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知回（GB）》彼冥

3、小可怜的过去

　　看的房子离公园有点儿远，不过那天能在公园见到，应该小孩父母家离公园不远，顾阳打了个车去

　　果然在公园长椅上看到了何知回，何知回看见顾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她这边走

　　几天不见，又是求人办事，十五六的少年有些局促，但现在两边都不想管，只能通过法律途径寻求帮助

　　这个案比较小，没谈案费，律所还得抽一部分，顾阳搞不明白为啥自己给自己找亏吃，还吃得心甘情愿，害，谁知道呢

　　在律师需要知道内情的情况下，让何知回把他家里情况说了出来，这回他没有沉默太久

　　何知回父亲风流成性，他母亲是真爱他，企图生孩子套牢，但捉鱼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岸上有一条鱼而上岸呢，更何况他结婚的原因，长辈施压占大头，时间一久，得不到回应的爱意迟早消磨淡了，说来也没几年

　　“我很少能看到爸爸妈妈一起在家，那天他们都在，还带我买了一个冰淇淋…是草莓味的”稍微有些自嘲的笑，顾阳觉得不应该出现在何知回脸上，抑制住想伸出来的手，轻握成拳，听他继续讲着

　　“还去了游乐园，虽然他们没有笑，但是我还是开心的，下午我们去吃了炸鸡汉堡，像他们的爸爸妈妈一样，炸鸡真的很香，路上我还抱着鸡腿啃，我意识到这不是回家的路时，已经晚了，他们把我送到二伯家”

　　他把藏在心里，没有对谁说起的经历都说了出来，他陷入回忆里，十几岁的少年，还没学会很好的控制情绪，说到这儿，何知回声音有些哑

　　开始也曾满心满意以为父母赚了钱就会把他接回去，直到中考完毕，父母把最后那块布给他撕开，这段婚姻早已经烂透，父亲在外面早有情妇，另外一边，母亲怀上了别人的孩子，他像变成了街上不被期待的流浪狗，无家可归，无人可依

　　顾阳虚握着的拳头捏紧，开口却是轻声

　　“他们不在乎，你也别放心上了”

　　他呼吸急促道：

　　“没有不在乎！我记得，小时候我妈对我还是好的，我…后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

　　十年居于屋檐下的忍让，已经病态的让他先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顾阳沉默，不知道该不该说，对你好是因为还爱你爸，此时何知回却有些激动，单薄的肩膀颤抖着，像风中濒死的蝴蝶，

　　“你不会懂，我真的以为他们会来接我！我…那么多年，别人都说二伯家待我真好，我知道…已经很好了，没有虐待我。”

　　“但是…不论什么，从来都只是我的错，堂妹一哭，全家人都围着她，那是她的爸爸妈妈”

　　“我在学校，我被拖到厕所，他们…脱我的衣服，用脚踢我，说我是孤儿，长得那么妖，说我妈妈肯定是…是…卖，我…我记不清几次了”

　　“你跟老师说了吗？”

　　“……说了，老师问我…他们为什么不说别人就说我，而且那么多人说我，一定是我有问题，我不敢说话，她说同学间磕磕碰碰，是正常的…让我别那么小气，长大就会懂了”

　　“可我不懂啊，她在学校受和人骂了几句，差点打起来，妈妈会抱着她喊乖宝宝，爸爸会去学校给他撑腰，老师也会批评欺负她的人，但我只能天天看着别人一家人，我不敢说，我不敢…我宁愿回家啊，打我，骂我，都行，我想要自己的家…我以为爸妈接我回了家，都会好的”

　　大段话说出来，何知回已经哽咽，

　　校园暴力如果家长要追究，老师不会是这个态度的，老师早知道没人给他撑腰，但顾阳说不出口，拍了拍少年颤动的肩膀

　　“就算没有人照顾你，也要积极地过啊”

　　顾阳不知道怎么安慰，这句浮于表面，照样没理解他的话一出口，何知回果然更受刺激了，他像是受伤的小兽般吼：

　　“没有一个人在意我，你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了！”

　　突然何知回像是感到自己失态，赶紧把脑袋偏了下去，声音也像在啜泣

　　“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

　　他从小就是一个没资格矫情的人，因为没有人会顺着他，没有人会耐心听他诉委屈，在二伯家是这样，在爸妈面前也是

　　一瞬间何知回开始害怕，她要是不高兴了，还会帮我吗，而后又破罐破摔，反正…也不会更糟，最多就是走，全都走

　　何知回发梢都变得恹恹的，顾阳伸手覆上少年毛茸茸的脑袋，揉了揉，少年抬眼看了顾阳一眼又低了下去

　　顾阳看着少年眼睛里没收干净的情绪，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小时，也许就过了几秒

　　顾阳叹了口气，把放在脑袋上的手挪开，何知回看着她双臂微张，不像男人那样宽阔的肩膀，但莫名可靠温暖的怀抱

　　他听见她说：

　　“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就去世了…所以我还算理解的”

　　“唉，我不知道说什么，你要不然哭会？别自己一个人难过”

　　何知回无措地看着顾阳，双眼下垂的，像小狗，挑起的眼尾又有些勾人，漂亮的眼睛周围晕开一片红，他抿着咬得失血的唇，很快眼里又蓄满了雾气，顾阳心跳开始直线上升

　　小孩儿是不能哄的，顾阳想道

　　本来看着勉强算镇定的少年，听见安慰，眼泪就像开了闸似的，抱着顾阳，也许是感到同病相怜？少年脑袋埋在她怀里呜咽着停不下来，没多久顾阳就感觉胸前湿了一大块儿

　　我是不是可以说你耍流氓诶？

　　不过这话说出来属实有些煞风景，想了想，还是把怀里的少年搂得更紧了些，一手轻拍着他颤抖的背，一手搂住少年的腰

　　腰很细，顾阳搂着心跳就没下来过，但想着少年在胸前哭得那么伤心，自个儿干什么玩意，为平复心跳，顾阳开始不着边际的想

　　扯平了吧？

　　唉…造孽啊

　　怀里的少年哭到身体开始抽抽

　　“他们必须要养我唔…对吗，我要学美术”

　　“对，好”

　　“我要考安大美院…”

　　“好”

　　“他们未来没有我，我的未来也没有他们”

　　“这不行，按照法律法规，他们老了你还得…”

　　“呜呜…”

　　“对！没有他们”

　　“呜…嗯”

　　有人开始娇了