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常青树》朝雾时雨

5、疲于奔命

　　“到此为止了！”
　　菜菜子和美美子大概不会想到，一天内会被同一个“一点咒力都没有的猴子”妨碍三次，第一次是这个疯子以离谱的方式炸掉了地铁站从-5层以上到地面的所有建筑，就这样堂堂登场，如果当时的反应再慢一拍，说不定会因为这种原因被一只猴子杀死。随后，就是降魔杵的雷击，若非趁乱移动到了更安全的位置，否则也将难逃一劫。不过，即便逃过了雷击，但还是没能完全逃离电击的范围，哪怕到了现在，身体还残留着些许麻痹反应。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居然又遇见了那家伙！

　　“我数到三，放弃计划，回到安全地方去。我还不想回归行业的第一天就先送两个和我学生年龄相仿的小孩去西天。”那个猴子是这么说的，然后就从眼前彻底消失了。随之一起消失的，还有自己的意识与试图与之一搏的信念。

　　*

　　“善后真的好麻烦……”嘴上这么抱怨着，身体却很诚实的开始确定体内寄宿着宿傩的高专生的生命体征。很好，口鼻没有堵塞物，除了暂时遍体鳞伤且脸上恐怕要留疤了之外，没有任何问题，高专那边应该有可以使用反转术式的术师在，这点小麻烦应该难不倒她的。不过考虑到现在自己还要把两个被解除了武装的高中女生送到安全地带，而且自己有生之年应该长不出第三只手，只能勉强一下眼前粉头发的男子高中生了——“嘿，快醒醒。”

　　四季认为，就算是术师，在受了那么重的伤之后，也是需要相当一段时间才能苏醒的。虽然较一般人而言，他们的生命体征有所保障，但意识层面则会很难说。毕竟想要把陷入昏迷的人叫醒，如果使用的并非基于医学角度出发的科学有效手段，那基本等于是在加重对方的病情。一般来说，在交战的过程中，武器的目的并不在于杀敌，而是在于增加伤员。伤员的数量越是多，敌军的士气就越受打击；同时，后勤的医疗资源也会因此迅速瘫痪。不仅如此，伤员、尤其是像这样失去意识、陷入昏迷的伤员会因为行动上的不便，最终成为其他战友的拖累，相当大程度上拖累整个军事行动计划。
　　咒灵们难道已经想到这里了吗？不断制造出击伤，进而使咒术师们自顾不暇，同时由于频繁的寻找反转术式的使用者寻求医疗救援，对方的藏身之处也会暴露并因此遭到致命打击……
　　“虎杖悠仁，你现在能听见我说话的声音吗？”但不管怎么说，叫醒虎杖悠仁是当务之急。不过看他遍体鳞伤的样子……无论是摇晃还是拍打，都很容易对伤员造成二次损伤。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使用医疗器械加速苏醒是不可能了，只能通过声音呼唤和掐手指的方式反复刺激、争取他能早点苏醒了。“快醒醒，快醒醒，别在这个地方睡着。”

　　在涩谷的上空，因先祖的降临而引发的台风还在继续，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天上雷光缭乱，熔岩飞溅，那两个怪物似乎因为某些未知原因解除了领域，但居然还在激战。楼宇被狂风切碎、再被火山所点燃，变成星星点点的火雨、落向整个涩谷。
　　说不被这样的地狱绘卷所影响那都是假的，哪怕是作为天与暴君的继任者，也一样会焦虑不安。

　　就在伏黑四季心烦意乱之际，虎杖的身体终于开始有所反应了，象征宿傩的纹路并没有出现，这是一件极其值得庆祝的好事，但也仅此而已了。

　　“虎杖君，可以动吗？身体上的不适到了什么程度？”为了确保伤员不会再度陷入昏迷，四季需要不断的和对方说话，“可以站起来行走吗……醒一醒，虎杖同学？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
　　这样反复的呼唤大约持续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但漫长的就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外面电闪雷鸣，因龙蛇之神的存在而降下的豪雨甚至已经在地铁站内引起了一定程度的内涝。终于，在伏黑四季的不安到达极值、决定放弃战斗武装、优先将三个高中生送去硝子处之前，虎杖悠仁睁开了眼睛。

