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鹤》乌龙无糖

77、镇魔山的日常1

　　关关:“你放不放！”

　　关情:“你先放我就放！！”

　　镇魔山内，关关抵着山体裂缝，关情用尖石抵着自己脖子，互相恶狠狠地威胁对方。

　　“本座要出去！！本座快疯了！！！！本座不管！！！！！”

　　“好，你出去啊，我跟你同归于尽！”

　　“啊啊啊啊！！！死就死！为了本座的自由与荣耀！我跟你拼啦！！！！！”

　　关关贴在裂缝边抓狂，身周有无数水泡突然出现又突然破碎。

　　虽然放出的话够狠，够决绝，但它却半点行动都没有，只会崩溃咆哮。

　　关情与它谨慎对峙，未发觉尖石已经在自己皮肤上划出了血痕。

　　“这座镇魔山有小白鹤的灵源，你要是强行冲破一定会伤到他，我绝不容你乱来！”

　　关关在裂缝边来回试探关情的底线，这会儿竟直接滚来滚去地撒泼起来:“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

　　关情被它搅得逐渐没了耐心，索性将尖石刺进肉里半寸，大吼着警告它:“那你试试！勿谓言之不预！！休怪不教而诛！！”

　　关关撒泼耍赖不成，导致自己受了刺痛，于是软下来，开始引诱。

　　“你怎么不长呢？？”

　　关情皱眉，警惕问:“长什么？”

　　“怨气和仇恨啊？那时在井里，你的怨气不是蛮重的嘛？所以我才选择和你缔约，就是想要你带我一起去毁灭世界啊！你想想那些害死你师兄的人的嘴脸，再想想他们如今仍逍遥自在，你能忍？”

　　关情奇怪地望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关关咂了声嘴，飘到他面前，变出双手双脚，像个人一样苦口婆心地与他讲“道理”。

　　“我帮你把他们全杀了！给天镜谷报仇！中不中？”

　　关情似有动摇，语气轻了几分，“可，那和毁灭世界有什么关系？”

　　关关翘起二郎腿晃了晃，漫不经意道:“嗐，顺便的事儿嘛～”

　　关情顿时无语至极，顺手将尖石朝它砸了过去，“滚！！！我有怨也只对该怨的人，没事儿拿全世界开刀干什么！”

　　关关一个侧身灵活躲开，亦十分无语。

　　他们互相无法理解对方的想法，都觉得对方不可理喻。

　　关关收起二郎腿，叉起腰，指着关情喊:“你可不要不识抬举！多少人对我求之不得！我愿意帮你，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毁灭世界怎么了，他们活着本来就很痛苦，我们这是好心给他们解脱！”

　　“你怎么不先解脱？”

　　“我又不是人！！”

　　“嗯，你就不是个人。”

　　“你在骂我？？？？”

　　“没啊，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

　　“咕噜咕噜咕噜！！”

　　“嘘～”

　　“咕噜？？”

　　关情耳朵动了动，忽然感应到有神的灵息往这边靠近。

　　“有人来了。”

　　关关顿时安静下来，与他一同提起警惕。

　　他慢慢走向裂缝，双手微微蜷曲，眼里的紧张与期待相互折叠，在幽暗与深寂之中显得格外炽热。

　　“是小白鹤来了吗……”

　　外面下着大雨，来人还未靠近，雨丝打在伞页上的声音先一步传来。

　　风雨和音，长烟漫林，踏雨而来的人，却不是他所期待的少年。

　　“不是他……”

　　关情感应到来人的神息非常陌生。

　　虽满心失望，却不得不告诉自己，来的不是他……

　　但仔细探查后，他又发现这股陌生的神息深处，还有令他无比熟稔的另一种气息。

　　来人停在山体裂缝前，伸手摸了摸光秃秃的山体崖壁。

　　伞檐边落下的雨珠顺着手腕滑进他的衣袖，以至于满袖都沾染了烟雨中的思念。

　　纸伞下，施淮收回手，斟酌许久才开口，“关情，是我。”

