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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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春渐离，夏欲来。W镇迎来了又一个假日高峰期，生机勃勃之外，自然是商机勃勃。被拆的七零八落的国定假日此刻显得尤为珍贵，平日里被压榨的丁点儿不剩的上班族们铆足了劲，抱着就算被人群踩死也要出门游玩的心情慕名前来。秀丽的古镇极适合两至三日的短期旅行，从天亮到天黑，小小的镇子里人满为患，好不热闹。
高墨最后一个从大巴上走下来，行李包随意的跨在手上，车门在他身后缓缓的合上，他一面随着人群向前走着，一面活动僵硬的手脚。他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小镇标识，若有若无的勾了勾嘴角，带着一种似曾相识的落寞与期待。末了，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浅浅的一笑，短暂而迅速，随即又恢复原本淡漠的神情。设计部的同僚们眼观鼻鼻观心，见此，无不默默哀叹了一声。本想着，这次设计部集体出游外带考察，高总监的心情能在这美丽江南小镇之游的魅力下阴雨转晴，虽然此刻他的神色看起来比在公司时要缓和少许，但与年前相比，远远不够啊。
在原先定好的客栈下榻后，大队人马开始了浩浩荡荡的扫街活动，闹哄哄倒像是个游客团。高墨跟在队伍后面随意的走着，看似漫不经心的欣赏着眼前的小镇。小桥、流水、人家，典型的江南小镇。这是步行五分钟后，高墨客观的评价。这些年，他也去过不少古镇，眼前的小镇，在他的心里，并无太大的不同，却又因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由心底蔓延至眼底，平添了些与众不同，再细细看起来，竟多了份亲切柔和感。
不比以前，这次出行虽说是考察，但公费旅游的成分居多些，两个多月来公司的蒸蒸日上的好业绩与他们设计部的高总监突然抽风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老总一高兴，大笔一挥，批了设计部一周的出游计划，考察也不过是挂个名头罢了。所以此刻大家都比较放松，没有时时刻刻的惦记着工作的事情。
一开始还是一群整齐的队伍，没一会，队伍散的七七八八，龙泽是老好人，早带着辛苦劳作的好青年们分头逛去了，高墨走着走着，忽然发现周围一个熟悉的面孔都没有。他站在人流密集的路口躇足了一会，忽然想起了一年前，也是这样，游客密集，街道繁华，他一个人独自坐在长椅上，等待着一个走失的人出现在他眼前。
正想着，一抹墨绿色的身影映入眼帘，高墨的心一紧，抬脚便要跟上，待细看时，那抹墨绿色却又失了踪迹。看着人头涌动古街，他自嘲的笑了笑，总是这样，等到最后，无人可等，看似被迫的放弃，不过是失了无数次先机，无颜又无信罢。
意兴阑珊的站了会，忽然生出画画的兴致，打定主意后，高墨压下心头的思绪，转身回客栈拿画板和画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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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婳和亚卓挤在一波又一波的游客中，艰难的穿梭着。
“卓卓，你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写生啊，人这么多。”涂婳被人挤开，好不容易又挤回亚卓身旁，忍不住问道。
“人多才有可能碰到知音啊。”亚卓抱着画板，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悦，仿佛走在夜晚的小镇上悠闲的漫步一样。
“……我要去告诉阿姨。”听到答案的涂婳顿时满脸黑线。
“别啊，婳姐姐，反正你也没事，一起出来热闹热闹不好？”察觉到她的不满，亚卓立刻换上讨好的笑容，笑眯眯的冲着涂婳说道。
“这么多人，有什么好看的？”涂婳没好气道。这孩子，也不看看六月将至，大考在即，还想着画画，自己要画就算了，每次都要拉她当挡箭牌，可怜她每每遇到卓卓妈都莫名愧疚。
“当然好看。你看，咱们镇上的小商小贩们又笑眯眯的奔小康了。”涂婳闻言，无可奈何的看了他一眼，到底耳根子太软，还是被他逗笑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走着，涂婳一身墨绿色的连衣裙，走在亚卓身边，倒不像是长了他六七岁的姐姐，两个秀雅白净人站在一起，咋一看去倒像是情侣。
