，低吼响起，似笑非笑，所有人朝他飞速爬去。
　　不等他反应，一双手从他身后伸出，将他拽入黑洞。
　　耳麦里骤然响起尖锐鸣声，众人皆是吓了一跳。
　　姬梦天手脚乱地调走姬梦庭的频道，切换光脑界面。界面滑动了几次，终于成功切换。
　　三个画面挂在页面上，其中一个是雪花无信号状态，角标是——姬梦庭。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她又要害死姬家人了？
　　混乱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一个高挺的身影逆着光，沉稳又坚毅，能止一切纷扰。
　　“继续往前走，既然你选择成为我的女儿，就给我走下去，姬家没有懦夫。听到没有，姬梦天！”
　　姬梦天目光聚焦，耳麦里传来很多声音，都在叫她。
　　她不是当初那个无措的小孩了，她是指挥，是士兵的灯塔。
　　她声音轻快道：“都干嘛呢，少在这瞎操心，小问题而已，已经解决了，你们麻溜地动哈。莫歆饴小朋友，你不要在公频里大喊大叫，吵翻天了要。”
　　姬梦天安抚好众人，看了眼依旧无信号的画面，抬手压住太阳穴，闭眼喃喃道：“知道了孟女士。讲真的，您老能少骂我不？”
　　她拢手前推，整辆车瞬间移去百米，飞扬的发丝爬上了几分白。
　　……
　　“你是哪个组织的？”“世界和平组织。”“……口号是？”“为了世界和平……”“……还真建了……”
　　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浮在黑暗中，大人将断链多往伤疤狰狞交错的手臂上绕几圈，坦荡地朝少年伸出手。
　　“认识一下，我叫何浅，前际联第四军团第二分队队长。外面都是我兄弟，除去死了疯了的，还剩十来个。不过，我仅代表个人回应你之前的提议，合作愉快。”“晚辈姬梦庭，合作愉快。”“姬？嘶……算了，时间紧迫，先救他们吧。给我把刀，谢谢——致命点在眼睛，明白了吗？”“……都由我来吧。”“你就一个小孩，可吃不消。”
　　虚空太黑，姬梦庭辨不清何浅的神情，却依旧感到悲哀的决绝。
　　“我是队长，他们从前是我领进来的，现在也该是我送出去的。”
　　姬梦庭无意识地握紧拳头，唇角抿起，一言不发地跟何浅出去救人。
　　总有些无可奈何的时候，向死，而生。
　　污黑的血液四溅，姬梦庭需要时刻绷紧神经，完全没注意到耳麦的动静，等他发现，是在被何浅一脸无语地拎住的时候。
　　“姬梦天，把你字母歌关掉！！”“OPQ~RST……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被远程调成外放的耳麦里，姬梦天舒了口气。
　　“真是吓死个人，叫你你倒是应一声啊祖宗，频道恢复了要尽快报平安。”“……抱歉，忙着救人。”“黑了巴擦的你怎么做到的？！你不会背着我自己偷偷进化了吧？”“……”
　　何浅带人几个瞬移，解决了剩下的失控者，乐道：“呦，挺会说啊，你姐姐？”
　　“嗯。”姬梦庭木着一张脸，“我们指挥，前辈跟她聊吧。”
　　何浅接过耳麦，开始交流。姬梦庭则将尸体摆在一起，打理得体面些，然后就去找幸存者，叼着某天才机甲师硬要装上机甲的小型手电筒，研究怎么开玻璃罩子。
　　他眯着眼，摸索一会，几下开了玻璃罩，留下里头一脸懵的人，去解其他人的。
　　“你长得很眼熟啊。”第一位解放的同志跟着姬梦庭，“你之前说……你姓姬？你知道我们，哦，就是际联四军的姬云纾上校吗？他和孟绮女士，em……就是他妻子，还好吗？”
　　姬梦庭顿了一下，单手拍在按钮上，另一只手接掉落的手电筒，起身淡淡道：“他是我父亲。几年前在任务中光荣了，包括我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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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啊……战争还是这么残酷。”何浅复杂地叹道，“你们年纪还小，怎么上战场了？”
　　“世和没什么人，不招就要没了。”姬梦天重重叹息，“而且，庭庭那犟脾气，我怎么拉得住他？”
　　“也是。特别不容易吧？”“是啊。特别特别难呐。不过——那也是过去式了。人总得走下去。”“哈，感受到孟绮女士的谆谆教导了。”“她说得向来不错。”“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