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铁笼》雪血

1、第 1 章

　　我坐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的景象，现在搬到了18楼，连窗台都不能翻了。楼下传来了一阵嬉闹声，我打了个寒战。现在这种声音对我而言如同一股刺骨冷风。
　　四年前，母亲装了一扇防盗门，所谓的防盗门，其实也不过就是16根铁棍交错织成的一张铁网。进入了初中，我失去了出去玩的权利，母亲每次出门都将铁门锁死。当然，对于机灵的我，一条路不能走，自然会有第二条。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依旧叫上兄弟，翻窗而出——反正是一楼，想摔都摔不死。
　　凭着我的“神机妙算”母亲一直没有发现这事，我便渐渐开始猖狂。记得那年暑假我几乎什么都没做，作业是开学前一个晚上赶出来的。这种猫捉老鼠的日子一口气过了三年，终于，快乐的日子结束了。
　　初三神不知鬼不觉地来了，母亲最终也发现我的秘密计划，为了进一步防止我的外出，她又在窗台上安了防盗栏。铁的，有是铁的。我像一个囚犯一样被关在一间房子里，没有电脑，没有电视，连电话线也没有。母亲说是为了让我安心学习，我看则是逼我跳墙。
　　说归说，做归做，日子还是一样得过。初三果然不好混，一天二十张卷子的日子也真不是人过的。寒假，我恳求着母亲让我放松一下，她老人家只是面色铁青地给我两个字：“不行”
　　无奈的我在巨大的学习压力下终于病倒了。母亲焦急万分，而我却丝毫没有感动，因为她焦急的理由是“你落了那么多课中考怎么办？！”
　　母亲终于心软了一次，为了给我找个伴，她送了我一只小鸟。
　　接到礼物的时候，我非常疑惑地看着她，你那么喜欢铁啊，鸟笼都是全铁。小鸟根本没能改善我的状况，只是给我增加了个洗鸟笼喂鸟的活。我又不是那种有空玩鸟的老头子，你给我买只鸟干吗。为此，我还与母亲多次吵过架。
　　母亲不是个吝啬的人，但她还是把小鸟留了下来。
　　还有十天我就中考了，我每天除了吃饭就只有做题而已。那时侯我就真想做只鸟，每天不用做那么多卷子，还有人照顾自己，多好啊。
　　中考来临了。我去考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是一根实心的木头，没有感情，没有知觉。
　　考试结束后，我想玩，却不会玩，我想自由，却已忘记了自由究竟是怎样的感觉，我真的成了木头，我麻木了。
　　于是，所有的生活内容就是与小鸟对视。
　　母亲说我考好了，可以出去玩了，我没有回答。
　　她说该洗鸟笼了，我没有回答。
　　她说该吃饭了，我没有回答。
　　她说我疯了，我想告诉她，我早就疯了，可是，说话的能力早就离开了我的身体。
　　发榜的那一天，母亲显得特别高兴，发疯似的宣传，左邻右舍地拼命跑，还有人来看，但看到的只是一个疯子和一只疯鸟对看。
　　那天，母亲出去了。我从那个一直坐着的围子上站了起来，提着鸟笼来到窗台。我抬头，看到有一群小鸟在非。它们很开心，叫的很欢，一阵阵嬉闹传来。
　　我打开窗，打开铁笼，小鸟从铁栏杆的间隙中飞了出去，飞到了鸟群中，回家了……
　　我转身面向铁笼，深吸了一口气，拔腿冲了国旗，我听到“砰”的一声后，就闭上了眼睛。
　　死的感觉或许就是这样的……
　　然而，我却死不了。睁眼看到的第一个影像不是天使或者上帝，而是母亲。
　　我的头剧烈地疼痛着，我失望到了极点。母亲白痴一样地在边上喊着要我我看她，快点睁开眼睛。
　　我真的生气了，猛地甩了一个巴掌到母亲的脸上，压抑了十多年的束缚爆发了出来，我大喊“你给我滚！有你这样的母亲，我感到耻辱！”
　　虚脱的身体重重地摔在硬板床上，医生强把痴呆的母亲拖出了病房。我的世界安静了。
　　我给小鸟打开了铁门，却没有人为我们打开了铁门，让我自由。
　　枷锁，可以于身，可以于心。强行拉直的生铁，怎能被炼成精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