“婳姐姐，你看吧，我说有人和我一样吧！”亚卓突然大叫了一声，指着不远处一个人影。
涂婳朝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看见一个高挑的背影，背影被人群遮去了二分之一，看不真切，“还真有和你一样的疯子。”她好笑道。
“这叫艺术精神！”听见她的形容，亚卓立刻不满了。
“好好好，我说，我们是不是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我头都痛了。”涂婳也不和他计较，只想赶快找个清净的地方休息一会。
“也对，走吧。”
说完，两人朝着人流较少的地方走去。
涂婳陪着亚卓画了一会，跑去附近的小店闲逛。从李奶奶的店里拿了包青梅，一边吃一边往回走。
“卓卓，我在李奶奶那拿了点青梅，要不要吃？”她远远的就叫起来。
“好啊。”亚卓转过身来，见她正忙着往嘴里塞青梅，笑道，“又去找李奶奶腻吃的去了，小心袁奶奶知道了念你。”
“她才不会知道。”涂婳嘴里含着青梅，吐词不清的回道。她走近亚卓，才发现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和亚卓一样，正抱着画板画个不停。她不禁有些好奇，多看了两眼，这一看，差点让她把口里含着的整颗青梅直接吞了下去。
“我说能遇到知己吧，看，真遇到了。画的可好了。”亚卓在她耳边小声道。说完见她没声响，偏过头去看，才发现她脸张的通红，似乎是被哽住了，连忙抽出一只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高墨停住画笔，缓缓转过身来，眼神在她墨绿色的衣裙上停留半响，淡淡开口道，“真巧。”
短暂的惊讶过后，涂婳很快镇定了下来。她两三下吃完口里的青梅，也学着他的口气，淡淡道，“真巧。”
高墨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她背后那只手，眼神一暗，随即恢复清明。亚卓见二人似熟识，附在涂婳耳边小声道，“认识？”
“嗯。”涂婳看着高墨，轻轻应了一声。
“介绍介绍？”亚卓兴奋起来，刚才站在一旁看这人画画，一看就知道是高手，那笔法和线条都是自己望尘莫及的，只可惜他看了那么久人家也没和他说句话，没想到涂婳认识。
涂婳为难的看了眼亚卓，见他满脸期待，不忍拒绝，心下一横，朗声道，“卓卓，这是高墨，M动漫的设计总监。高墨，这是亚卓。”她说完就停了下来，实在不知如何介绍亚卓。
“高墨！M公司的高墨？”亚卓叫了起来，涂婳无语了一阵，更多的则是惊讶，没想到他的名声连亚卓都听过。
高墨朝着亚卓点了点头，看不出情绪。
“您好，我是婳姐姐的邻居，我叫亚卓。”亚卓大大方方的伸出手来。
“你好。”高墨听闻他的称呼，柔和了下表情，与他握了握手。
“我很喜欢你的画，我也很喜欢画画。”亚卓诚恳道。
“你的画工不错。”高墨看了眼亚卓画板上的画，赞赏道。
“真的？”亚卓兴奋道。涂婳站在一旁看着，心想，这下好，这两人和凃嘉文雍似的，又一对趣味相投的。正想着，一声河东狮吼远远传来。
“亚！卓！”卓妈妈老远就看见了自己儿子，中气十足的叫道。
“完了！婳姐姐，画板给你，下次我去拿！”亚卓把画板塞给涂婳，转身要跑，又想起什么，边跑边补充道，“婳姐姐，帮我问一下高先生明天有没有时间！”说完，一眨眼就跑不见了。
卓妈妈赶来时，就只看见涂婳和一个陌生人，亚卓早跑没影了。她气喘吁吁停下来，对着涂婳说道，
“小婳，你别惯着那孩子，下次也帮我管管。”
“阿姨，我知道了。”
“好了，我不和你说了，我今儿非把他逮回去复习去！”
“阿姨，您慢点跑，人多。”
涂婳看着卓卓妈健步如飞，不禁笑了出来。
涂婳笑完，才想起自己的处境，她看着高墨的画板，问道，“出来采风？”
“嗯。”高墨细细的打量了会她，她好像比两个月前气色好了些。
“还是画的很好啊。”慢慢的，她放松下来，与他轻松谈笑起来。
“很久没动笔了。”高墨见她笑，不自觉也笑道。
“没想到卓卓都知道你的大名。”想起刚才亚卓听闻高墨大名后的反应，她又笑了起来。
“他画工不错。”高墨回想起刚才那个孩子，实事求是道。
“卓卓比嘉嘉还要小两岁，今年高考。和你一样，自小爱画画，见了你，自然跟见了宝似的，镇子上很少有画画画的好的人，他每次只有拉着我这个半吊子陪他。”
“嗯。”高墨见她笑容未停，一时失了神。
“龙泽他们没有一起来？”她猜想他应该是跟着公司一起来的。
“他们去别处玩去了。”
“噢。”涂婳点点头，一副知道了的样子。