　　“很好，我现在需要确认你的情况。”不待虎杖提出疑问，四季决定率先出击：“这是几？”

　　“三、二、零。那不是我的生日吗？”很好，脑子非常清醒，甚至能马上反应过来这种隐藏信息。

　　“嗯，事先已经看过你的档案了。大脑活动应该不错，身体呢？现在有站起来和行动的力气……”还没有说完话，对方就已经开始活动身体了，虽然神情中流露出了对疼痛的忍耐，但总体来说，应该还具备行动、甚至继续战斗的能力。可以，这样非常好，比自己的最好预计都要好上不少。不过，果然还是先用千里眼确认情况来得更好。
　　为了以防视觉和身体感知相互矛盾而产生紊乱，伏黑四季往往会只启动自己双眼中的一只，而那只运作的眼睛不断地切换视角、视线，机动车后视镜印照出的倒影、死者尚未阖上的双目中残留的身影、大厦玻璃上一晃而过的身姿……最终，在某条街道上，搜索到了最后一个特级咒灵——具备缝合疤痕的咒灵的行踪。

　　“关于那个缝合脸，我找到他的行踪了。”抽出在今晨潜入涩谷时顺手拿的地图和不知道从哪个上班族身上顺走的黑色水笔，四季决定现在就和虎杖悠仁开始作战会议。“刚刚观测过了，缝合脸现在正在从那边的小道开始移动，目的地应该是附近的咒术师……关于你的事我稍微听闻过一点，现在可能需要麻烦你优先动身去阻止那个缝合脸的进一步行动。我送完那两个麻烦的小姑娘之后，很快就会来支援。至于我左眼的情况，你暂时不用管。只是用眼过度之后导致的红肿发热而已。”

　　回应他的只有虎杖坚定的回答，现在半道出家当咒术师的高中生都这么果断能干了吗？明明已经不在咒术界靠出卖苦力谋生了，但看到自己行业内的后辈如此出色，就连抓起那两个还在昏迷的年轻诅咒师跑步的脚步都变得轻盈了。至少，就现在来看，即便五条悟需要暂别战场，但总体而言整个咒术界应该不会就此垮掉。基于咒术界不会因为五条悟的暂时缺席而垮塌，自己那小小的平凡世界也不会因此天塌地陷。

　　最终，伏黑四季还是没把两个陷入昏迷的年轻诅咒师送到硝子那里去。或许是机缘巧合吧，在运送伤员的道路上遇到了同样避难的诅咒师，就干脆把那两个孩子交给他们好了。对于他们到底能创出什么祸事，都不是自己需要忧愁的问题。相比，现在肆虐的咒灵和那个借用了夏油杰躯壳的脑仁精，眼前这几个诅咒师能带来的危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要是涩谷危机彻底恶化，搞不好这几个也得来跟他们一块儿蹲战壕。无论是蹲同一条战壕，还是因为同一场灾难遭殃，伏黑四季都会因此笑得出来。
　　毕竟，自己还没有喜欢术师到那种程度。

　　*

　　伏黑四季在龙蛇之神引来的瓢泼大雨下想到东想到西，直到他看到了瓦砾堆下的一只手、并底下提出了一个眼熟得有点平凡高中生——妙极了，合着还有人作业写不了一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去的万圣节活动那是绝对要参加呀！和自己的学生四目相对，看彼此的目光中都包含着难以置信。
　　“……”此时此刻，一般路过的高中体育老师·前咒术行业工作者只觉得自己血压飙升到了一个人类难以企及的高度。他很想再说点什么，一块巨大的金属广告牌就贴着他和学生飞了过去。
　　差点忘了，现在的涩谷正在经历一个正常人想站稳都困难的台风天，而现在这种极端天气正在进一步恶化。由于漏瑚和诹访明神的存在，极强的对流现象正在形成。在日本这样的岛国根本不会出现的极端天气——龙卷风已经逐渐有了要形成的迹象。