　　关情已经猜到是他，所以听见他声音并不惊讶。

　　心中虽有几分惊喜，却被更浓的失望掩盖得所剩无几。

　　他背靠裂缝坐下，双手搭在膝盖上扣弄指甲，低头失落苦笑，“二师兄，你做到了。”

　　施淮垂眸望着地面，水洼中溅起的涟漪与他眼中的波澜有几分相似。

　　“对不起，这原本是属于你的。”

　　关情抿嘴笑了笑，不以为意，“天镜谷和小掌门都没了，杨青青也没了，成不成仙还有什么意义呢。”

　　“能在他身边，这对你来说，也是很重要的意义，对吧。”

　　关情微微偏头向后睨了睨，半启双唇沉默良久才问:“他很忙吗？”

　　这几秒的沉默足以说明上一个问题的答案，施淮自然懂，心照不宣地没有继续追问。

　　他抬起头，眼神仿佛能够透过山体崖壁看见关情那落寞的背影。

　　“很忙，但就算不忙，他也不会来看你。”

　　关情忽然激动，猛地转身直勾勾盯住石壁，“为什么？！”

　　施淮亦把深沉的目光与酸楚情绪都落在石壁之上，“你知道不念咒吗。”

　　关情心中扬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对着石壁怔怔点了点头。

　　施淮明明看不见他，却能正确想象出他的反应与动作。

　　石壁存在或不存在，仿佛没什么差别。

　　“辞风仙师第二次封存了他的记忆，我不知道这段时间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他又不记得了。”

　　闻此，关情十指紧紧嵌进泥土，双眼憋得通红，一字一句咬着牙说:“这个老头子，真是可恶！！”

　　施淮知他心伤，自己也跟着难过，于是不再言语。

　　待关情稍稍调整好情绪，重新靠坐在石壁边，发出一声声哀叹。

　　施淮听到后，才复又开口，“我本想早些下来见你，但天庭这段时间太忙，所以耽搁了，你不怪我吧？”

　　关情摇摇头，望着山洞高处闪闪发光的晶石，眼神空洞，落寞，“我怪你干嘛，你有重要的事情要办，而我什么忙也帮不上，我哪里有资格怪你呢。”

　　施淮听完只觉得一阵阵心酸难忍。

　　是啊，连来陪陪他的名义都没有。

　　关情忽然话锋一转，弹坐直身体，打了个激灵。

　　“二师兄！我捡到阴昆仑了！”

　　漂浮在空中的关关默默翻了个白眼:“切～明明是我捡的你。”

　　施淮握伞的手指紧了紧，瞳孔颤抖不止，震惊地失口喊了出来，“什么！！阴昆仑？！”

　　“对，就是那只水魔，它不是魔，它是阴昆仑，因为它身上的邪气太像魔息，所以大家都认错了。”

　　施淮花了好长时间才慢慢从震惊中回过神，眼珠子转了转，若有所思自言自语:“竟然是这样……”

　　关情鼓了鼓眼睛看向石壁，期待地问:“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呢？”

　　施淮镇定心绪，轻飘飘回答了四个字，“烟溪真君。”

　　这次轮到关情瞳孔地震，又激动又惊喜，“哇！那岂不是和宫古平起平坐！！天呐，真棒！”

　　施淮苦涩地笑了笑，眼珠瞥向地面，几番纠结后，还是说明了实情，“其实拿你的仙旨混进天庭的过程没那么容易，是颜月替我瞒下身世，封我为真君的。”

　　关情听见这话，终于露出一声笑意，“哈哈，他还算有点儿良心。”

　　施淮点点头，心情愈发复杂，不愿再提颜月，于是转言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关情思忖一番，“嗯……有……我想知道，阿锦最近怎么样了？”

　　施淮顿时褪去酸涩，一阵无语，“他啊，他被云浮宫托关系送去天庭当仙仆了，现在可快活着呢。”