一下子又没了话题，两人沉默了下来。
末了，涂婳看了看天色，说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姥姥还在家等她回去吃午饭。
“嗯。”高墨应了一句，又说道，“下午出来走走？”
“上次在X市，我尽了地主之谊，这次是不是该换你了。”开了口，下面就好说了。
涂婳看着高墨，像是不认识他一样。她想过很多再见他时他的反应，冷漠，愤怒，或者视而不见，两不相认。不论是哪一种，都不会是眼下这种。他待她，竟如久别重逢的老友，而非一声不响的逃离了订婚宴的未婚妻。她一时间猜不透他的想法，只觉得小镇的魔力实在不小，也难怪似水年华里，英与文会相爱了。再见他神色自然，她压下心中疑惑，这样不是很好吗，难道说她还希望他们变成仇人不成。
“好啊。”她朝他笑笑。
“下午二点，镇子口见。”高墨说完，也不等她回答，转身走远。
涂婳看着他的背影，良久才回神。慢慢往回走。
她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类似于地球是圆的这一类的感觉。比如，曾经她追，而后他追。比如，六年前他说分手，六年后她离开。比如一年前的X市，一年后的W镇。她觉得有什么在两个人之间渐渐平衡了下来，纷乱的感情扯成了平行线，不再混乱不堪。根根分明。她说不出这是好还是不好，只是突然间安心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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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二点。
涂婳远远的就看见高墨站在镇口，他只是站着，就吸引了不少往来游客的眼神，当然，大多数都是女孩子。两个多月不见，他好像瘦了些，神情略显疲惫，大概是工作太辛苦了吧。
“等很久了？”她走过去，问道。
“刚来。”
“……那走吧。”涂婳说着，便往前走，“其实虽然我是这个小镇的人，但是很多地方我也不抬清楚，估计带着你逛不好。”
“随便走走就行。”他跟上她，与她并肩行走。
“好。”
涂婳真的带着他胡乱走着，她平日里便就这样乱窜，虽然常走，但是游客去的地方，她比较少凑热闹，她喜欢往人少的地方钻。
两个人走了一会，涂婳一边介绍着眼前的景致，一边说一些儿时的趣事，时间到也过的快，转眼夕阳西下，家家户户飘出饭菜香味。
“感觉如何？”她歪着头打量他的神情，难得当了回导游，身边的游客却好像没有陶醉其中的样子。
“古色古香。”高墨客观评价道。他其实更加用心听的是她儿时的趣事，倒没怎么注意路上的景致。
“……我自幼在这里长大，很喜欢这里。”她转过头，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夕阳。
“嗯。”高墨应了一声。
“虽然六岁就被接回C市上学，但是一有机会，就会回来，呆上几个月。嘉嘉总是不理解我为什么喜欢来这里，也难怪，她是在C市出生的，每次来，跟观光客似的，不像我，总觉得这里才是家。”
“所以才想到要回来？”高墨出其不意的问道。
“嗯？嗯，其实一直想要回来，都没有机会。”
“每天做什么呢？”
“每天啊，早上起来天气好的话，会到处走走，然后回去看看书，画会画，中午会午睡，这是在这里才有的习惯，下午就是备课了。我把家里废弃的屋子打扫了出来，布置成教室的样子，教镇子上的孩子们画些简单的画，晚上的时候，卓卓偶尔也会来画画，那孩子老是逃晚自习，怎么说也不听劝，好在他几次模考成绩都很优秀。”
高墨见她像学生一样，一五一十的交代自己一天的生活，神情温柔，“喜欢这样的生活？”
“也不尽然，每个人有自己必须做的事情，我只是偶尔想要忙里偷闲一下，自我放逐放逐。”涂婳认真回答道。
“是吗？”
“嗯。”
“放逐多久？”
高墨这一问，涂婳忽然想起她走前写给高墨的信。不禁站住了脚步。
钥匙还给你，希望你找到一个更加适合它的主人。
不再见。
这是她亲自写下来的话吧，难道他没有看吗？她看了眼错落的房屋，还是说古镇真的有魔力？不然为何，两个本不该再见的人，再见后会如此轻松的相谈。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话说清楚。
“我留了封信给你。”
“嗯。”高墨想起那封信，不禁暗了几分脸色。“你还有东西没有还给我。”
“钥匙不是放在桌子上了？”涂婳有些惊讶道。
“戒指。”高墨沉默了一会，吐出两个字。
原来是因为戒指，涂婳松了口气，举起自己的右手，解释道，“路途的时候，不小心掉了。”
高墨瞥了眼她空荡荡的右手，倒也不见生气，淡淡的点了点头。