　　“算了，先把你送去安全的地方吧……抓紧点喔。”现在还能怎么办？自己学校的高中生当然只能自己管，总不能留她在这里被广告牌打飞、或者被哪根飞过来的路牌削掉半个脑袋吧？
　　两个对应着不同自然现象的特级咒灵在天上神仙斗法，地上从咒灵到咒术师一起跟着遭殃。因为各种原因倒塌的建筑和由于大风天气乱飞的现代工业造物已经变成了对监督和逃跑的一般人、甚至是负伤的咒术师造成第二次伤害的主要元凶。都不用再等一会儿了，涩谷内部马上就可以上演字面意义上的龙卷风摧毁停车场了……
　　真是的，倒也不用那么急迫的从比奇堡片场转移的成龙历险记去，现在这片地区能好好被普通人当做正经的避难场所几乎快要没有了。地下固然可以避免被龙卷风侵袭的危险，但雨水倒灌和游荡的咒灵与改造人类……那还不如待在地面上，龙卷风偶尔也会有走偏路径、饶人一命的时候，但咒灵和改造人可就不好说了。

　　不过，如果有得选，那也还是不要夹在两个呼风唤雨的特级咒灵之间了。又不是五条悟——特级咒灵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就杀一双。

　　作为一个被五条临时抓来的劳力，四季唯一能做的就是抓起自己的学生，仗着天与咒缚身强体壮，跑着把她送到靠近涩谷边缘的安全地带。由于涩谷的一系列异变，现在外面已经拉上了不少警戒线，为数不少的救护车、消防车停泊在外围待命。

　　“就到这里了，剩下的路需要你自己去走了。”这么说着，将自己的倒霉学生放下。
　　“刚刚是超能力吗？！老师你跑得好快！”事实证明，指望自己的学生能称心如意哪怕一点，那都是不可能的。
　　“不是！而且这个也不是你现在要考虑的话题。好啦！快点给我去那边就医！”简直受不了一点……

　　“……不对，老师，你不来……咦？”在她想起最重要的问题之前，就先将这样令人操心个没完的小孩儿交给专业的救援人员来管吧。现在朝着缝合脸咒灵的方向拔腿就跑才是最重要的。被自己拍醒的后辈还没有遇到缝合脸，某种意义上大概算是好事一件，但与那家伙遭遇战的其他咒术师可就不好说了。那个咒灵从性格上就恶劣到下水道的臭虫与之一比都显得如此的纯洁无垢，一想到那家伙不仅和自己一样是鸳鸯眼，甚至“一样”到了都是左眼呈现出家族常见的深灰色、右眼因色素缺失而显示为蓝色，伏黑四季就无法接受。

　　“咦？”就在准备动身与虎杖合流的时候，自己视线的那一段却传来了细细的异样，那个缝合脸似乎将灵魂同身体一起分成了几份。至少从四季的视野来说，根本不存在哪一个是本体的说法，这种混淆视听的方式对他非常有用。
　　然而，关于自己的眼睛可以直接在灵魂上进行对其存在的观测这件事，知道这条情报的除了个别血亲和自己的前雇主之外，大概只有五条悟了。一般来说，自己的视线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到，但是，五条悟是例外。可能这就是六眼之所以了不起的地方吧？自己年轻的时候出于好奇，曾经像五条家的方向投去过一眼，结果就是被五条悟捕捉到了视线。被捕捉到视线的直接结果就是变成了如今这样在同为人师、感受年轻人的青春何等美好的同时，自己即便从咒术界退休也难逃被其带回来再当牛做马几分钟的风险。

　　但是，没道理这群咒灵也会知道这条情报吧？虽然幕后黑手里有个操纵着夏油杰的遗体的家伙……五条有和夏油说过关于“望月家有个怪人”的事吗？现在的情报泄露到底到了这种地步吗？不，也不一定，或许只是误打误撞也说不定，

　　相比因为这样的情况疑神疑鬼，对陷入困境的术师进行支援才是现在最应该做的。毕竟在并不遥远的那头，已经真的有人开始从物理上和缝合脸交流意见了。考虑到直接对灵魂作用的术式本来就少，搞不好自己手里的释魂刀说不定能有点符合它名字的大用，现在就是心里没谱那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支援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奇异的自信，大概在找到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人之前，自己都不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