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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同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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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谢朝脑袋空空地被迎进门,连一句好久不见都没说。
宁清疏的居家风格带个人色彩强烈,整片空间都是大片的白和灰,间以黑色点缀,家具也多是实用性更强的几何造型,谢朝一眼看过去,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用来放鲜花的花瓶。
谢朝只好和那束香水百合一起,在沙发上并排坐好,伸手接过宁清疏递来的水。
宁清疏给他递完水,自己也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谢二公子和宁氏现任掌权者。
即便知道他们私交甚笃,很多人也难以将这两个南辕北辙的存在联系到一起。
宁清疏天生对数字有一种敏锐感,商业上的天赋更是惊人。
他几乎不进行任何娱乐性的活动,就算看书,看的也都是辞典之流几乎没有任何故事性的工具书。
而谢朝则喜欢各种各样的故事,不论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还是自己在哪里看到的。
他没有那种商业直觉,名下的基金、还有股票之类全靠谢肃找的职业经理人在管。不管尝试多少次,那些蕴含着大量信息的走势图在他眼里也都是一堆花花绿绿、毫无美感的线条。
宁清疏同样没有受到过正统的学校教育,因为阿斯伯格,他“上学”甚至要比谢朝还迟三年。
谢朝印象里,他在家学习高中课程的时候,曾短暂和宁清疏一起被家教上过课。
数学课。
更准确一点说,那几次宁清疏刚好也在,陪着他上。
他听那些公式听得头昏脑涨,沉沉欲睡,忍不住悄悄用笔在草稿纸上花自己还有宁清疏的小人。
画完,趁着家教转过身擦白板,写新题,他悄悄往宁清疏那边凑,试图用笔去戳对方,却看见宁清疏正在纸上专注地写些什么,一行一行,行云流水,排满了他看不懂的字母和数字。
谢朝后来才知道那是高等数学。
宁清疏喜欢数学,因为数学的答案永远是标准的,确定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永远没有“言之有理即刻”的模糊其词。
而谢朝两世学的东西,和数学不能说是完全没有关系,简直是毫不相干。
谢朝看到数学就烦。
——偏偏他们是最亲密的、从年少时期就一直守护彼此的孤独的、不可取代的朋友。
小口抿着水,谢朝开始思考是开门见山,直接恭喜宁清疏新婚快乐,送上祝福合适;还是委婉一点,以“听我哥说你结婚了”开头,然后再表达祝福合适。
没想到居然是宁清疏先开的头。
他看上去好像很在意那束香水百合。
“怎么想到送花?”
“唔。”谢朝还是决定把谢肃推出来, “路上刚好看到仇猗的广告,我哥告诉我,他和你刚结婚不久。”
反正他哥和宁清疏属于那种王不见王的关系,宁清疏不可能真跑去问谢肃求证。
“没来得及祝你们新婚快乐,干脆过来的时候就买了花。”
他拿起沙发上的百合,装作不经意地样子询问道:“话说回来,他是不在家吗——?”
有些人表面很从容淡定,实际上紧张到舌头差点打结,“我还带了结婚礼物,本来说当面送给你们的。”
谢朝准备的礼物是宝石袖扣,两对,情侣款。
“没有结婚,是谣言。”
宁清疏抿了下唇,将这件事干脆定性,却忽地产生一种没由来的懊恼。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懊恼当时答应和仇猗的合作,还是懊恼谢肃把那则几乎已经完全平息的流言告知了眼前的青年。
宁清疏没有再去看那束娇嫩欲滴的百合,澄清:“仇猗和我是合作关系。”
沈家手伸得太长,一直试图把算盘打到那5%的股份头上,所以他准备吞掉他们家这一整块蛋糕。
而仇猗目的则是让沈家家破人亡。
他们的互不冲突,各取所需,婚姻关系只是特地放出去的烟雾弹,就连所谓的“被逼无奈”都是提前设计好的。
没想到居然会误导谢朝。
“过段时间,解决完沈家,会重新公开说明。”
宁清疏神色平静,说到“解决”这个词的时候,仿佛寻常不过。
即便事情远不会像他的语气那样轻松。
沈家这些年的经营问题再怎么大,好歹也是累积了数代底蕴的老牌世家,裙带关系数不胜数。
报复沈家、狠狠让沈家跌跟头简单,让沈家无崩瓦解、再无翻身的可能却难。
需要徐徐图之。
但现在,他只想尽可能速战速决。
谢朝理解地点点头,面带怜爱,“嗯,我理解的,你们只是权宜之计。”
原著里,你就是这样死鸭子嘴硬,然后真香的。
“可是你想搞垮沈家,能合作的人那么多,也不一定非得找仇猗?”