“是不是因为姨父？”他把一直一来的疑问倒了出来。
“不仅仅是。”
“你不信任我。”
涂婳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
“那时候我一直想，如果我们没有在X市相遇，那么是否就永远再没有可能。”天色渐暗，灯光印在她的脸颊上，忽暗忽明，“我没有办法去相信生命中的巧合。我不再是十七八岁，这些年来，一个人打拼着，太需要一种安全感。我的记忆里，满是你的沉默，你的遥远，你最后说的我们分手吧，我忘不掉这些，无法说服自己信任这种巧合下的重逢。我试过，可是你姨父的事情，让我清醒了不少，或许这一切都是一个错误。既然是错误，为什么不去停止它。”
高墨静静的听她说完，良久，开口道，“或者你是对的。”他顿了顿，“那就停止吧。”
“我们还可以是朋友。”涂婳勉强笑了笑。
“涂婳，没想到我让你感觉大方到这种程度。”高墨说完，转身走了。留下涂婳一人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纵使难过，她也仿佛松了口气，她不曾想过会再遇见他，也没有想过会把心底的想法都和盘托出。只是，这样一来，就说的很清楚了吧，或许，这么清楚的分离，才是她想要的。比起两个多月前不清不明的逃离，这样或者更加负责任。
这么多年啊。
终于结束了吗。
涂婳抬起手抚上脸颊，她以为自己哭了，可是仍旧没有眼泪。明明有着想哭的心情，却没有眼泪，岂不最痛。
高墨慢慢往回走着，最初的愤怒褪去，他开始反思。六年后，他自以为已经做的很好，比起六年前。他没想到，六年前的自己，留在涂婳的心里，有那么深的印象，他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人，特别是在感情上，在别人看来，就成了冷漠。他以为她懂，所以不说，六年后，他知道该让她感觉，所以改变了些，没想到她还是离开了。谁对谁错，他已分不清楚。
他不想承认一切已经结束，可是刚才，正是自己，也是她，亲口结束的。
“高先生！”
“？”高墨转过头，认出叫住他的人，正是白天里与涂婳在一起的少年，叫什么卓。
“高先生，太巧了。又碰到你了。”
高墨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不知道你有没有空，看一下我的画。”亚卓一脸期待的看着高墨，神情认真，让人不忍拒绝。
高墨踌躇了一下，点了点头。他想，她既和这个少年熟识，就算再为她做一件事吧。
亚卓见高墨点头，激动的不得了，忙带着他往袁奶奶家里去，他最近的画稿都堆在涂婳的小教室里，不敢往家里放。
“高先生，这是婳姐姐的家，我的画都放在她这里。”
高墨看了眼眼前的民居，没想到这个少年会把他带到涂婳家里来。
“袁奶奶，这是高先生，我带他来看看我的画。”亚卓对院子里挪动盆栽的老人解释道。
“知道了，去吧。”袁奶奶也没看高墨，应了句就继续忙活。
亚卓打开小教室的门，让高墨进去。高墨打量了一会教室，刚才听涂婳提起自己办的美术班，没想到这么快就亲眼见到。他随意的坐了下来，亚卓翻了会，递给他一沓画稿，他收回打量的目光，细细翻了起来。
“高先生，你手上的戒指和婳姐姐的好像啊。”亚卓见他左手上的戒指眼熟，开口道。
“？”
“不过婳姐姐是戴在脖子上的。”亚卓又补了一句，便没再说话了。
高墨没想到他会说起这个，讶异之余有些怔怔神。他又翻了翻手里的画稿，想了想，说道，“现在也不早了，光线不好，明天我再来给你看看。”他见眼前的少年浮现出失望的神情，补上一句，“我会在这里呆一周。”
“好。”亚卓听后，又眉开眼笑起来。
涂婳进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个人走出小教室，她不禁有些诧异。
“婳姐姐，我先走啦。”亚卓说完就走出了院子，留下两个人尴尬的站在原地。
“你……”涂婳想问，又不知要问什么。
“他带我来看他的画。”高墨解释道。
涂婳听罢，松了口气。
高墨忽然走近她，勾起她脖子上的项链，戒指从衣服里跳脱出来，落进他的掌心。他看着戒指，笑了起来。
“不是丢了？”
“……”涂婳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没有动弹。
“那就戴在脖子上吧。”他笑着看着她窘迫的神情，“你说的对，错误的事情，就该停止它。”
涂婳不知他要说什么，没有接话。他却只是看着他，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直到他道了晚安，离开小院，涂婳仍是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