　　关情睁大眼睛“啊？”了一声，语气里一半是高兴一半是担忧，“那他可以长生了诶，但……当仙仆很累的吧？哪里能快活？”

　　施淮暗暗翻了个白眼，挑着真话讲，“他的主子好说话，事儿少，不管他，也不需要他伺候，他每天闲得发慌，我都羡慕死了。”

　　关情发自内心地笑了笑，只在乎梅锦过得好就行，并不在乎那个好说话的主子是指谁。

　　“那就好……你呢，你和颜月，在忙什么？”

　　施淮双眉一紧，忽然严肃起来，“这也是我想来告诉你的事情，颜月他……把冥神花听眠打伤了……”

　　他知关情与花听眠的关系，心中为关情时时担忧着花听眠的伤势。

　　谁料关情噗嗤一笑，没心没肺地说:“好家伙，哈哈哈哈哈！！”

　　施淮压了压眼眸，认真提醒，“你还笑？冥神伤得很重，要不是游星鬼带他逃出冥庭，他现在就落在天庭手中了！”

　　关情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收了嘻嘻哈哈，表情微微凝固，“啊？颜月为什么要找冥庭的麻烦？”

　　“这我不清楚，据说是因为他放任恶鬼作乱，天庭派明熙前去商谈被拒，于是就打起来了。”

　　说到这里，施淮端起下巴，眼里满满的都是怀疑，“那个明熙，我觉得他很可疑，与花听眠战斗的时候，他好像和我一样，并没有怎么出力，而且游星最后逃走的路口就是由他追堵的，你说他身为真君之首，怎么就会让一个受了伤的小鬼逃掉了呢？”

　　关情事不关己道:“这话你去跟颜月讲呗，跟我说干嘛。”

　　施淮松开下巴，也没再继续纠结，“我才不说，我又没证据，更得罪不起明熙，管他是不是有猫腻，反正与我无关。”

　　关情认同道:“嗯，通透。”

　　“不过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冥神的死活吗？”

　　“我是不想他死，但我也知道他死不了，放心吧，别杞人忧天。

　　虽然我很讨厌他，可是不得不承认，他蛮厉害的。”

　　雨丝越来越轻，打在伞上的声音变得轻柔。

　　施淮移开伞檐，看了看天空，“你有这份信心，那我就不瞎操心了。我……该回去了。”

　　关情心中忽然万分不舍，眼巴巴望着石壁，“这就走了？刚刚我就想问，我和阴昆仑能帮上你什么忙吗？”

　　施淮微微勾起的嘴角映在伞檐边的水珠中，透出十二分诡异。

　　“当然有，原本我打算找机会直接要宫古的命，但那样实在太便宜他了，若有阴昆仑，我可以让他以最合适，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他冷笑一声，丝毫不遮掩语气里的阴鸷与诡寒，“来日方长嘛，这笔账，我总会好好找他算清楚。”

　　关情见施淮被仇恨压抑得变成这般模样，心中滋味实在难受，但又觉得这是必然的事情，没什么可唏嘘的，只恨自己帮不上忙，也没法儿留在他身边，为他化解心中怨恨。

　　“二师兄。”

　　短暂沉默后，他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清明一些，“天镜谷有你，真好。”

　　说完后，却又一瞬间蹦不住，陷入哀伤。

　　施淮又怎么会听不出关情心里的难过。

　　“走了，我会常来看你，自己保重。”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心境与关情的难过，于是选择匆匆逃避。

　　关情趁他还没走远，回过神，连忙大喊:“下次来给我带些书！我要打发时间！！”

　　约摸十来日，施淮如约而至，给关情带来三十几斤书卷。

　　简单寒暄几句后，镇魔山前又恢复了冷清。

　　关关已经放弃挣扎，无论它怎么说，就是说服不了关情带它出去“玩”。

　　但它没想到，更可怕的日子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