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尔洛的玫瑰海岸》秋心笔录

1、金风与银羽

　　漫长的、漫长的一天........
　　极美的会客厅，被令人炫目的奢华与倾落的蒸馏花香填满。古莉·曼彻思公爵夫人的珠宝与裙踞上，那些金风与银羽缠绕着百合花与骏马图案的家徽闪烁着寒光。含笑而立的公爵小姐莉迪亚·曼彻思和坐在沙发上带着铂金银冠低头不语的憔悴妇人形成鲜明的对比。立在窗边的苏利安娜·冯·奥利弗静静看着明媚窗台上一盆盛放的金银花，等待这个漫长下午的终结。
　　“苏利安娜殿下，陛下的旨意，是让您和波西儿公主一起前往新建的公立航海学校。”年轻俊美的执行官挂着得体的微笑：“在平民中积累起声望，是皇室重要的职责。” 苏利安娜抚下窗边立柜上的一本书，并未言语。
　　“苏利安娜殿下平日极喜欢读书，依我的愚见，做为文学与政治圣地的圣保罗学院是不是更适合两位公主呢？”古莉·曼彻思轻轻展开膝上的羽毛扇子，语气轻柔。“当然，陛下做为两位公主至亲至爱的祖父，有第一监护权。只是我想，也许陛下公务繁忙，不太知道年轻公主们的想法.....”执行官笑着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文质彬彬地提问：“莉迪亚小姐，您与两位公主年纪相仿，您想去哪个学院呢？”
　　“我？”莉迪亚的声音像她裹在粉色丝绸裙里平板的身材一样平板：“当然是西丝丽雅女子学院，谁不知道....”公爵夫人借着羽毛扇狠狠给了女儿一记眼刀，莉迪亚只好咽下了后半句纨绔之词，生硬地说：“谁不知道西丝丽雅校长致力于培养德行与能力都出众的女士。”
　　“是的。如果，如果尊贵的奥利弗陛下允许，我、我也希望波西儿她们去西丝丽雅学院。” 海伦·奥利弗怯懦地开口，她本是曼彻思家族的小姐，年轻时嫁给了苏利安娜与波西儿的父亲，如今被派往边境的奥利弗王子坎伯兰。“如果....苏利安娜必须要去履行职责的话....波西儿能不能和莉迪亚一起去西丝丽雅？”海伦·奥利弗湛蓝的眼睛直直看着执行官，好像他是什么救命稻草，做为尊贵的皇室儿媳，她这么做十分有失身份。但是自从丈夫被踢去遥远的边境，自己和女儿们又被请出皇宫，只能依附兄长生活后，本就柔弱的海伦内心早就破败不堪。
　　按理说，按照区区皇室执行官这点微末小官的身份，是绝对不敢对公主生母有所冒犯的，哪怕海伦表现得如何不够得体。
　　但命运似乎就是要践踏一些人的自尊。
　　“呵呵。西丝丽雅以奢侈著名，学费昂贵不说，小姐们在学校的日常开销也必须是鼎盛之家才能负担。做为曼彻思公爵唯一的女儿，莉迪亚小姐当然能够前往。”执行官冰冷的眼神扫过海伦周身三尺：“您从曼彻思家带的嫁妆都被您和您的丈夫挥霍完了，您的丈夫，坎伯兰王子离开首度前，为了保住皇室头衔，也签字保证只按照合法途径收取做为上校的薪酬，不收取皇室分红。敬爱的奥利弗陛下和他的妻子希斯皇后还是网开一面，每年给予两位公主应得的赏赐和待遇。这样宽容的长辈，是让您不知感恩地继续索取的底气吗？”
　　海伦消瘦的脸颊一瞬间涨红又渐渐苍白，几乎到了惨白的地步。她嗫嚅着说：“我的....丈夫....没有....”
　　“母亲，父亲不在，祖父是我和波西儿的第一监护人。祖父的意思，我明白了。”苏利安娜信手将书塞回书架，架子上一盏玳瑁玻璃镜反射出她宝石般的绿眸。古莉·曼彻思默默站了起来，苏利安娜转身的瞬间，执行官也从沙发上站起走到一旁。苏利安娜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你为什么站起来了，执行官先生。”
　　“........”执行官一时语塞。古莉想开口，却被女儿抢先一步：“表姐，你是姑父的长女，是陛下的长孙，是皇室第三顺位继承人。除了陛下、姑父和姑妈，所有人都要获得您的允许才能坐下。”莉迪亚傲慢地看着地面，挺翘的小鼻子拽出天花板。苏利安娜分别向海伦和古莉点点头，意思是自己要走了。“走吧莉迪亚，到下午茶时间了，我们去找波西儿。”
　　“那我也该和您一起去散散步了。”古莉亲切地挽起海伦的手。海伦僵直的身体有些回暖，从沙发上站起来。
　　“啊，执行官先生，你不祝我与海伦殿下享受一个美好的下午吗？”
　　“当然。殿下，夫人，属下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