他站起来,把花塞到宁清疏怀里,略微抬起下巴,敛眸看向宁清疏,一口气说了好几个自己有印象的名字,“仇猗根本没有他们身上的筹码多,而且你也可以跟我讲的,我哥才不会嫌家里的钱多。”
作为再典型不过的商人,宁清疏是不可能不知道这点。
然而他还是选择了和仇猗合作,让当时险些走投无路的仇猗成了自己的名义上的妻子,给仇猗提供了一定程度的庇佑。
要知道,宁清疏是可以要求沈家换人的——沈夫人再心疼自己的儿子女儿也没用,利益当前,沈家的其余成员会逼她妥协。
越是细品,谢朝越是觉得自己不浅嗑几口都是对正主的不尊重。
宁清疏眉头微拧,又很快松开,道,“仇猗是聪明人。”
这桩合作是仇猗主动找的他,和足够有手段的聪明人当盟友比指挥除了家世一无是处的蠢材要省心得多,何况仇猗的自身就是筹码,一个针对沈家的切入点。
他只是顺带做了桩上门生意。
“宁家的事,本来就不应该牵扯你。”
“我们是好朋友啊。”谢朝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而且这应该算为民除害?”
他抱着百合,没有推拒,目光却落向别的地方,清清冷冷的,状若高鹤出尘。
良久,宁清疏才音量格外轻地“嗯”了声。
本来就有点颜控在身上的谢朝,一下子又被好看到了。
他忍不住在脑内反复脑补宁清疏和仇猗站在一起,肩并着肩,宁清疏低头——哦,不对,两个人身高差不多,应场景改成对视,很艰难才把那种汹涌澎湃的感情压下去,缓缓退回原位,重新坐下。
“我感觉你至少欣赏仇猗。”谢朝拼命把怎么也压不下去的唇角往下扯,让自己的看起来稍微正经一点,“否则也不会对他评价这么高,夸他聪明。”
不是夸奖,只是陈述事实。
宁清疏这样想,没有马上开口,而是在脑海中反复回顾他们之间的对话。
宁清疏花了很长时间,才分析出青年话语中那丝潜藏着压抑的古怪。
他认为,谢朝在生自己的气。
气他没有把结婚的消息告诉他,或许还有没有考虑通过他和谢肃合作。
他向谢朝道歉,完整、详细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当时我认为,你的手术能顺利进行比其他什么都重要,应该保持平稳的心情。”
而他和仇猗协议“结婚”,只是诸多不值一提的小事中格外微不足道的一件。
“我没有因为这个生气。”
就算生气,谢朝觉得自己最多也是气宁清疏榆木脑袋,难以开窍。
他不自觉眨了下眼,“我只是觉得你对仇猗有点特殊,说不定他可以成为你的朋友。”
谈恋爱肯定要先从朋友做起。
“我不需要其他朋友。”
宁清疏说。
“说不定你们很合得来。”
谢朝不折不挠,“总得尝试一下吧?万一是知己呢。”
他相当不赞同宁清疏这种想法。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一个人就能填满所有宁清疏作为人应该需要、应该拥有的友谊,那其他呢?
宁清疏的父母功利至极,发现他先天就有“自闭症”后直接放弃了这个原定作为继承人的大儿子,随便找了栋房子派佣人过去让他自生自灭,从来没看过他一眼。
要不是宁老爷子回国,发现不对,说不定宁清疏都没办法好好活到成年——比起宁清疏,保姆和她的侄子才更像别墅的主人。
宁老爷子对宁清疏是很好,可他在宁清疏十四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他去世前把公司股份大半都留给了宁清疏,宁清疏的父母,还有他的那个弟弟从此把他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甚至还策划过针对他的绑架。
本质上,这个人是很孤独很孤独的。
仇猗是照亮他人生的那道光。
仇猗会用温柔当做铠甲,一点一点走到宁清疏内心最深处,唤醒那颗被冰封在冻土下的种子,让它萌芽,让宁清疏那颗死寂的心重新跳动。
爱情,还有真正组成家庭之后自然产生的亲情和那种归属感,只有仇猗能带给宁清疏。
就像只有宁清疏那种不通人情的、过分锐利的直白才能真正破开仇猗的心房那样。
他们本应该互相救赎,得到完整;拥有崭新的、闪闪发亮的人生。
所以,为了他的朋友宁清疏,为了他精神上的乖崽仇猗。
不管有多困难,谢朝都要当那个将他们推向彼此的人。
“而且我也很想和他做朋友,他和你一样好看。”
停顿了一下,谢朝这样问:“下次来找你的时候,如果他也在家,你可以把他介绍给我认识吗?”
宁清疏并不希望谢朝和仇猗那种人接触太多,谢朝的性格太柔软了,会被仇猗用狡诈和谎言狠狠扎伤,但他同样无法拒绝谢朝的请求。
“......好。”
宁清疏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下次我也会邀请他做客。”
“那就这么定啦,下次我再......”把礼物一起送给你们。
谢朝想当然地回答,话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狗仔试图爆料宁清疏的剧情发生了。
然而宁清疏和仇猗,没有同居。
作者有话要说: 朝朝:?!
是cp要be的预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